第13章 宗族利

十月二十日也就是拓跋嗣从范阳大举南下之时，在建康华林园东阁内刘义符收到了一份捷报。

司州长社令（河南长葛）王法政麾下马队队主刘怜以两百骑兵大破逆贼司马楚之万余人于白马，刘义符看着这份捷报有点不敢相信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两百破一万。

如果是毛德祖、檀道济、王仲德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将有此战绩那也不足为奇偏偏是个毫无名气之人。

刘义符向身边的殷景仁问道“此人是谁？为何如此勇武我却从未听说他的名字，是不是谎报战功？”

“应该没有谎报，刘怜麾下这两百骑人马皆批重甲又是毛使君麾下精锐与司马楚之这等土寇逆贼对阵有此功绩不足为奇。”

殷景仁之所以轻视司马楚之是因为此人是司马懿兄弟的后人一直在陈留一带对抗朝廷，屡次被击败就是个经验包。

因为他宗室的身份为人宽和有魅力算是个山寨版刘皇叔所以每次被击败后又能拉拢起人马，此次北魏入侵他又开始活跃起来。

毛德祖派长社令王法政率领五百人屯驻召陵（河南漯河）专门防备他，刘怜领了两百铁骑在雍丘（河南开封）一带巡守。

刘义符听完殷景仁的介绍后明白了原来就是一场“治安战”，也就不再在意为了激励士气随即命人前去赏赐钱粮，也算是抵消以下徐琰叛变的影响。

他却没想到这个小人物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个时代的好多人为了宗族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滑台以东八十里正是当年关羽斩颜良所在的白马县，此时这里有一群人正在商议前途之事。为首之人正是刚被刘怜击败不久的司马楚之。

司马楚之只有三十余岁却面有风霜之色因为他流亡在外已有十余年此时他侃侃而谈，面上丝毫不见沮丧之色，好像前不久的大败从未发生一样。

“刘贼篡夺我大晋江山已有三年，我虽然有心杀贼却始终不能恢复。如今如今魏国讨伐刘贼已经将滑台团团包围，我等可以学那申包胥哭秦廷借兵复国。”

众人都表示同意，于是司马楚之就写了一封降书给达奚斤内容是“江淮以北听说王师南征无不欢欣鼓舞但是因为被刘氏所逼不能亲自迎接，我司马楚之愿意为民请命为王师先锋。但是我因为没有官职名不正言不顺，如果能授予我大魏的官职就可以为国效力了。”

在司马楚之向达奚斤乞降之时，刘宋陈留郡太守严棱正在治所仓垣城（今开封一带）内的太守府中看着属下带来的最新消息。

将军刘怜已经率兵南下去领取朝廷的赏赐，司马楚之被逐出了陈留但是东郡滑台那边还在被魏军围困，想道这世道又开始乱了这才刚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严棱不由心情烦闷走出门外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年幼孙儿，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小孙儿看到严棱笑着扑过来，嘴里喊着“阿公，抱抱阿奴。”南北朝时期叫爷爷阿公，阿翁。

严棱抱起可爱的孙儿心头烦闷顿时消散，暗暗想道为了这小儿也一定要保住我严氏宗族的荣华富贵。这几十年来陈留先属于大晋又属于大秦后来又属于大宋严氏宗族一直屹立不倒，现在鲜卑人又来了要是他们能保住自己家的富贵，那投降大魏也不是不可以，是虏是华又有什么区别。

仓垣城以北靠近滑台的酸枣县（河南延津县）因为北魏围困滑台早已戒严，此时城中大族王氏家主王玉正在对属下说道“如今大魏已将滑台围困，等滑台被攻克酸枣恐怕也不能幸免。为了保住我王家的富贵我决定归顺大魏，之前因为有刘怜在不好行动，如今他既然已经南下我等可趁机前往滑台密报，想来大魏不会亏待我等。你带我亲笔书信交给魏军主帅就说陈留空虚速派大军前来攻取。”手下领命急忙出城前往滑台。

达奚斤收到司马楚之的降书后当即任命司马楚之为征南将军，命他领兵助攻滑台。司马楚之来到滑台魏军大营后向达奚斤献计说道“陈留郡防守空虚，将军可派兵南下先攻取陈留，攻下陈留后可切断滑台南方之援军。”

“司马将军你之前不是刚攻打陈留失败？既然南蛮有了防备又怎能轻易攻打？”公孙表反驳道

正在此时有人进来禀报“酸枣县民王玉派人前来说有机密军情呈报。”达奚斤说道“让他进来。”

达奚斤将王玉的密信看完之后笑着说道“真是天助我大魏成功，王玉说刘怜已领兵南下此时整个陈留空虚可速派兵去取。”

“将军要小心是南蛮诡计，那王玉诈降欺骗我大魏。”公孙表还是表示反对分兵。

司马楚之上前说道“将军，请允许下官领本部作为前锋开路前往攻打仓垣一探虚实。只需要将军给下官所部鲜卑衣甲旗号来借助鲜卑天威即可。”

达奚斤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司马将军可以用我鲜卑旗号，然后滑稽尚书领一千骑兵压阵一起攻打仓垣，如果是诡计也可以互相支援。”

滑稽与司马楚之回道“遵命。”

滑稽与司马楚之领军当即出发在使者引领下来到酸枣县，王玉在城内当即率领部下家奴袭击了县令打开城门领魏军进城。

王玉又亲自为向导领滑稽、司马楚之所部连夜向仓垣而来，一路上魏军骑兵风驰电掣很快就将仓垣城团团包围。

在睡梦中被叫醒的严棱来到城头看向城外，只听到城外人喊马嘶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兵马。此时有人向城头大喊“严府君我是大魏征南将军麾下护卫沐谦，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求见。”

严棱命人垂下吊篮把沐谦吊上城头，对他问道“你家将军有何话说？”

沐谦行礼后说道“如今大魏皇帝礼贤下士麾下又铁骑百万，滑台要塞旦夕可破，仓垣城小兵弱又怎么能挡住大魏兵马一击？我家将军是大晋宗亲，府君您之前也是大晋之臣，他不忍心见到您满族老小为刘贼陪葬所以特意命我前来相告。希望您能弃暗投明到时不但性命得保，荣华富贵更是唾手可得，不然城破之后满城百姓都要化为齑粉。”

严棱看着城外漫山遍野的火把又向着家中年幼的孙儿，最后做出决定说道“开门迎大魏王师进城。”说着看了一下周围的下属，只见他们稍微一犹豫便都领命而行。

于是严棱率领属下文武属官守城士兵五百余人全部跪于城门之外迎接魏军进城，滑稽在司马楚之的建议下把严棱全家老小连夜送往滑台，任命王玉为陈留太守，留部下五百人协助防守。

达奚斤没想到司马楚之、滑稽等人兵不血刃就夺取了陈留，大喜之下亲自出营迎接带领严棱等人归来的司马楚之。

笑着对司马楚之说道“将军立此大功，等陛下前来必定重重有赏。”司马楚之忙道“都是借助鲜卑勇士天威，滑稽将军鼎力相助才能侥幸成功。”

达奚斤又对严棱说道“严府君能识时务顺天命，陛下自有赏赐。”严棱谄媚的说道“老朽暮年能沾王化就已心满意足哪还敢要什么赏赐。”

众人来到大帐中，司马楚之对达奚斤说道“当年刘裕夺取滑台之后特意加固了滑台城防而严府君也曾经督促手下民夫修筑城墙，可请他说一下。”

严棱先起身行礼后接着说道“滑台此城修筑坚固只有东北角因为靠近黄河岸边所以地基并不稳固，筑城之时多用大木支撑，将军只要多派人挖掘城墙用火烧之则城墙可破。另外，仓垣城中守城之巨弩，石砲可用来轰击城墙。”

达奚斤闻言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围城已快一个月终于有了破城办法了。司马楚之又说道“巨弩、石砲我已命人全部取来，工匠也已带来，明日就可攻城。”

达奚斤起身说道“好，明日立刻攻城，破城之后全军不封刀。一定要抓到那个可恶的阳瓒。”

众人都起身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