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虽然是个女孩，但却也同父亲学得不亦乐乎。
“慕慕，许个愿，吹蜡烛吧。”李婉蓉拍了拍林慕的背。
“妈……”“快许愿吧，许完妈妈陪你一起吹蜡烛。”
“嗯。”
林慕双手相扣，握于身前，合上了双眼。
如果每一个生日愿望都能成真的话，此刻的林慕，愿意将今后所有的生日愿望都许成——让爸爸回来！可是，她心里知道，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爸爸终归是回不来了。
“希望妈妈能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能陪伴着她，一同好好地生活下去。希望爸爸能在另一个世界获得安宁。”
林慕心里默念完愿望，睁开了双眼。
“许好了吗？那我们吹蜡烛吧。一二三……”李婉蓉陪着女儿一起将蜡烛吹灭，面含微笑，内心却是万分挣扎。
爸，你给我订的蛋糕，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就像妈妈说得那样，我们会好好生活下去，不会让您担心的。
林慕望着蛋糕，心中暗暗诉说着。
“切蛋糕吧，慕慕。”“好，妈，我先切一块大的给您吃。”
“哎，好。”应和着女儿的李婉蓉，趁着女儿半起身切蛋糕之际，揉了揉隐隐作痛多时的下腹。
“妈，给。”
“哎，好。”
见女儿回身，李婉蓉迅速将手抽离，面含微笑地接过女儿切好的生日蛋糕。
“您不爱吃奶油，我特意给您多弄了些底下的蛋糕。奶油我来吃。”林慕端起自己那一份堆满奶油的蛋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妈，蛋糕真好吃。”林慕背过脸去，不想让母亲看见自己湿红的眼眶，再次徒增伤感。
李婉蓉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方才你姚叔来电话了，你爸他……已经整洁干净了。慕慕，吃完后，你去洗漱一下，咱娘俩去看看你爸吧……”
一滴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滴在蓝色的奶油蛋糕上。
林慕擤了擤鼻子，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
清早，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顶层，人员稀少，显得四周是更加的清净安宁。
站在太平间外的姚叔，手捧制服帽，满脸忧伤地对窗而立。
“老姚。”
林慕随着母亲一同来到了太平间外。
“嗯？哦，嫂子，你们来了。”姚树威聚回神，转过身来，迅速地掸了掸双眼，利落地戴上了制服帽。
“姚叔，早。”
“慕慕，你……嫂子，是我没照顾好他，是我没照顾好他……”姚树威同林慕对视上的一瞬间，便忍不住地低下头哽咽起来。
“老姚，不怪你，都是命……”李婉蓉宽慰道。
“姚叔，我爸他也一定不希望你这么自责。”
姚树威微微抬头，望着眼前懂事到让人心疼的林慕，一把将她搂入到怀中，轻拍着她的背。
十八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可这样一个成绩优异，懂事孝顺的孩子，却在成人这天，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一想到这，纵然铁血多年的姚树威，也再藏不住内心柔软的一面，抱着林慕，默声泪流。
“嫂子，慕慕，他……就在里面，只是被火焚烧……你们就在外头看一眼吧。”
“爸爸，爸爸……”林慕趴在太平间的门上，泪水模糊了双眼，透过玻璃，瞧着屋子里被白布盖着的爸爸。
这么近，真的这么近，林慕离爸爸只有一门之隔，可这一隔便是天人永隔，永远都跨越不了。
“嫂子，你这是……”
“老姚，我要进去看看他。”
站在林慕身后，沉静半天地李婉蓉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嫂子，他现在的模样，已经……”
“我知道，我同他相知相伴二十余年，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得看看他。”李婉蓉目光认真到不容他人否定。
“妈……”
“慕慕，你就别进了。你爸他定然不想你看到他如今的样子。乖，听妈话，在外面等着。”
“嗯。”林慕应声后，便乖乖地随姚叔退到了一旁。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李婉蓉走了进去，反手关门，望着近在咫尺的丈夫，却久久迈不开步子。
调整了一夜的情绪，终于还是在这一刻，按捺不住地倾力爆发。
李婉蓉双手捂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扶着墙，缓缓地走向自己的爱人。
“定东！”走至床边，李婉蓉再也撑不住自己疲乏的身子，无力地跪了下来，失声痛哭。
阵阵的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太平间楼层，传入屋外坐着的林慕和姚树威的耳中，听得让人揪心疼痛。
“慕慕，姚叔去给你们买点水和吃的。”望着静默失神，黯然落泪地林慕，姚树威适时地离开。
他知道，此时的林慕，需要单独的空间，释放自己的悲伤情绪。
屋内，哭了半晌的李婉蓉，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鼓起万分的勇气，缓缓地揭开了白布。
虽然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也知道了火场的惨烈，可真当丈夫如此这般的映入自己的眼帘时，李婉蓉的心宛若被万刀割剐，痛得一度失去知觉。
“定东！定东……”本以为自己可以坚强，本以为可以不让孩子担心的李婉蓉，还是守不住了自己崩溃的底线，一遍遍地嘶喊着丈夫的名字，万般绝望地哭嚎起来。
屋外的林慕，将双拳握得更紧了。
手心里，昨晚消过毒，微微结痂的伤口，再次沁出血来。
……
又过了不知许久，李婉蓉红肿着双眼，缓缓走了出来。
“妈。”
林慕刚喊出口，便见母亲身子一软就要跌倒。
“妈！”
“嫂子！”
还好，早买完东西，站在走廊不远处，一直观望着的姚树威，眼疾手快，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同林慕一到，将扶住李婉蓉，坐到了廊旁的椅子上。
“妈，你怎么了？妈……”
“嫂子，嫂子，你醒醒，醒醒啊，医生！护士！医生！”姚树威焦急地叫起人来。
廊尽头的值班护士，听见有求救声，顿时寻起人来。
正好看见了刚出电梯口的周立然，拉着人就赶紧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