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叔……姚叔,你能不能带我去找爸爸,我要去找爸爸!我要带他回家啊……他答应了要陪我过生日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瞧着哭到崩溃的林慕,姚树威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早已打转的泪水,不禁潸然泪下,万分心疼地轻拍着林慕的背。
除此之外,他也再想不出该如何安慰。
从今天起,他失去了交心十年的好兄弟!
而林慕,这个十八岁的女孩,便是永远失去了父亲!
又过了许久,近至凌晨,消防大队完成了全部的善尾安全检查任务后,将林定东烧焦的尸身抬了出来。
“爸!”本已哭到无力的林慕,在见到担架抬出大楼的那一刻,奋力挣扎着冲了过去,却在临近时被追上来的姚树威一把抱住,捂住了双眼。
“抬走,快抬走!”姚树威哽咽地下令道。
“爸!爸……”林慕疯了般想要挣脱束缚,“姚叔!姚叔……我求你了,让我再看看爸爸,再看看爸爸啊……”
难以面对父亲的牺牲,大悲大痛的林慕,终是支撑不住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慕慕,慕慕!来人!快来人!救护车,救护车在哪?”姚树威万分焦急地将林慕横抱而起,奔向了朝这方推来的救护担架……
“慕慕,生日快乐!快来许愿吹蜡烛吧!”
“爸爸!真的是你吗?我……”
“快来啊,吹完蜡烛还有礼物哦!”
“好!”
林慕走向蛋糕,双眼合拢许愿:希望爸爸妈妈能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
“爸,我许愿好了。爸,爸!你在哪?你在哪?回来!回来啊……”
“慕慕,慕慕,慕慕……”
意识微微恢复的林慕,似乎感受到有人在呼唤。
爸爸,是爸爸吗?
“爸!”林慕大呼坐起,张皇地望着四周。
洁白的墙壁,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扑鼻的消毒酒精味,这,这里是医院。
微微平静下来的林慕,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慕慕,你还好吧?”李阿姨关切地摸了摸林慕惨白的脸颊。
“李,李阿姨,是你啊……吹蜡烛,爸爸喊我吹蜡烛……”林慕冒着虚汗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随后,忽而反应过来,一把反爪住李阿姨的手道:“对了,阿姨,你见到我爸了吗?我爸呢?阿姨,你能不能带我去找爸爸,我要去找爸爸!对,姚叔,姚叔叔知道爸爸在哪……”
“慕慕,慕慕!”望着不管不顾就要下床的林慕,李阿姨心疼地按住她,晃着她的身子,“你爸爸他,已经不在了!”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阿姨,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的……我自己去找,自己去找!”
说罢,林慕如同疯了一般,扯掉针管就要跑,一连撞翻了围拥上来的所有医护人员,挣扎着到了病房门口。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发疯的林慕,瞬间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林慕!你清醒点,林叔叔他已经不在了!他牺牲了!牺牲了!”
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手拎着菜包的庞小虎,以生平在林慕面前,从未有过的气势大吼道。
这一刻的小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能眼见着已经失去理智的林慕发疯!
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林慕噙着泪,双唇微颤,双拳紧握,绝望地看着旁小虎:“不,不在了?牺牲了?”
“林慕,我知道你是一时难以接受,可毕竟林叔叔已经走了。他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像现在这样。”庞小虎眼眶微红地一把将林慕熊抱在怀中。
而此刻,医院的另一层,肖家也处于焦急崩溃的边缘。
肖父已进手术室四个多小时了,而身为人子的他,却无能为力。
纵然对父母有着万分的疏远和陌生,可生死关头,终是血浓于水,心心相连的担忧之情,难以忍受。
“怎么还不出来?不会真有什么事吧?老家伙,你可别有事啊……”肖霆轩紧张地喃喃自语,无处安放的双手到处点点哒哒。
“正锋!正锋!”刚刚抵达手术室门口的肖母瞧着亮灯的手术室瞬间崩溃瘫软。
“妈,妈!”肖霆轩一把将扶住母亲,坐到了医院等候椅上,“爸他还在手术中,没事。”
纵然心里万分担忧,可在即将崩溃的母亲面前,肖霆轩只能强压心神,不敢有半分流露。
“轩轩,你爸他到底怎么样?刚刚妈妈看到新闻,心都快吓出来了。万一,万一你爸他要是……”说着,说着,孟琳媛忍不住地倒在儿子怀里闷声哭泣。
此时,平日里玩闹折腾的肖霆轩,方才真正明白了十八年来,从未经历过的绝望和无助。
深夜过半,躺在病床上的林慕,一动不动,也不发一言。
“慕慕,你好些了吗?”李阿姨心疼地握着林慕被重新吊针的手,“先吃点包子吧。”
“谢谢阿姨,我不饿。”
平静下来的林慕,似乎恢复了理智,只是眼神里却看不到一丝精神。
“阿姨,我妈呢?她,她……知道了吗?”提到妈妈,林慕黯淡到极致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抹亮光。
李阿姨和小虎对望了一眼,轻拍了拍林慕的手,装作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道:“那个慕慕,你妈她没事,放心吧,有阿姨和你庞叔在呢!嘿嘿,那个,那个……那个就是,你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见你妈,也不至于让她担心嘛!”
“嗯,对!就是,就是!林慕,那个,那个,你就听我们的,先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有些贫血,加上……加上心绪激动,才晕倒的。”庞小虎在一旁附和道。
只可惜,聪慧如林慕,一听便察觉出了小虎母子言语中的不对劲之处。
邻友相交多年,林庞两家最是互相熟悉不过。
李阿姨和庞小虎都不是善于说谎的人,只要一说谎便总都爱重复“那个”一词,从而掩盖心虚,可也进而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