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然闪身躲进了一条狭小的巷子。那里有个黑发黑眼的青年正在等待。“不用我再说一次了吧。”“我当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可是那守护者早已发觉,使我失去了接触他们的机会。那守护者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怎么计划还没实施就已被他全盘知晓?”苏微然感到困惑。“那个少年吗?他的能力……他是坠入桑家的星辰,也就是桑家前族长留下的预言里的那个少年。”
“什么?!”苏微然顿时面如土色。“预言星辰”的那则预言她是听说过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桑槐那个怪物,既然就是预言的主角!那么有他在,自己的计划还能实施吗?既然他有那种能力……恐怕要夺自己性命也不是困难的事情。想到这里,她的双手微微颤抖。
黑发青年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你在害怕。”见她不语,他摇了摇头:“人类的胆子果然还是太小了,不过这也不怪你,谁不会害怕那样的怪物呢。这种事情,我不勉强你。可是你有想过,那种东西放在饮水机里和饮料中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她在他说出这些话的刹那,面色惨白如纸。“你,你不是说那种东西只会对第一个寄主和那群怪物有效吗?难道说其他人也会……”他冷笑了一声,黑色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流露:“对啊,只对第一个寄主和那群怪物有致死的效果。而其他感染的人,都只是会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而已。而成为傀儡,总比在痛苦中死去要好的太多了吧?”
听闻此言,她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你骗我!”但她自己也明白,自己根本奈何不了眼前的这个黑发青年!“我没有骗你,只不过我们两个人思考的角度不一样罢了。如果自己都意识不到后果的话,那你的行动将没有任何意义。记住,你已犯下弥天大罪。你的过错会导致很多人的离去,很多人的妻离子散和家破人亡。你的过错早已无法弥补,你没有退路。”说完他身影一闪,整个人都已不见。
她跌坐在地,此时已是万念俱灰。自己怎么会这么愚蠢,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从好人的手上拿出来?!自己本该想到的……她被一时的名利和仇恨冲昏了头脑。本来是想为民除害,可现在自己却成了散布黑暗的源头。用这种方式去对付那群怪物,自己又与怪物有什么两样?现在可好,她不仅很快要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也会牵连很多人变成怪物!这明明是自己想竭力避免的啊……相比之下,那群怪物倒显得有义气的多,他们从未牵连旁人……她不觉感到羞愧,自己近还不如一群怪物!不过,所谓的怪物不也是自己强加给他们的身份吗?这样看来,谁是怪物反而不可知了。
“绝望与痛苦会加速幼虫的生长。”黑暗之中,黑发青年像是早已料到了似的,露出满意的微笑。透过桌上骷髅头燃烧着幽幽绿火的眼洞,将她的行为与情绪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她整个人都在往外散发出绝望的气息。
她的双眼浸满了泪水,却努力不让它们落下。“难道真的要去找那群怪物帮忙吗?”她对此感到十分不情愿,眼下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没有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赫然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将自己的背划开一个血口。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从血口中爬出一只血色的蝴蝶,抖了抖翅膀,飞走了。很快血口愈合,她的背后出现了一截红色的印记——是那血色蝴蝶的一只触角。
仅仅只是过了片刻,她眼神迷离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的脑海中关于血色蝴蝶的一切记忆皆被抹除得干干净净。当时的悔恨与绝望也不复存在。她不知自己曾犯下了弥天大罪,也不再知道将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事情是由她一手造成的。
她性格中的脆弱自卑让黑发青年有了可乘之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如此迅速地清除她的记忆。这个被仇恨与名利冲昏头脑的少女,是他在这整局中最重要的棋子之一。他不能允许棋子的位置与计划中有任何误差。
这样不是更好吗?她真正成为了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寄主,忘记了自己曾做过有关这件事的一切。在体内的有机物被那种东西消耗殆尽前,即使目睹了惨状,相比之下不会有那么巨大的痛苦。这应该也算是他对于她所付出的答谢了。
另外。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杜绝她向那群孩子寻求帮助的想法——继而导致全盘皆输。尽管那些孩子已经得知并做好了防范,但没有寄主的合作,他们的行动将受到极大的限制。而这限制所带来的坏处正是他需要的好处。
以她的身体素质,至少也能培育出百十来只那种蝴蝶。而这种蝴蝶的繁殖能力又是极强……为此他专门计算过,只要他们找不出解药,全市感染也只要两个星期!在这期间所带来的恐惧感——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他清楚的很。作为怪物的那群孩子,生存空间将会更小——真相会被雪藏,谣言将重建一切。一个人可能对付不了他们,但一群人呢?千夫所指的滋味,他可是曾经真真切切的感受过。那么作为回报,他也应该好好让他们也尝试一下那种感觉——那种千夫所指,被所有人背叛的感觉……
现在还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嗯,那东西已经开始羽化了。计划能进展得这么顺利,还是多亏了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现存的唯一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小箫?”如果他自己不以找到林威为交换,林家这糟老头子怎么可能把这东西交给他?“您放心,以我对那少年的了解,那少年不会伤他,顶多……从他嘴里套出一些事情来呢。您应该好好想想,如果他一不小心说出了家族的什么秘密来,您该如何处置他呢?”“……家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电话被挂断了。
还真是有趣。他想。林家这糟老头子好像对那个儿子非常重视,可这个儿子,除了空有一身善良外,别无用处。难道这老头子还真的对这个儿子有什么感情?怎么可能?顶多是发现了这儿子有其他的利用价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