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slope，downslope
一
一位骑着骆驼的老者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他正在向这里赶来。
他皮肤黝黑，个子瘦高，下巴下的胡须足够扎起一个小辫子。他忽然大声喊道：
“盖博！向右转，向右转！”
不知是骆驼真的听得懂人话还是老人手上有什么动作，总之，骆驼确实很快就向右边转了过去。
没错，这还是我们的主人公铁马。
不太清楚过了多久，可能一个月，可能更多。
此刻的状况是，他注意到了右边不远处的一条移动的“长影”，那是一个商队，有着一长条的骆驼以及一长条的车厢。
老铁马一路赶一路喊，商队未曾为他偏转哪怕一度（角度），而此刻他已经赶到了商队的一旁。
商队位于沙丘的上坡，而铁马位于下坡，铁马渴求地望着商队。
很快，车厢里走下来一个人，他披着白色长袍，头上围着阿拉伯式的白色头巾，他体态肥胖，留着两撇八字胡，走路左右摇晃。
一下车他便摆出了一副不怎么耐烦的表情，他戴着绿宝石戒指的那只手高高抬起试图挡住照向面部的阳光。
铁马见状立刻从盖博身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铁马即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也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小，他正试图努力地回忆起那些职场规则以及人生哲理。
两人的意识在相隔2米的距离时开始接触，电光石火间的快速打量，以及比电光石火更为快速的盘算，位于下坡的铁马率先开口：
“您好！很抱歉打扰到您，能否帮助我走出这片沙漠，之后我必会想办法回报您。”铁马快速地整理出了他个人认为最有效、最简洁的语句。
见没有回应，他立马抢着说到：
“Sorry to bother you，could you help me……”
“??????????????????????????????????”商队代表一边摇着手一边用铁马从没听见过的奇怪语言打断了铁马。
“?????????????????????????”商队代表似乎压低了一些音量自言自语到。
随后，他转过身对着后面几列车厢吼道：
“?????!??????!???????!!!!”
过了没多久，一个瘦弱的男孩从靠后的一节车厢里跳了下来，他那一头红棕色卷发令人印象深刻。
男孩一路小跑来到商队代表身旁，商队代表对他小声嘟囔了几句，他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铁马严格地控制着表情并静静地等待，待商队代表交代完毕，男孩转过身来对铁马说到：
“你好。”
这两个字令铁马激动不已，有太久的时间没有和同类说话了，这让他的人格都产生了一些问题，有一次甚至感觉自己是一只骆驼。男孩接着说道：
“有请再说一次。”
“抱歉打扰到您，能否帮助我走出这片沙漠，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报您。”铁马尽量还原了第一遍的话语。
男孩思索片刻后将话语传达给了商队代表。
“???????????？”商队代表问到。
“有请问，你的叫法是什么？”卷发男孩翻译到。
铁马先是一个纳闷，然后他很快地整理出了意思并答道：
“我叫：金戈铁马。”
是这样子的，今天终于揭开了铁马的面纱。
他的父亲姓金，叫金士杰，母亲姓戈，叫戈薇。
他的父母是那个时代比较标新立异的一批人，他们把两个人的姓氏拼在一起从而象征孩子是他们两人爱的结晶。
“金戈铁马”出自古文，最早可见于《新五代史·李袭吉传》。
金戈就是金属制的一种古代武器，而铁马指的是披着铁甲的战马，大致就是希望男孩子能够豪迈、勇敢这样子。
卷发男孩听到后先是一惊，似乎有些面露难色，思索片刻后小声地向商队代表传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铁马可以听懂，这是从商队代表挺起的肚子里传来的讥讽的笑声。
“???????????????????”商队代表说着些什么，同时一脸嫌弃地对铁马摇着那只戴着绿宝石戒指的手，话音一落便转身离开。
铁马有些懵了，他本已经在盘算后面的话术了。
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为什么报一个名字就会让对话走向终结。
就在他思考间，商队代表已经越走越远。
卷发男孩稍稍迟于商队代表一步，他刚打算转身离开，铁马立刻冲上前发问到：
“他什么意思？他说了什么？”
男孩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回答到：
“他说：如果带着疯子，是会倒霉的。”
这段话语的意思倒是十分清晰，正好切中了男孩的词汇量。
可铁马实在是纳闷，那一句话里面总共6个字，是哪一个字会令他们觉得自己是疯子？
铁马心中愤愤不平，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是某种接近于受到侮辱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但他还是迈开了步子向上坡追去。
商队代表见状一声令下，从一列车厢内跳下来几位大汉，那阵势令铁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犹豫、焦急、愤怒，这些情绪充斥着铁马的大脑，他急得两耳通红，可当前的情况已然已经是一个死局了。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感到事已成定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刹那，那把“钥匙”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急忙去搜索它的蛛丝马迹，最终，他找到了。
他将手伸进左侧裤子口袋里，而后举起喊道：
“这个归你了！”
铁马将那颗紫色水晶高高举起，在阳光下，那颗水晶光彩夺目，光芒射穿了周围的空气，它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正对着铁马的大汉们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而那个变化很快就被商队代表给读到了，他带着疑惑的神情转过身来，随即化为了惊喜。
不用卷发男孩翻译，他已经明白了铁马的意思。
他快步从上坡小跑了下来一把夺过了铁马手中的水晶。
铁马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本就不在自己手里，只要他们想，硬抢也完全不是问题，但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赌一把！
商队代表小心地捧着水晶反复地打量，时而托于手心，时而对着阳光。
“?????????”
“来吧。”男孩翻译到。
“??????????”
“上最后那辆”男孩又翻译到。
铁马很清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地一扬，他笑了一下，可不知为何他的笑容随即便凝固住了，嘴角渐渐地荡了下来。他对男孩说到：
“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准备一下，拿一下东西。”
卷发男孩立刻便把话传给了商队代表。
“????”
“行。”男孩翻译到。
铁马静静地向下坡走去，向盖博走去。
盖博全程没有看他们发生了些什么，看到铁马向自己走来，它调皮地吐了两下舌头以表示欢迎与喜悦。
铁马从右侧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折叠刀，随后他左手牵起了盖博鼻子上的麻绳，铁马将刀放到了盖博的鼻环下，盖博紧张地踢了两下前腿，铁马温柔地割着鼻环下的麻绳，那温柔让盖博没有做更多的动作，麻绳被扔在了地上。
铁马将折叠刀放回右侧的口袋，他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上坡的陌生人对他有任何的察觉。
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紧紧地抱住了盖博的脑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才是好的，但他知道不会太久了。
他用力地将泪水擦拭在盖博的毛皮上，他亲吻了一下盖博的脸颊……
“这些日子受你照顾了。”
他拿起水壶，他将头巾把面部围得严严实实，只留下眼前那一条细缝，他转身向上坡走去，在跨上车厢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商队渐渐驶离，透过车厢后方，铁马不舍地注视着坡下的盖博，它没有看着商队的方向，它还是乖巧地站在那里，就和第一次见它时一样。
“再见了，盖博，愿你安康、长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