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灵界第四域,竹家。
今晚本应大喜。
因为今晚是竹家二少爷——竹君唐开脉的日子。
竹家在第四域本就算是名门望族,势力遍布,位高权重,竹家家主第一个孩子为女,天赋异禀,十四岁开脉,现在十六岁,已经是打通第二脉,冲击了第四穴,是第四域中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按照境界来说,就是临泣境中期。
而竹家的二少爷,也就是竹君唐,他的天赋比他姐姐给为妖孽,他的姐姐十三岁打通奇经八脉,而他是十一岁,然后用一年的时间觉醒脉灵,也就是今天,可在竹君唐的脉灵显现的此刻......
一切都变了。
紫君!
他的脉灵是紫君!
那个五千年前从天外降临这个世界的异兽!
那个将整个脉灵界打成七个天域的罪魁祸首!
那个让生灵涂炭,为整个脉灵界所怨恨,每次出世必备无穷追杀的极恶之兽!
紫君......
“明明,应该是碧翠轩玉竹才对啊......”竹君唐抱着姐姐的半截尸身,喃喃自语。
脉灵,是脉灵界每个人都具备的一种根植与血脉的奇异能量,当脉灵界的人通过修炼打通奇经八脉,就能凝聚属于自己的脉灵。
竹家的脉灵,名为碧翠轩玉竹,没有人的脉灵完全一样,但是同一个家族所传承的脉灵都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哪怕是变异,可你该是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除了五千年前紫君被整个脉灵界顶层那一批人联手击杀之后,有些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
每隔三百年,在脉灵界都会有一个觉醒的少年男女,忽然发现自己的脉灵与家人不同。
根源性的不同。
他们被紫君所选,成为了紫君的载体,他们修炼的过程中被紫君强大的力量和诡异的能力所蛊惑,无一例外走上了极端的嗜杀之路。
因为紫君,它能通过吞噬别人的脉灵,以快速的强化自身!
这是脉灵界无法接受的,所以,每一次紫君出世,都会进行有人来将之直接抹杀。
“可是......”
“杀了我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你要杀我的家人啊!”
少年凄厉的嘶吼响彻云霄,不知从何而来的云层遮挡了本悬挂与高空的残月,片刻之后雷声滚滚,豆大的雨水落下,与满地鲜血混合在一起,形成红色的水流。
可这雨水无法浇灭少年心中的悲伤与怒火,亦如无法浇灭少年身上升腾着的紫气。
在他的前方,竹家大院之中。
一个身着金甲的男子持枪而立,在这漆黑的夜晚之中,他身上却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在他的身侧,一杆蛟龙盘缠着的长枪立在那里。
那是他的脉灵。
脉灵刚出现的时候,一直以生灵的形态存在,在开了二脉之后,脉灵才能转化为兵刃,进行直接的战斗。
而化形后的武器越是华丽,说明其实力也就越强。
这个人一人屠灭了整个竹家。
竹家当代家族可以第五脉的强者,后山之中的数位老者更是第六脉的存在。
可他们在面前这个男子的手中,连一招都撑不下去。
力量的差距。
这是少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所谓的力量,是何种存在。
看,有力量的人就站在前方,他神态玩味,明明是杀人凶手,可身上的气势与金甲却让他看起来极为伟岸。
而没有力量的竹君唐,他只能仇恨,只能诅咒,他只能无能狂怒而对面前此人毫无办法!
他紧咬着牙,以至于牙龈都开始出血,他浑身颤抖,这种模样让那个男子觉得好笑。
他说:“你知道么,三百年前的我,也像你一样,只能像你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去,却什么也做不到。”
男子迈步,缓缓靠近竹君唐。
“知道我为什么要屠你满门么?因为当初屠我满门的,就是紫君啊。”
说着这件事情的男子面容平静,无喜无悲,就好像再说一件和他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独留我存活下来,但是自那以后,我发奋修炼,终于,我感觉我足够强了之后,却完全找不到当初那个紫君的踪迹。”
男子轻笑,此刻的他就好像和别人聊着过往的普通人。
“想来是被某位前辈杀死了吧?毕竟紫君这种存在,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我的仇,也不能不报啊对不对?”
“所以,我决定,每一代紫君出世,我都——杀他全家啊。”
竹君唐豁然抬头。
此刻的男子脸上已经挂上了近乎扭曲的笑容,他就站在竹君唐的面前,俯视着这新一代的紫君。
那愕然的,愤怒的,恐惧的,极端的表情,真是精彩万分,让他感觉有趣。
“......杀了你。”
“哦?”
“杀了你!”
“呵呵。”
“我要杀了你啊!”
竹君唐咆哮着。
升腾的紫气在他身上盘旋升空,犹如擎天巨柱,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巨兽在他的背后缓缓成型,一种轻微的,恐怖的气势渐渐在空气中弥漫。
“可惜,你还不够格。”
男子说。
而后,那立在不远处的长枪化作通天蛟龙,对着那若隐若现的紫色兽影发出长吟,将之生生整散。
与此同时,竹君唐吐出一口鲜血,昏迷倒地。
男子伸手,蛟龙重新化为长枪飞到他的手中。
枪尖对着竹君唐的头,男子说:“希望下辈子,你不要在被紫君选上。”
他正欲刺下。
却在这一瞬间收缩了瞳孔。
还不能他有什么反应,整个人已经倒飞了出去,撞击在远方的一处山峰之上,将整个山峰撞塌。
碎岩之中,男子低头,看着穿透了自己甲胄与胸口的那个爪印,呆了呆。
然后,男子的笑声渐渐传开。
其中的意味复杂,有着狂喜,也有悲哀,有兴奋,还有不解。
他的视线穿过了极长的距离,落在了将他击飞的那道身影之上。
他喃喃着:“原来你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