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幽幽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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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绿罗自小就不怕尸体，无论是怎样惨不忍睹、令人作呕、不堪入目的死尸，她都不会心生那些名为“惧怕”“恶心”“疯癫”的可笑感觉，反倒很好奇、很兴奋、甚至……很怀念。
毕竟，在她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只有两岁的她，就是被人从早已开始惨烈腐败的尸体堆中救出来的。
也许是这种缘故，她从来都不畏惧任何死物。既然连严重腐烂的死人都不怕，更不用说那些毫不起眼的死猫、死狗了。
不过，这次面对金泰蕊子的尸体，漩涡绿罗居然在看到的第一眼时，破天荒地表现出了一瞬间的蹙眉凝滞。
那轻微蹙起的细长的酒红色的月牙蛾眉，不仅细致地勾勒出了她整体完美面部上方的某种似是不适的感觉，也凝固了她原本波澜不惊的清丽眼神，还滞住了她素来规律作用的平稳呼吸。
嘛，但也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她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素手向前伸出，轻柔地用白布盖住了那具不宜再多看的尚且年轻的少女尸体。
“蕊子，你的味道，真是越发难闻了呢。”绿罗俯视着埋藏在看似洁净白布下的已然很难看的死物，青色的眼神何其冰冷彻骨，更毫无温度。
她象征性地捂住了鼻子，轻然地摇了摇头，眯眼淡声道：“我想，你这个生性要强的丫头，也不愿在死后沦为如今的这般模样吧？”
突然，她血红的嫣唇微微扬起，同她的红衣相得益彰，并露出了一抹充满了母爱的温柔笑容。
接着，她竟俯下身子！隔着白布……轻拥住了白布下的少女之尸！还把她苍白绝美的玉颜，贴着疑似死去少女面颊的部位。
逐渐地，她眸蕴澄亮的莹光，温声道：“知道吗？孩子，在我两岁那年，我父王和母妃乃至家族众人惨遭灭门，只有我……活了下来！”
她幽然一笑，素手张开，一边轻抚着白布下的少女，一边含泪哽咽着：“想想看，绝大多数小孩子的两岁，会知道‘死亡’为何物吗？”
许是说中了她心底深处的沉疴痛处，她倏地抬起头，看向了蕊子疑似头部的部位，噙着汩汩的泪水，和言道：“年仅两岁的我，在尸体堆中整整呆了五天五夜，且那时……还是盛夏啊！”
她不禁哭出了声，哀声恻然道：“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只能不停地哭喊着、拉扯着现场每一个都再也醒不来的人……”
“小蕊子，现如今，就连如此年轻的你，也醒不过来了呢。”绿罗苦笑着，边说边将素手伸向了疑似是蕊子脸颊的部位。
可在刚一触碰时，那里明显就有些凹陷的迹象，并印出了些许似是红色又或是黄色的点点痕迹……
“小蕊子，给我记住！你永远都是好孩子，是誓死保护妹妹的好姐姐。所以，我也绝不会嫌弃你现在的样子哦。”绿罗把手移开，慢慢起身，温和地烟视着白布下整体呈现而出的少女的身体轮廓。
若不看白布下实际的丑陋内在，这的确是一个身材玲珑、曲线优美的青涩少女，应当很美好吧？
呵，人类到底是肤浅的视觉动物，很容易就被骗了啦。
绿罗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才不会继续百无聊赖地自我欺骗。
只见她从手心中无声无息地凝练出了一团蓝色的似是火焰的东西，那微弱簇燃的湛蓝色的火苗，在火光的缭绕跃动中，衬得她的眼神柔和如春风，声音若流水：“你，就放心的去吧。”
她面带微笑，渐渐凑近她，手中的蓝火照映得整个白布都蓝若明晃晃的宝石：“我，会把你烧得干干净净，变为灰白色的粉末，没有一点儿腐臭的味道哦。”
……
12月24日傍晚，砂隐天际的晚霞仍然是万年不变的刺目血色，仿佛这个位于忍界大陆板块的西南沙漠绿洲上的忍者村，总是在每一天的夕阳西下时，显得比其他地区的黄昏时刻要格外悲壮、哀戚。
其实，这种自然现象也很应景。毕竟，世人皆知，砂隐忍者村这个政权，向来就以“暴虐”“铁血”“尚武”而著称。因此，其才被初代目风影·砂瀑列斗称为“风沙中无坚不摧的钢铁”。
但说白了，何为“钢铁”呢？
若说得稍微好听些，是指砂隐忍者意志坚强、百折不挠；可说得难听些，就是指砂隐忍者铁面无情、心狠手辣。
的确，就算是像门佐风岚那样看上去很阳光心善的砂隐忍者，在诛杀敌人时也毫不手软，不留情面。
而且，砂隐在训练忍者时，还强制要求忍者必须在杀死敌人后，再扎扎实实地于要害处补上三刀，好彻底践行他们自小就被灌输的“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永除后患”的职业理念。
同样，作为伊赫家族为数不多的忍者出身的风之国的大名——伊赫尹杰，直到现在还保持着这个他曾当忍者时的职业习惯。且事实上，他也很认可这种做法。既然是杀人，就必得杀得片甲不留哦。
不过，光是简单地杀死敌人，也只是最低层次的报复方式了。所以，在近些年来，他开始变着花样儿地对付他的所有仇敌……
就譬如今天，通过之前的周密策划，终于，他成功摧毁了一个才刚满八岁的无辜女孩的一生，以此使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心如刀绞。
嘛，一定会继续顺利下去的。
他怀揣着这样自信满满的想法，负手立于由他们伊赫家族专门设立在砂隐西北处、供族人暂居的豪宅——伊赫公馆。
事实上，这座恢弘宅邸的最初由来，是尹杰的姑祖母，即伊赫公主嫁给初代目风影·砂瀑列斗时而建立，便于她的娘家人来砂隐探亲时居住。
再加上伊赫本就是风之国的煊赫王族，因而这座公馆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伊赫设于砂隐的一处私人领地，光是占地面积、建筑水平，都让砂隐所谓的砂瀑、金泰等大族的宅院相形见绌。
只见整个公馆在外观上就金碧辉煌、令人向往，内部的亭台楼阁里，点缀着各类珍奇的植物，甚至还有流水与竹筒叮咚作响的逐鹿①园林。
逐鹿园林虽整体造型精美，但非常耗水。而在气候干旱、缺乏水源、更以沙漠为大面积国土的风之国，也仅有像财大气粗的伊赫家族才有这样雄厚的财力，能在建于沙漠里的宅邸中，斥资修建这种本就不该属于干旱沙漠的绿色景观了。
逐渐地，天色渐晚，残阳若血。
尹杰不知在院中独自站立多久了，他烟视着院落内部的优美景观，祖母绿色的幽眸中却空无一物。
忽然，他面色萧索，摇头苦笑道：“白蓝，若你还活着，该有多好。我一定……会为你种满你最爱的蓝色矢车菊啊。”
白蓝，他心底最深刻的痛。
晚餐前，尹杰专门要求厨子烹制白蓝生前最爱喝的味噌汤。
这汤也算是他对她的怀念与告慰，毕竟……今晚注定激动人心！
因为在晚膳过后，他会亲自带领出自他们家族的六名亲信佣兵，乃至最近招募而来的他颇为赏识的门佐洛冉，还有事先约定好在不远处门佐海老藏的宅邸前碰面的砂隐暗部，一同押走那个依然沉睡的八岁女孩，前往空置许久的砂锢。
真的好期待啊，赶快到11点吧，他都等不及了呢！
仆人刚把热腾腾的味噌汤恭敬小心地放在他的桌前时，他心中越发大喜，也顾不得烫口，直接急不可待地用汤匙舀了一口他最为钟爱的味噌汤中的鲷鱼，随便吹了吹，马上送入了口中。
一般而言，味噌汤，由鲷鱼、红白萝卜、鱼骨、味噌、葱、味精等制成，味道鲜美，是大多数人餐桌上的必备食物。
然而，今晚味噌汤的味道，倒是有些古怪啊。
尹杰刚一品尝到他素来最爱吃的鲷鱼时，非但不觉得美味如故，还隐隐约约在口腔中……尝出了一股腐臭味和血腥味！
不对！
他忙吐了出来，待正要发怒时，发现其余同他用餐的洛冉等六人，也都蹙起眉头，似是不适。
“大名，请恕属下失礼！”尹杰的贴身侍卫，泽丰亦在尝到鲷鱼时倍感难受，一时忍不住那种怪味，索性吐了出来。
“泽丰！你是不是也觉得鲷鱼不对劲？”尹杰从在场人的反应中，大概推断出今夜的味噌汤必然有问题。
“大名，刚才您和泽丰都吐出了鲷鱼……”洛冉边说边用筷子夹起了汤中的一块仍在滴着汤水的鲷鱼，先是闻了闻，突然脸色霎变。
他的大手猛地一抖，筷子连同肉片掉到了桌上。
面如土色的洛冉呆呆地看向了亦一脸惊慌畏惧的尹杰乃至其他人，咽了咽口水，睁大着慌张的黑眸，声音颤抖道：“这……鲷鱼的气味，比刚才汤水中的腐臭味及血腥味还……还要浓……”
“呕——”洛冉话音甫落，以泽丰为代表的几个佣兵已然当场吐了出来，根本难以想象到底是何种不干净的东西上了他们的餐桌！
真是祸不单行！
当尹杰觉得眼前一黑，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几乎也要当即呕吐时，突然，另一阵光是听着就似是吓到魂飞魄散的凄厉声音，让他当头一棒——
“大名！！！不好了！！！厨子……厨子死了！！！”
【注释】
①逐鹿：是日本园林艺术中的典型代表，利用“杠杆原理”，当竹筒上部注满水后，自然下垂倒空筒中水，而后翘头，回复原来的平衡。同时，竹筒的尾部会击打在撞石上，发出清脆声响，颇为有趣，从而以静制动，宁静致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