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遇袭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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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自己的七位下属终于暂且和好，一团和气时，尹杰眉宇渐展，稍微缓和了下阴郁的心情。
然而，一想起今晚公馆东北处厨房里的血腥惨景，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喉咙发堵。
难得光风霁月的心情，再次阴云密布。
他蹙起眉峰，低声阴沉道：“还有，你们快把东北处的现场都给我清理干净。至于那些个脏东西……全部烧了！赶明后两天，悄悄地请法隆寺的和尚做法驱邪，房子废弃，永不使用！”
泽丰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放开洛冉的手，面露难色，皱眉为难道：“那个……大名，还不如一把火烧完整个厨房，也好……”
除了门佐洛冉暂时默不作声外，其他五人也弱弱点头，表示赞同。
洛冉能猜出泽丰等人仍很畏惧那些可怖的东西，又看了看显然不悦的尹杰，对泽丰等人说道：“泽丰兄弟的心情我能明白，但今夜天色已晚，且烧掉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屋子必定会引人注意。”
说着说着，他深幽黑眸中散发着的探寻的目光，渐渐地落在了亦正凝神看着他自己的尹杰，不禁加重了语气，眯眼正色道：“……更重要的是，那些数量不少的脏东西，也不宜再隔夜放置了。”
这是大实话，没人会想让那些尸体和器官继续放置至天明再处理。
泽丰等人面面相觑，咽了咽口水，不再言语，显然也认同洛冉这一番本就合情合理的分析。
当然，最终拍板的还是尹杰。他轻声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待顿了顿后，恹恹地看向了早已注视着他自己良久的洛冉。
忽地，他敛去颓然，神色阴冷，启唇严肃道：“洛冉，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了。过会儿带着他们六人，给我迅速收拾干净！”
洛冉点点头，微微弯了下腰，恭顺地说道：“是。”
这次，泽丰等人再没有因为尹杰器重来自砂隐的洛冉而心生妒忌。他们开始打心底地倾佩洛冉，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洛冉的表现要好过他们太多。
紧接着，尹杰目露凶光，那张英挺的面容又增添了几抹非常阴森的冷气，寒声幽幽道：“今夜除了我们八人外，公馆里其他知晓此事的下人，事后都通通灌了药……”
“灌药？”洛冉睁了睁黑眸，鲜有地对尹杰的言语表示困惑。其余人仅面色微易，没有出声。
“洛冉，你是新来的，还不太清楚我们伊赫家族的秘密私刑。”尹杰坐直身子，冷冷一笑，淡声说道：“有些不该留的人嘛，简单的即可杀了反而过于显眼，倒不如灌了我们伊赫特制的‘毒心’秘药，最终变成神志不清的傻子，慢慢无声无息地死去……”
他越说越表情狰狞，邪笑道：“当然，‘毒心’的药效作用与服用剂量有关。既然要悄无声息地灭口，只需给他们服用一点剂量即可。这样一来，他们死的时间也会各不相同，不会令人起疑。”
伊赫公馆中，除了所有佣兵及侍卫是出自伊赫外，其余负责洒扫伺候、干粗活的仆人皆来自砂隐。所以对伊赫族人而言，那些下人根本不配称为“人”，杀死他们宛如碾死轻如鸿毛的蚂蚁。
洛冉愣怔了一刹，又眨眼好奇地问道：“属下明白。不过，敢问‘毒心’之药，若一次服用过多，该会如何？”
尹杰和那六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约而同地面含幽冷的笑容，与此时屋外深冬寒夜的刺骨相得益彰。
尹杰挑了挑眉，眯眼坏笑道：“哈哈，洛冉，还记得最近被那位砂瀑绿罗夫人发明的‘神明制裁’，处以极刑的四个家伙吗？”
“其实总数是八人，都是出自砂隐贫民窟的卑贱男人。”泽丰含笑补充道：“大名事先专门挑选了砂隐最肮脏、最貌丑、最下流的家伙，其中有一人还会变身术。在12月17当天，指使他们好好地‘疼爱’那个人柱力小怪物，还引发了那场守鹤暴走事件。”
尹杰拍手寒笑道：“对，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他们当中的四人，在骤然见到举止非常怪异、一心保护那个贱种的小蕊子后，先是合伙重伤了她，见不敌又不争气地当了逃兵。之后，被我灌了分量足以至其智力残障的‘毒心’，并在砂隐暗部进行大排查时故意暴露他们，好给砂隐一个面子上的交代。”
“那另外四个，还有那个名叫什么……‘蕊子’的人呢？”洛冉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小心地问道。
泽丰等人懒懒地耸了耸肩，七嘴八舌地说道：“谁知道呢？兴许是被守鹤当场踩得尸骨无存了呗。”
“是啊，毕竟他们当时都聚集在那个人柱力丫头的身旁。且在守鹤暴走后，三代目等人还用‘四赤阳阵’封住了整个事发地点，根本逃不出去。”
……
洛冉认真地听着他们众说纷纭，表情肃然，但方才松开的拳头握得更紧了，还很不巧地被一旁沉默观望的尹杰看得一清二楚。
“洛冉，你是心疼了吗？”谁知尹杰竟毫无征兆地冲洛冉笑眯眯地问道。
聒噪的气氛瞬间鸦雀无声，泽丰等人都愣住了，不知尹杰为何会这样问他之前都颇为倚重、信赖的洛冉。
“岂会？”洛冉看向尹杰，握紧的拳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力道加剧，骨节于他黝黑的皮肤上凸显得愈发泛白。
洛冉微笑道：“想必大名一定很憎恨那个人柱力。因此，对付仇敌，无论采用何种惨无人道的方式，都不足为过。且就我而言……”
他把紧握的拳头缓缓地置于自己的眼前，手掌张开，瞬目淡笑道：“如果是我自己，我也会效仿大名，完全掌控仇人及他身边之人的一生。”
此时的门佐洛冉，气场完全不输给伊赫尹杰。
只见他黑眸中即将抑制不住的猩红之光，最终一闪而过，面容上的表情也仅展现出一刹那的空白，随即唇角挑起，一字一顿真诚道：“……所以，属下愿追随大名！誓死除掉大名一切痛恨之人！”
“哦，那你就好好学。”可尹杰的反应则相对冷淡，垂目摆了摆手，懒洋洋道：“先把那里处理好，抓紧时间，都晚上九点了。”
“大名！难道还要照常……”泽丰很惊讶在经历了今晚的糟心事后，尹杰还有心情去继续那个押送计划。
尹杰抬眸，冰冷地看了眼泽丰，后者忙闭上了嘴巴。
“我不管今夜之事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尹杰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依然面不改色的洛冉，眯了下幽眸，倏地起身，望向屋外天际的那轮残损的冷丽月牙。
“总之，我可以当作是……她与他在垂死挣扎前，想狠狠地恶心一下我而已！但我……偏不让他们两个称心如意！因此，今夜的计划，必得照常进行！”尹杰背对着他们，负手幽声笃定道。
“当然。”洛冉迅速应声道。
尹杰侧首，嗤笑道：“哼，洛冉，你知道我在说谁吗？”
“属下愚昧，不知大名到底还痛恨谁，也不明白您口中的‘他与她’是何人。”洛冉说道：“但只要是大名的仇人，也就是门佐洛冉的仇人。因而，属下才会用‘当然’一词，希望大名能得偿所愿。”
“好巧的嘴啊，行了，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用不着这么肉麻。”尹杰转向他们，面带诚挚的笑容，真切道：“总而言之，今晚的押送，绝不能再出岔子！”
洛冉、泽丰等七人立马齐刷刷地半跪于地，向尹杰庄重地承诺道：“是！属下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尹杰倨傲地笑了笑，又看向了那轮冰清的月牙。
12月24日的夜，星辰隐匿，夜色暗沉，唯有天边那一轮长长的如霜月牙，在冷漠地对视着尹杰那双同样寒冷彻骨、咄咄逼人的残酷幽眸。
此刻，晚上九点，距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
……
“我的好孩子，你就这样睡着，宛如一个坠落人间的美丽天使，沉沉的，静静的，甜甜的，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12月24日晚上11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最后一个小时。
一身黑袍的门佐海老藏，正盘坐在自家砂隐西北处宅邸二层的那个粉色的房间内，久久地垂目俯望着眼前躺在粉色被褥上、已然穿戴整齐的红发小女孩。
她，就是在昨日选择封印记忆的纱罗妲，他唯一的外孙女。
就在今日白天，千代姐姐和外甥风岚，以及风岚之妻娴亚带着漩涡绿罗捎来的新和服，专程为沉睡不醒的纱罗妲梳妆。
和服与先前绿罗送给纱罗妲的八岁生日礼物一模一样，看来是她近期又赶制好的。
还是通体为淡紫色，袋带为淡蓝色，和服与袋带上都绣着栩栩如生、精美绝伦的雪色玉碟梅。
由娴亚和千代亲自轻手轻脚地为纱罗妲擦洗身子、换衣、梳理被人为剪断的红色秀发。在整个过程中，倒显得她们像是在为逝者做最后的打扮一样……
现在，小姑娘睡得很香很香，仿佛初生的婴孩，纯净美好。
若不是她精致左脸颊上的突兀疤痕，一定会更美得令人不忍心移开眼睛吧？海老藏柔和地凝望着她，直到怜惜的目光悄然下落至她腰间的……袋带。
袋带？
像是触电般，海老藏陡然移开了视线，心底的蚀骨之痛蔓延之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
他知道，袋带只有正面才有花纹，反面……没有！
除非，是因特殊原因而系反了。
海老藏痛苦地闭上了蓝眸，捎带溢出了一行凄楚的清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