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历史遗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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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慢慢地放开了海老藏的衣领，冷笑道：“就算是，可你又能凭一己之力，去对抗连砂瀑赤炎都不敢轻举妄动的伊赫家族吗？”
“我……我的确无能为力……”海老藏慢慢地垂下了双目，放开了千代的手，低声轻喃道：“谁让我们砂隐在建立伊始，就与伊赫之间形成了一种畸形的国家体系啊。”
“这是在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所导致的历史遗留问题……”千代正色道：“在作为国家军事力量的忍者村正式诞生之前，伊赫家族自古以来就是世袭风之国大名之位的显赫王族。即便风之国地处荒漠，气候恶劣，但这个家族垄断了沙漠中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掌握着全忍界油气市场的整体走向，一直都不可小觑！”
“是啊，即使这个家族并不擅长战斗，但足够煊赫古老，以致于在战国乱世，还能通过出卖油气来大肆敛财。”海老藏说道：“直到木叶的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别出心裁，与火之国的大名结盟，构成了以大名制度为国家象征，以忍者村为军事力量的国家体系后；统治风之国的伊赫家族，才日渐产生了危机意识，就与风之国最强悍的忍者组织——‘砂隐忍者村’立下盟约，并签订了《砂隐与伊赫结盟条约》……”
“但那根本就是一款不平等条约！里面处处皆是要求砂隐务必对伊赫唯命是从的明文条款！”一脸不甘的千代皱眉说道：“这也导致砂隐在五大忍村中，是最积贫积弱、对风之国唯命是从的一个忍者村！而在像木叶和火之国所构成的国家体系中，所谓的大名不过是‘统而不治’的虚职，仅为名义上的君主；而在名义上为最高军事长官的‘影’，才是真正的国家首脑！”
“唉，说穿到底，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啊！”海老藏无奈道：“尽管砂隐忍者的实力属于顶尖，但在这种缺衣少食的严酷环境中，还得依靠伊赫提供的物资来维持基本的运转……这就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悲哀’！毕竟，我们没有资本像其他国家那样，形成那种忍者村强于大名统治的国情。”
“这种自然地理上的可怕桎梏，才是阻碍我们砂隐取得独立的罪魁祸首！”千代太息道：“先不说这里常常闹干旱、蝗虫、瘟疫等灾害了，光是走出沙漠，都吞噬了不少人……甚至是忍者的性命！因此，我们砂隐的任务委托数量都远不及其他国家，这让财政都时常难以运转。”
“为此，我们砂隐才对忍者进行极其严苛的训练，要求他们能从事高难度的任务，好去牟取暴利。”海老藏严肃道：“此外，砂瀑列斗大人为加强与伊赫之间的联系，还抛弃糟糠之妻，迎娶了‘伊赫公主’。甚至将伊赫公主的诞辰设为了砂隐五年一度的‘伊赫祭’，以此让伊赫的男子随意挑选砂隐的适龄女子为妻为妾，作为……‘贡女’！”
一说起后半句话，海老藏咬牙切齿，显然很愤怒此事。
“这就是我们所面对的社会现实，更是砂隐发展的瓶颈所在。”千代知道弟弟的愤恨，也不好再继续关于“伊赫祭”的话题，转而说道：“我们都知道砂隐有一个脍炙人口的顺口溜，即‘砂瀑一族代代出风影’，这也是伊赫的暗中操作。因为砂瀑一族是开国元勋，又与伊赫正式联姻……所以，他们自然想让历代风影都与伊赫有亲缘关系，以此巩固对砂隐的控制。”
海老藏幽笑道：“不错！就连二代目风影·门佐沙门老师的即位，也是列斗大人和伊赫经过事先商议，为了暂时‘避嫌’而设立的一个作为‘过渡段’的风影。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次子赤炎，在日后能顺利登台而做好相应准备。因为赤炎和我们一样，都是沙门老师的弟子。”
“当然，后人并不能因列斗大人的私心而否决他的丰功伟绩。同样，沙门老师对砂隐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千代庄重道：“尤其是在他执政时期，他老人家勇于创新，开始意图摆脱伊赫的钳制。譬如收了我们这两个出身门佐一族的孩子为徒，想要培植新生力量。他更目光长远！与木叶签订了《风火互利共赢同盟条约》，以此发展多元化的外交体系……”
“可又能如何呢？下一任风影十有八.九还是他们砂瀑一族的！”海老藏嗤笑道：“尽管青罗的实力远不如咱们风岚，但我并不觉得伊赫会容许风岚即位四代目风影，兴许是砂瀑青罗，又或是……哼，漩涡绿罗生的那个黄毛小儿！”
“老弟，其实对于风影之位，我并不想让风岚，甚至……是小蝎卷入那种龌龊的权谋斗争中。”千代眸光悠远，凝神说道：“毕竟，他们父子俩都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直率性子。这种嫉恶如仇、锋芒毕露的性格，势必看不惯伊赫在背地里干的那些丑恶勾当……”
“那么！此次赤炎却让他侄子和咱们风岚一起处理这起灭门案，他到底……意欲何为呢？”海老藏凝眸缓缓道：“砂瀑赤炎自小就是个狡猾的狐狸，不会想不到‘剜心’很可能与伊赫有关啊。”
“那家伙怕是为了‘刚柔并济’吧。”千代幽声道：“风岚和青罗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而且就赤炎自身而言，他也对伊赫的过分压制倍感不满。所以，他才让刚正不阿的风岚参与，以此警告伊赫别再轻举妄动，免得恶化与砂隐之间的关系。但伊赫到底是他生母的娘家，他还得顾及伊赫的脸面儿，就让自己温润的侄子也同时加入，好在必要时……为伊赫‘遮羞’。”
“不愧是姐姐！”海老藏感慨道：“这样的话，一来，既对伊赫做到了旁敲侧击；二来，显得他秉公办事；三来，还给伊赫送了人情……真是‘一石三鸟’！”
“不过，我还是有些困惑之处……”千代敛神思考道：“伊赫北延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向砂隐讨要死囚的心脏作为‘稻荷神’的祭品。那么最近接连发生的剜心事件，不是很容易让人们怀疑到他们的身上吗？”
“我也这样想过，难不成……是陷害吗？如果真是如此，也许是那个极其憎恨伊赫尹杰的漩涡绿罗.干.的。因为她身边有像漩涡勘六那样的得力助手可以帮她作恶，但是……”海老藏眯眼幽幽道：“勘六居然是第一个被害者！之后松洋家的灭门案，就不可能是他做的了。”
“不，更大的疑点在于……”千代凝眸分析道：“勘六很快就被绿罗命人火化了，且那女人对他的惨死，居然表现出了一种不闻不问的淡漠样子，着实让人生疑。”
“姐姐！难道……难道他没死吗？！”忽地，海老藏竟心生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是不是勘六只是‘假死’，随后杀害了松洋一家！以此让伊赫背锅，还撇清了绿罗的嫌疑！”
“如果真是这样离奇的事情，那你觉得即使能查出来什么眉目，砂瀑青罗……会让自己的妻子被逮捕吗？”千代仅淡笑道：“对于那个漩涡绿罗，赤炎和青罗必然会好好保护她！就像之前的‘米色蝴蝶事件’一样，在赤炎的万般坚持下，伊赫尹杰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千代逐渐语气幽凉道：“当初赤炎做媒让绿罗嫁给青罗，不就是以‘和亲’为由，从而加固砂瀑一族和涡之国的联系，并得到拥有漩涡一族血脉的孩子，以此作为日后的……最佳人柱力吗？哼，这和‘配.种’就没什么区别！”
说到最后，千代的脸上已然写满了鄙夷和批判。
一说起人柱力，海老藏霎时就面色骤变，咬牙恨恨道：“罢了！我算是明白了！此事绝对和当年因‘巫蛊’而致使的‘荒木之死’一样，注定要找个无权无势的‘替罪羊’，以此给公众一个‘坦坦荡荡’的‘交代’。”
“哼，悟性很高嘛。但你我的确能想通透，却不代表年轻人……尤其是风岚那样的人，会屈服于这种黑暗。”千代摇头苦笑道：“且不说当年让他大受打击的荒木之死了，光是为了让他别再深究近期殒命的夷蝎，他都和我这个母亲吵了一架呢。”
“那孩子到底是光明磊落的可敬英雄，却终难成为懂得进退的政治领袖啊。”海老藏颔首怅然道：“姐姐，老弟觉得我们应该和他提个醒，让他别太较真，以免惹来麻烦。”
“呵，知子莫若母，我看难啊。”千代摇头叹息道。
……
在至今仍被封禁着的松洋烤肉店的隔壁——同样门庭冷落的“村下面具店”的内室里，店主村下禾木正与门佐风岚相对而坐。娴亚、蝎以及纱罗妲，则在外室兴致勃勃地观赏着各种形形色色的面具。
内室的茶桌上摆了五个井户茶碗，形状呈牵牛花形、通体为枇杷色，碗座和周边的釉剥离不整，常有严重的龟裂，且小石斑、黑斑点处处可见。
在市面上，这种茶碗实属下等；里面泡了些番茶，这是使用茶树的二次、三次采摘后的茶叶所制成的煎茶，意为“晚茶”，也是等次较低的茶叶，从侧面反衬出禾木的家境并不算多么宽裕。
茶水的热气正袅袅浮起，显得亦幻亦真、空濛若逝，给这个安静的室内增添了一种淡远的情调。
禾木对着正准备拿起茶碗、意图品茶的风岚，温声说道：“抱歉，只能用这些次品来招待你们了。”
风岚先是抿了一口，神情格外安逸，继而淡笑道：“叔叔客气了，晚辈倒觉得品茶的真谛，就在于亲近自然、修身养性。反观太过花里胡哨的浮华装饰，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还破坏了茶道‘和敬清寂①’的清远意境。”
禾木朗声笑道：“哈哈哈，明明是我家境拮据，一时还真拿不出类似雷之国特产的顶级好茶——‘玉露②’来好好地款待你们。可你这孩子说得老夫，倒像是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呀。”
风岚微微一笑，缓缓道：“禾木叔叔性情淡薄、高风亮节，就和……荒木老师一样，都是令人尊敬的前辈。”
一说起后面的那个名字，风岚的神色显然有些哀伤，明亮的墨眸似是略微惆怅，目光纤远，还夹杂着几不可见的莹光。
“多谢赞誉！可惜……我家门不幸！竟生了完井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禾木猛地拍了下茶桌，使得桌上茶碗中的茶水掀起了阵阵凌厉的激荡。
在一圈又一圈、此消彼长的稀微涟漪中，既清楚地倒映着他此时无比愤慨的沧桑面容，也迷蒙地描摹着此刻风岚隐隐牵动的俊朗眉宇。
接着，禾木垂首怒骂道：“那混帐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不肯用心学习我做面具的手艺！好不容易让他在靖英园里寻了个能得以糊口的差事，岂料……他居然助纣为虐，当起了伊赫的卑劣走狗！”
“禾木叔叔，晚辈实不相瞒。其实在更早的一段时间里，靖英园中也发生了一起类似剜心的惨案。”风岚用茶碗遮住了自己线条分明的唇角，眸光深幽暗沉，低声道：“但死者只是一个轻如鸿毛的奴隶，所以上面也未再细察。那么，当时还在靖英园里供职的完井，可曾……知晓此事？”
“啊？难道靖英园才是第一个发生这种案件的地点？！”禾木乍然就睁目惊讶道：“如此说来，这是……‘连环作案’？但完井那混小子却对我只字未提！”
风岚倒没有表现出什么震惊的情绪，眸光一沉，将茶碗轻轻地放下，显然不想再把这个毫不知情的男子牵扯进去。
但禾木好像大致猜出了些什么，忙追问道：“风岚！莫非完井与此事有关？！最近他莫名其妙地跟了伊赫尹杰，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懒得和那个逆子多费口舌……”
“他……仿佛是第一个发现了尸体的人吧。”风岚小心地郑重说道：“之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又对外声称是外界传.言有误，那个奴隶的尸体不是‘没了心脏’，而是在尸检后，确认是‘心脏病发作’而死。”
“我知道了！一定……是伊赫干的！”禾木立即目光炯炯地说道：“在‘松洋灭门案’无声无息地发生后，我就感觉心脏的缺失似乎与即将到来的‘稻荷神’祭祀有关！如今来看，这还是一桩‘连环案’！且作为第一目击者的完井后来还被尹杰莫名其妙地看中，成为了伊赫的手下，必然大有文章！”
“在我看来，灭门案仍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疑点……但无论如何，事态的发展方向都对伊赫很不利哦。”风岚深遂的墨眸掩隐在其额前微长的红色碎发中，渐渐地迸射出阵阵冷光，同时阴冷地淡笑道：“无论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伊赫也好，还是伊赫自个儿再次作孽也罢，但这个大好机会……相信您和我都不想轻易放弃，好借此去铲除掉伊赫这个像毒瘤一样的历史遗留问题了，是吧？”
【注释】
①和敬清寂：日本茶道的精神，是融宗教、哲学、伦理、美学为一体的文化艺术活动。
②玉露：日本绿茶中品质最高的茶类，要经过约20天左右的遮光栽培，以抑制氨基酸转化成茶单宁，从而使茶的苦涩减少、鲜味增强，要用50-60度水温浸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