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接下来是最后一个拓展话题。”
木叶学堂的课室内,伊鲁卡轻描淡写地抹掉黑板,重新用粉笔写下了一行字。
「如果木叶村再次发生战争,作为忍者学员,如何作出正确的第一时间反应」
“那么……这个问题由谁来开始回答呢?”
伊鲁卡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将期待的目光来回扫视在他这届毕业班的小学员们身上。
“战争?”
“正确的第一时间反应?”
“那肯定是逃了啊!”
“伊鲁卡老师,您这问题还真是奇怪呢……”
“与其整天传授我们这种知识,还不如让我们多花时间在学习忍术上面……”
不等伊鲁卡寻觅好答题的目标,讲台下便有学员开始发出抱怨之声。
而面对这种状况,伊鲁卡则是一脸无奈地继续笑着,仿佛这样的笑容,已成为他带出每届毕业班之前的标配。
“打起精神来啊各位,在午休放课之前,如果大家没有交出令我满意的回答,你们的午休可就不会显得那么轻松了哦……”
伊鲁卡逐渐收起笑容,开始习惯性地‘虚张声势’。
“什么嘛……又是增补课后作业的手段吗?”
“真是无聊呢……”
“好啦好啦,我们认真作答不就行了?”
“呃,那个…当村内发生战争时,忍者学员应遵守紧急条例,寻找庇护之处并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和转移,我这么回答没错吧?伊鲁卡老师?”
这些孩童中间,一名看上去比较活泼的小学员积极发言道。
“松下君好厉害呢……”
“是呢是呢……”
“嘁…背诵谁不会?这种事明明就写在课外拓展的教材本上。”
“没错,我刚刚也想这么来回答的,只是被这家伙抢先了一步。”
其余学员间立刻传来褒贬不一的感叹声,这让刚刚作答的这位小学员心里既是得意,又是气恼。
“不错的答案呢,松下君……看样子你已经拥有了作为忍者学员的充分觉悟啊。”
伊鲁卡没有受到其他学员杂音的干扰,对于松下的回答他颇感欣慰,想了想…他又决定乘胜追击:
“那么,松下君…当危险真正来临时,你心中最想守护的事物会是什么呢?”
“诶?”
闻言,这名小学员的表情由好奇变为了疑惑,他好像没有预料到伊鲁卡老师会追问出这般奇怪的问题,以至于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于是他便小脸一憋:“最想守护的事物……”
“以我现在的实力…当危险来临时,我也只能尽可能地守护住我的家人们吧。”
“但…等我长大些就会不一样了……”
松下君平静的脸庞上发出坚毅的两道光,神采飞扬。
“嗯,我一定会成为超越鸣人哥哥那种家伙的存在,我会成为下一任火影,当危险来临时,我一定会像历代火影大人们那样,来拼死守护住村子,嗯!”
“好厉害…”
“好厉害…”
学员中再次传来附和的赞叹声。
“……”
“立志成为火影来守护村子……这真是令人感动呢……”
伊鲁卡满意得赶紧对这名小学员投去了欣赏和鼓励的目光,仿佛在松下稚嫩的身上,他又一次看到了曾经小鸣人的影子。
“哼……”
“愚蠢,愚昧,毫无意义……”
孩童中突然又有人出声,立即不应景地给这课堂带来了较为突兀的氛围。
这声音不大,但听上去很是沉着、冷静,怎么听都与他们天真的本性有些格格不入。
霎时间,所有学员们下意识的纷纷禁言,并统一不由自主地将尴尬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
讲台上,伊鲁卡面对这突兀的状况也是收起了笑容,他看着孤僻在角落里的这名小学员,有些皱眉。
“那孩子,也是猿飞一族分支的后裔吧……听闻他的父母也在这次的战争中牺牲,目前只能靠着定期发放的抚恤金和几名暗部的照顾来生活,怎么看这都和鸣人小时候的经历类似啊……”
基于此景,伊鲁卡心里又继续深究琢磨道:“果然在童年失去父母、失去一族庇护的孩子们…思想都很容易走偏的吗?”
“连话语都如此相似……孤僻、悲观、厌世……曾经的佐助不也正是如此吗?”
“看样子…这孩子我还得重点关注一下才行呢,可不能再让他继续将意志消沉下去了……”
主意落定后,伊鲁卡赶紧重新拾起脸上的笑容,对着这名小学员说道:
“猿飞君,看样子此刻你也是想表达一些想法出来的呢,若是如此的话请继续吧…我们也愿意聆听你的心声。”
伊鲁卡尝试着以善解人意来引导这名学员打开心扉,在以往,这种方式已成为他屡试不爽的重要教学方式,只是这一次……
“抱歉,这种事,我不感兴趣。”
如同鄙夷之语,这名学员的口吻仍是十分的不屑,甚至他在作出回应时,目光更是过分地撇向了窗外。
如此一来,这个课堂内就立即仅剩下伊鲁卡来承受学员们尴尬的眼光了。
“咳咳……”
“既然如此……那个,猿飞君,放课后你稍微留下来一会儿吧,我想和你聊会。”
迫于下课铃声将至,孩子们得及时用餐进补,眼下又不能太明显地折损自己作为导师的威严,于是伊鲁卡短暂考量后,只得如此出声道。
“呵…想单独对我进行一番说教吗?劝你放弃吧!没用的!”
言语间,这名小学员回过头来,用一种深怀恶意的眼神盯着伊鲁卡,仿佛‘留课’这样的字眼深深触动到了他情感的宣泄点一般,使他瞬间陷入了狂躁!
“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应该出现什么忍者,也不应该出现什么因是战争孤儿就必须强制入校学习的忍者学堂!也更不应该出现你们这些假情假意的忍者老师!”
“告诉我,培养我们成为忍者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日后你杀我全家,我灭你全族这种事吗?”
“或者说…还是为了你们那可笑的梦想?”
“愚蠢!继续这样下去任由忍者们我行我素的话……与我在座的各位,你们就会是下一届战争后的孤儿!和我一样的孤儿!”
浑身颤抖着喊出这些话以后,这名学员眼光里的凶恶不减,他开始重重地喘息着,并“啪嗒”一声将手中的笔给单指拧断!
而他这番突然的失态也着实吓懵了在座的所有忍者学员,其中两个较为柔弱的小女孩更是吓得直接哇哇大哭。
“砰![砸击]”
“你给我闭嘴!”
伊鲁卡也被他这番激烈的措词气得浑身颤抖,奋力拍桌的同时也同样以近乎失态的音调喊出了声。
当然,这也使得从未见过伊鲁卡老师如此发火的学员们,在前后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此刻统统害怕得哭出了声,课堂内瞬间乱作一团!
但……虽是开始集体哭闹无法收场,这些小学员们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这也给伊鲁卡制造了迅速审视自己内心的机会。
“思想竟然扭曲得这么严重了么?看样子已经不好做弥补了,如此看来……我好像已经失职了呢……”
伊鲁卡开始在内心责备自己,稍微平复下心情以后,他同样也为刚刚自己的失态行为而感到懊悔。
因为他这一番盛情之下的举动,很可能自此就会给众学员心里留下难以修补的阴影。
“今天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重的戾气,我面对的可都是些孩子啊……”
“伊鲁卡老师!您……您这是怎么了?”
课室门口,萨多露老师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伊鲁卡。
她听见这里的动静,第一时间从隔壁班跑了过来查探情况。
而她身后,她班里一部分小学员也因为好奇而不顾拦阻地跑了过来,此刻统统倚靠在课室门口,探着小脑袋纷纷张望着。
场面十分尴尬……
“叮叮叮……”
放课的铃声适时响起,伊鲁卡有些如释重负。
不管如何,他都得必须先找地方进行自我一番检讨才行。
而且眼下,在正式作出道歉之前,他好像也无法来快速安慰好一众小学员的心态,于是此刻只得破罐子破摔,以高声来掩盖学员们的哭声。
“猿飞日月留下来,其他人可以放课了!”
闻言,众小学员们开始逐渐止住哭声,在座位上踌躇小片刻后,便纷纷抽泣着往课室门口走去,在这如同阴霾般的氛围下,他们甚至忘记了对伊鲁卡老师说出‘再见失礼’的告别词。
与此同时,闹剧的始作俑者猿飞也收起了书袋,他无视了伊鲁卡作为导师的留课要求,依旧冷着一张脸,漠然无言地往课室门口走去。
“站住!你给我……”伊鲁卡先是从心里发出这种声音,刚想喊出口,便被萨多露老师那持续担忧的眼神所阻止……
于是这一刻,他只得放任猿飞日月无礼地离去,也放任了自己作为导师,尊严的流失。
而猿飞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仿佛这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虚无的,还是呆在自己的内心世界舔舐伤口最为要紧。
伊鲁卡呆立在讲台上,垂下头来,神色黯淡。
对于他来说,这真是一次失败的教学经历了,而与学员发生冲突这种事,对于自己在学堂里的声望和形象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但相比于这些,他此刻更为担心的还是猿飞日月的心理状态。
他那番与忍者学堂精神彻底相违背的忤逆之言,现在仔细想来,这真会是一个六七岁孩子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未免也……太阴暗了吧。
“那家伙是战争烈士的遗子,原本就缺少关爱的同时又萌生了如此危险的思想,这种情况…还真是令人头疼的事呢……”
伊鲁卡在心里持续考量着,他开始犹豫,关于这孩子的情况,要不要及时往上进行汇报?
“伊鲁卡老师,您…无碍吧?”
不知何时起,萨多露老师已经移步到他面前,此刻面对出神的伊鲁卡,她小心翼翼地关询着。
“啊…萨多露老师,我没事的。”伊鲁卡抬起头来,还给她一个自信的笑容,顿了顿又颇有意味地作出感慨道:
“成长期嘛,总会出现一两个令人头疼的孩子呢……”
??????
木叶村外,警戒区域内。
小雨停后,这附近的树林和草丛开始散发出沁人的幽香,引得无数飞鸟破巢而出,它们啄食、嬉戏,身姿来回跳跃在树灌间,叽喳着好不欢快。
“簌!”
一道身影突然闪现在了树灌之间,立即惊得飞鸟四散一片。
“唔…”
“得手了!哈哈哈……”
一阵得意的笑声之后,这人便立起身来,安抚着手中扑腾的飞鸟,语道:
“真是抱歉呢…吓到你了吧?”
细细抚摸一阵它的柔羽后,这人又小心地将掌中飞鸟释放,使它重获振翅的自由。
“你这也太无聊了吧……青叶。”
树灌深处,缓缓走来两人,都带着一番揶揄的笑意。
“啊…没办法呢,许久没活动过这身筋骨了,感觉身体都快发霉了呢。”
青叶一边揉着后脑勺笑着回应,一边迎上二人前去。
天空虽然依旧阴暗,但这种天气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吹着微风、躺在草丛边拨弄露珠、感受鼻尖传来的自然清香,老友三人的闲情逸致还是得以满足了的。
“话说……你们两又有多久没接到过秤心的任务了呢?”玄间将千本又掳到嘴角的另一边,望着头顶的乌云颇为感慨道。
“挺久了呢……算算时日,好像也快三年多了吧?”雷同翻了个身,双手依旧惬意地枕着头颈。
“差不多吧…好像那次战争以后,任务这块我们就没有被正式启用过了。”青叶则是扶了扶眼镜,有些失落地回应道。
“而且…我听说最近任务集会所那边,又准备下调任务的酬劳标准了呢。”
“啊,关于这点…我也听说了,B级任务的酬劳降到了五至十万两,A级任务也降到了十万至五十万两,要我说……拼死完成任务就只能换取这点酬劳,还真是令人寒心呢……”
“呵呵呵…你多虑了,现阶段哪里还有AB级的任务可接,咱们之前做的最多的……好像也就是为周边村落的村民们新开垦田地吧?”
“唔……”
“其实相比起我们,火影大人的日子可能更加不好过呢……所以,还是不提这些了吧。”玄间舒展眉目,做了个深呼吸后阻止了这个话题。
“没错,再过几天就是烟花庆典了,我们可不能在访客们面前,依旧来摆出这幅沮丧的样子啊,那样可就不成体统了。”
“是啊,而且最近村里流传的‘雨之国声音’,闹得人心本就有些惶恐了,我们还是少点抱怨吧。”
“你们也注意到了吗?这个‘雨之国声音’。”青叶闻言,脸色有些深沉。
“大街小巷都在流传,没办法不去注意的吧?话说…这种异想天开的‘声音’,还真是令人感到有些不安呢……”雷同意味深长地回应着。
“……”
当话题变得更为敏感时,三人仿佛达成了‘点到即止’的心念共识一般,默契地同时陷入了沉默。
即使是老友面前,这些话题依旧是禁忌,关于这一点,三人心里很是通明。
“嗯?[戒备]”
小片刻后,青叶坐起身来,发出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雷同疑惑着他的疑惑,躺在地上出声问道。
“前方树林处有人来了。”
“散!”
“咻!咻!咻!”
霎时间,三人立即弹地而起,以三角阵型分别瞬身起跳,散落在树干密叶之中。
紧接着……
“青叶,你的感知能力果然有些退化了啊,这可都是些受伤的村民而已,还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吧?”
雷同所处位置的视线更为开明,在迅速看清来者的身份后,他不禁一手撑树一手叉腰地幽怨道。
“抱歉,我只是说有人来了,并没有说是危险分子来了呢…”
“而且我只是想测试下你们的紧急反应是否有变得迟钝,这应该不算是恶搞吧?”
青叶脸上透露着一股得逞后的得意。
“哈哈哈……”
三人嬉笑着一同落地,连忙一同对着这些村民迎了上去。
“怎么不见巡逻队的身影呢?”
面对这些衣衫褴褛,眼神涣散的苦难村民们,玄间有些疑惑道。
“兴许他们还在后边吧,可能还有人今天会护送转移进村。”雷同一边回应着,一边搀扶住身边一位年逾花甲的老村民。
这位老人的身体状况尤其糟糕,但干瘪的脸上却明显有几分激动的神采,他吃力地张着嘴,含糊不清地对着雷同说些什么,却又无法让人听个真切。
而其余村民在见到他们三人后同样也是激动不已,只是身上负伤的情况以及连日的奔波露宿,让他们此刻翩翩欲倒,几乎没有力气来清楚地表达出什么了。
“怎么办?先把他们带回村子吗?”青叶仔细查看了众人的伤势后,向玄间问道。
“我收到消息,下午这会的确会有巡逻队护送难民转移进村,但为何此时只看见难民,却不见巡逻队的人员呢?”
玄间一边回应着青叶,一边瞭望着树林深处开始自顾自思索着。
“大人,我们是从自己的村子里逃过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贵村的护送使者,还望大人莫要嫌弃接纳我们,感激不尽!”
语毕,这名看上去像是这群人主心骨的老人就借势欲跪,吓得玄间是立即俯身,阻止了他行此大礼。
“你们两……先带他们到村口大门处登记吧,顺便用联络麦询问下巡逻队目前的状况,向医疗部报备下这些人的伤情,我去查看下附近区域的情况,看看是否还有散落的村民。”
“明白了。”
雷同和青叶二人立即出声应允,开始搀扶身边最为体弱的人前行,而玄间则是一脸的忧虑,他来回警觉地扫视着树林深处,虽然那里看上去只有树灌、空无一人。
驻足小片刻后……
“是我神经太敏感……过分担忧了吗?”
玄间笑着摇了摇头,即刻将自己的身形化作成一道虚影,快速向着树林深处闪现跳跃,直至彻底没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