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容梵拿起一个果子,啃了一口,道“时间真快,不过我也看了七八本画册,有些腻了。”
“如果喜欢,我让人把这些花儿、鸟儿带过来?”
凤容梵偏过头看着不远处那只胖墩墩的五色鸟儿,眼神颇为嫌弃的摇摇头“画册就好了,实物就算了。”
公允华音也看了远处还不知忧愁快乐的五色鸟,笑了笑“它是特殊了些,你要是欢喜这些东西,看到还是好的。”
凤容梵摇摇头“我要看的东西太多了,短时间内出现这些东西会耗损许多人力物力。”停顿了会儿,凤容梵眨巴眨巴眼睛,画风就被公允华音合上了“我不需要知道它们摸起来怎么样,闻起来怎么样,我只需要知道有他们大概的样子就好了。”凤容梵并不在意道。
凤容梵之所以合起画册来,是因为她听到外庭有人奔着中庭而来,眼下话落地,就有人进来了。
为首的是为高挑纤细的女子,年约双十,气质高冷、装扮精致,身后跟着比这女子年纪稍长的四名女子,那四名女子手上端着些许布料。
女子先行了个礼,起身后这才道“一时之间不知道公子钟意何种布料,且之前选择花纹时,总不能如意。今日听闻公子归府,又见姑娘也在此,特意着人带着花色及布料来了。”
这女子嗓音软软糯糯的,且举止端庄,很少有人能够不对其和颜悦色。
公允华音等人家说完后,特意做出挑眉动作了,便不言语了。
而那女子看着公允华音不发话,便略略笑着看相凤容梵“姑娘钟意何种布料?”
凤容梵能够察觉这两人有些异样,便多看了那女子两眼,而那女子则以极其温柔且不畏惧的眼神迎了上来。
在女子以为的僵持间,凤容梵忽然轻轻一笑,指着一布料道“就那种红色,不需要花纹也不需要多么繁杂。”
那女子转眼看去,那是一种类似于鲜红色被水淋湿后的颜色,但是不要花纹、不要繁杂,那和寻常大红色衣服有什么区别?女子不确信的看相公允华音。
后者只是点点头,由着凤容梵来“就这样吧。”
那女子见这两人都不怎么在乎自己,沉默了会儿,便带着人依旧折回去了。
“这姑娘,长的挺美的。”见人走了,凤容梵开口道。
公允华音笑笑“长的有些像你,所以她胆子大了点儿。”
凤容梵偏过头,她刚才确实是在夸赞那女子,但不知道长的像她和胆子大了点儿有什么关系。
公允华音抿唇,解释道“当时为了防止自己胡来,是禁止女眷出现在府上的,不过因为一直寻你不到,才慢慢对长的有几分像你的人上了点儿心,给予的权利也就大了点。如无意外,”公允华音笑笑“那我可能就要在这些女子中找一个人了。”
凤容梵耸耸肩“看来我是不该出现了。”
凤容梵说这话并没有嫉恨的味道,而是因为她眼下还不知道能不能生还了,与其突然出现让人家欢喜后就要接受天各一方的局面,那还不如就让公允华音潇洒去了。凤容梵在对待计无策身上又不同了,凤容梵找计无策说清楚更多的是源于愧疚。
“不可以不出现,”公允华音停顿了会儿继续道“我宁愿承受往后的孤寂,也不愿意不见你。”
凤容梵听到最后三个字,抬眼看着旁边的人,随后默默的摇摇头“除却巫山不是云么?”摇头过后,凤容梵忽地一笑“那你要努力活着,十年后、二十年后或者更久远的时间,我可能就会从陈州地下再次出来。”见公允华音不解,凤容梵偏着头解释道“难道我没告诉你我姓凤么?”
点点头“我知道,你叫凤容梵。”公允华音说的,只有知道人姑娘名字的欢喜感,而没有看到凤这一姓氏的威力。
“那你该知道我母亲是李春华。”
公允华音再次点头“我知道。”
凤容梵见公允华音如此回答,知道公允华音不是毫不关心,而眼下这个时节,公允华音还是想着瞒下凤容梵的身,不然请柬上也不会写着“李容梵”了。
不过,对凤容梵来说,她身份目前不公开还是有些用的。
“我母亲最是护短,母亲能在诛仙阵内埋下因果;我猜测,当我失败后应该是阵法重新开启,届时连同我也会被埋入地下,等待着另一场杀戮……”说着,凤容梵耸耸肩“可能我命大,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就出来了。”
“那,我等你。”别无它问,公允华音如此道。
凤容梵本来想说,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但看到公允华音这么说,凤容梵只是报之点头。
入夜,求着被谢意操练的陈般若才有机会喘息,在见过凤容梵后,他才回来开始拿着衣服去池子里沐浴。
本来汤池是某一个人的,不过之前为了避讳凤容梵而另外开了一处,也就是凤容梵之前住的小屋旁的池子,后来凤容梵住入主院她还是往小屋那里的汤池沐浴。而陈般若是个男孩子,讲究没那么多,本来他也是要去澡堂子的,但被公允华音叫了去汤池。陈般若也就在陈家的时候接触汤池了,如今时隔多年,再次接触到汤池,陈般若十分自觉的賴下了。
“咯吱”一声,惊动了在汤池里闭目养神的陈般若,陈般若连忙接住从额头上掉下来的巾子,对着那动静处道“未来姐夫么?”
那人没有回话,陈般若有些好奇的站起来。这个地方守卫森严,陈般若可不认为闲杂人等能够随意闯入,所以只当是府上的人了。
陈般若一边穿衣服,一边走过去道“这里太舒服了,我一下子忘记时间了……”陈般若看着脚下忽然出现的小蛇,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觉得脚踝一痛,然后眼下一黑晕了过去,不过有一双手轻柔的借着他了。
看着陈般若睡去了,伽蓝子才收回小蛇,且把陈般若放在一旁干燥地方,放平后,一手搭在陈般若额头上,一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只看到从这人额头上有东西蠕动,且那东西顺着进入伽蓝子破开的手指间,便随着另一只手进入陈般若额间,等来人收手,陈般若额头多了一道留了些许血迹的伤疤。
伽蓝子并没有立刻离开,似乎是被陈般若身上的玉佩给吸引了,但最后伽蓝子并没有拿走陈般若其他东西,只是叹了口气,起身足尖一点消失在夜色之中。
凤容梵没有睡觉,而是盘腿在打坐。眼下知道伽蓝子已经离去了,她睁开眼、起身走下台阶,打开门就感受到凉如水的夜。
很多时候,她不需要和公允华音明说,公允华音都能做到十分的默契,这种相处的闲适让她觉得有些放不下。
眼下都知道另外两只子蛊在音公子体内,而在陈州府邸的音公子保护重重,即便取到了子蛊,又如何让人家离开府邸呢?但倘若音公子去玉州成婚,并且在音公子成婚的时候取得子蛊如何?且,洞房花烛夜是最让人放得下警戒心的了。
至于伽蓝子为什么不选择凤容梵,自然是因为凤容梵太强了,伽蓝子可没有把握近身,而陈般若和凤容梵关系匪浅,且目前也是公允华音十分看中的人,选择相对薄弱的陈般若是十分合适的。
当然,并不是伽蓝子一个人潜入府邸的,事实上,公允豫、肖晋和李牧之三人去分散了府上注意力,他们认为许是主人大婚,这些护卫有些散漫,虽然他们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但好歹让伽蓝子成功了,是以几个人回去得意了好一番。
唯一能够说得上不高兴的,也就是公允豫了,公允豫的不高兴在于在府上没见到他预订的面皮,也就是凤容梵了。
不过相比于容貌,公允豫还是更看重他们能够扫清阻碍他们蜕变的人。所以,也就更期待子母蛊融合了。
第二日,公允华音便动身去玉州了,因为两位准新人不能相见,所以分前后去玉州,后面的自然是公允华音,而公允华音一走,几方势力都秘密探看府邸留守的实力。
不得不说,公允华音基本上把得力的都留了下来,但在肖晋、柳华狄、姬逍远以及叶寒等人的探看下,也没有多大的保护能力。但为了不惊动公允华音折返回来,他们倒也没有露出太大动静来。
到了玉州,凤容梵睡了两觉就被拉起来了,索性她本来就是睡得少的人,天还没亮听到有人往自己小院子里赶来,她就起身打开门。
然后……公允华音那些心腹搜刮来,且千叮咛万嘱咐的亲娘、姨母们,齐齐愣在原地不敢上前去。
乍见叽叽喳喳传说中的七姑八姨们忽然禁口,凤容梵把双手从两侧门上放下来,站在门正中道“怎么了?”
其中大胆一点的妇人上前一步来,拼命压低声音道“给新娘子梳妆打扮来了……”
凤容梵想要挑眉,但看到眼前噤若寒蝉的人,想了想,侧过身让出位置来“那你们进来吧。”
本来说,新娘子从一大早要忙到半下午的,其实大多时候是听着长辈们教诲怎么做好一个妻子,但凤容梵的头发就活活梳了不下十遍,这是因为,这十几个妇人几乎每个都梳了一便,最后还是凤容梵在一个妇人才把她头发全部梳起来扎起来后开口止住,且在梳妆盒里面选了一个小冠,直接戴上了事。
“……”
这一帮妇人都道人小姑娘收拾起靓的让人诺不开眼,但是吧,做为婚嫁,你衣服上是个简单的窄袖交领加个毫无绣花的齐腰百褶裙,外面的大袖衫还是没有半点花色,而你发式上,没有耳坠也就算了,还就一个小小的发冠,说实话,这装扮还不如人大家闺秀女子一袭红衣来的华贵。
但她们可不敢开口,毕竟凤容梵有底子绝对艳压四座的。
到了半上午,新娘着装是完了,本来要上脂粉的,但因为凤容梵肤色偏于琥珀、肤质滑腻,加脂粉颇为不和谐,所以也就略微修饰眉头、加了与眉间朱砂痣同色的口脂也就可以了。
然后,这一帮人和凤容梵一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对坐中。
凤容梵知道这些人还有话要说,不过想着自己要是开口,她们是害怕的,所以就静静的等着了。
而那些妇人,惧怕这姑娘冷淡脸色,又惧怕得罪音公子,也是瞅瞅的不敢开口,即便说出几句话来也是极其隐晦的,比如说:
一夫人打起勇气道“姑娘过了今夜就是人妻子了,这有些事儿还是要明白的好。”
凤容梵偏过头,完全可以忽略那妇人在凤容梵的眼神下的审视下慢慢低下头来,凤容梵道“什么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那妇人连忙挥手,但因为害怕不由得拔高了声音,连忙捂住嘴,暂时不敢说话了。
凤容梵绝对没有恐吓人家的意思,但因为这些人本身就怀揣这害怕来,所以碰到凤容梵,会觉得越发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