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没料到人家那样护短,她刚才确实想要在眼前小姑娘脸上留下痕迹,但怎么说也是人家撞上来的。
“我还以为是个明事理的妇人,没想到也是如此跋扈的人。”
陈碧玺听到小姑娘说出这么老城的话来,眨了眨眼睛“我刚才就在旁边,看的、听得,很清楚……”
“玺姐姐,不用同她讲了,我们走罢。”手掌传来暖意,曳儿并不想搭理眼前这女孩儿。
陈碧玺点点头“嗯,咱们再去看看,曳儿饿了么?”
两人转身背对着风雪离开,而风雪见自己才从雪域出来离开虞宁就碰到这么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当场就爆发了连日来的怨恨,冲着不远处要接应的人下了一个眼色,那远处暗卫一点头,抬手射出一物来。
“……”一声闷哼。
握着曳儿的手忽然就往下一拉,陈碧玺脚踝一痛,跌坐在地上,曳儿见此连忙扯下薄纱,以身遮挡着陈碧玺的脚踝正要拔出飞镖,与此同时,风雪颇为得意洋洋的走上前来正要同这两人说话。
“不要动!如果你想她死。”
曳儿听到有人说话,便急忙住手,而风雪听到熟人开口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走上前来的虞宁见曳儿想要站起来,又不敢放下陈碧玺衣服而起来后,走上前去直接止了人家脚踝的穴位后。
“放下罢。”
曳儿依言放下陈碧玺的衣服,要扶着陈碧玺站起来,但她毕竟年幼没办法一个人扶起来。曳儿又看着眼前就要去追那群黑衣人的虞宁,心一横,抬手就要去抓住虞宁的衣袖,但更快的,陈碧玺把曳儿的手拿住,状似什么都没察觉的虞宁走出几步,就被人群给隔离了。
其实,陈碧玺完全可以开口拉着虞宁的,不过她毕竟有个高贵而慈祥的外祖母,这也就铸就了姑娘虽然温柔但不柔弱的性子。陈碧玺可以找别人送她去医馆,而看虞宁刚才脸色的急切不像是能够浪费时间的人了。所以陈碧玺没有阻拦虞宁分毫。
陈碧玺看看四周,从锦袋中掏出一锭金子对着最近的小摊摊主道。“小哥能送我去医馆,这锭金子做为酬谢。”
小摊就是买些粗糙木制品的人,这摊子东西全部买去了也没有这一锭金子来的金贵,那小摊见陈碧玺衣着素净、气质高贵,权衡一番后点头“小姐容小的收拾收拾。”
陈碧玺点点头,然后看着周边来来往往的人影,不由得摇摇头“这样的日子动武似乎不大妥当。”
“嗯,这里有安宁侯在,率先动武只怕是回去也活不了的。”曳儿点点头,看着一旁的风雪道。
风雪还在为刚才差点在虞宁眼前说出不当话来而惊吓,这会儿听到曳儿明显在针对自己,又见虞宁被人群挤的越来越远,才慢慢恢复神志。
“你……”不过,风雪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一痛,就给晕了过去。
砍晕风雪的人慢慢扶着小姑娘的肩,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姑娘,就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直接将风雪扛到肩上,走到曳儿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抬手就要砍。
但曳儿双眼就那样看着那人,那人抬手要下又往上抬高,最后,那人颇为挫败的放下收来“这不是偷袭,还下不去手。”
陈碧玺看着这一幕,她觉着眼前这扛着风雪的少年可能脑子有病,想了想,陈碧玺把曳儿往自己这边一拉,那少年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个陈碧玺,立刻道“抱歉抱歉,我还以为这位小姑娘是一个人……”想了想,那少年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人贩子,我是、我是刚才有人让我把这个小姑娘带走的,我真不是人贩子!”
“……哦……”
“我真的不是人贩子!”少年见陈碧玺还不相信,在此解释道,但见人家只是点头,颇为无力,随后才注意到人家脚踝处有血迹,便指着那血斑道“你受伤了么?”
说到这个,陈碧玺觉着脚踝越来越痛,回头一看,那答应送她去医馆的摊主已经跑了……
“是,貌似现在越来越痛了。刚才还有个人答应送我去医馆的,可能,是你盗人过于显眼,他现在不在这里了。”陈碧玺想着,怕是因为刚才这少年过来就是把风雪给敲晕了,而且还和自己说话,导致摊主收拾东西跑了。
“……”少年低下头,随后将风雪放下来让曳儿扶着,自己低下头来道“我帮姐姐看看。”
陈碧玺本来要拒绝,但想着现在也没什么人能够带自己走,便点点头,一边撑着摊子坐下来,露出脚踝来。
一看到暗器,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在陈碧玺的脚踝附近几个穴位点击后,快速拔出毒镖来,且逆着之前穴位再次点击,这才站起来道“好了。”
陈碧玺活动活动脚踝,相比于刚才动一下就痛辣上几分,这次都是痛轻了不少,拖着脚她倒是可以走路了。
“你姓陈?”一旁曳儿看清毒镖后,对少年道。
少年摇摇头“我姓李,叫李三宝。”
曳儿摇摇头“刚才那个叫你打晕这个人的是虞宁。”
李三宝—也就是陈般若见小姑娘说话这么镇静,心中生出几分警戒来“我不晓得,我先走了。”
“我要跟着你。”曳儿吃力的扶着风雪挡在陈般若前面,陈般若这才想起他没把风雪抗走,便走到曳儿面前,再次把风雪扛在肩上。
“虞宁对于天下的意义非凡,我苏醒就是要找他。”曳儿拉着陈般若衣袖,直直的看着陈般若双眼。
陈般若正要开口,但看着小姑娘的双眸,他忽然有股悲伤从心里冒出来。
“好吧,梵姐姐说要给他找事做,那你们就跟着来吧,到时候缠着他就好了。”陈般若妥协道。
曳儿这才收回眼,依旧小跑着走到陈碧玺眼前,并且自动牵着陈碧玺的手。
陈碧玺笑笑,跛足跟在身后。
人虽然跟着,但眼看着高处灯火,心中想着远处亲人。
有陈般若,凤容梵必然在附近。出来的时候凤容梵、陈般若就碰到了找上门的虞宁,虞宁见面就说“阿络不在你们身边,而且你们选择这样的时候离开莫州,怕是不容易。”
这话说的没错,凤容梵就让陈般若带在身上的长剑取下要交给虞宁,但虞宁止住了“今夜机会难得,我和阿络也要逃离这里,这样吧,你们帮我打晕一个人,找一艘船,我带你们一起离开。”
“那你去干什么?”凤容梵显然是是这样的提议觉着有些心动。
“我去杀人。”
“……”
然后凤容梵和陈般若就分开行动了,但凤容梵却不怎么想如虞宁的意,路上想着届时如何推开虞宁去,毕竟,虞宁可是个大鱼,很可能把他们一船小鱼给大翻了。
敲人打包带走这样的事情,陈般若还是能做的。找船这事儿看起来简单,但难就难在要找个现在有空而且口舌严实的船家了。
看着周边灯火,凤容梵无奈的摇摇头,好容易走到人少的地方。
“扑哧”一声,五色鸟儿落在不远处凉亭,那凉亭还有二三男女在,凤容梵现在倒不好过去,只得寻了个树根站着。
不多会儿,凤容梵等的人就来了。来人见到凉亭中没有熟悉的人,颇为失落,随后看相两旁,也还没看到人,想着可能人家还没有离开罢,心中略释怀了些。
“你来了。”这时,从树后走出一人来,如此说道。
李之适见是凤容梵,灿烂一笑“你来了?你要走了么?”
凤容梵点点头“不走不行了。”
李之适笑笑,从衣袖里取出锦囊来“这个,是些银两,我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凤容梵想了想,收下银两,道“等我发迹了再还给你罢。”
“那倒不需要。”李之适知道这是凤容梵的玩笑话,但还是不由得笑出声来“此去一别,当是难以遇见了。”李之适见凤容梵频频看着天色,知道可能是自己来的晚了,道“你能来和我说再见我已经知足了,那,你先走罢。”
凤容梵顿了顿,随后点点头“好。”说完,凤容梵转身而去,由着李之适在背后看着了。凤容梵虽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中有些愧疚:唉,倘若她够强,也不需要借助别人了;不过,凤容梵停下脚步,她为何要如此躲躲藏藏?
掂量掂量手中的银两,凤容梵摇摇头:因为她眼前一片迷雾,也就身边的陈般若教她有努力的动力;所以,还是挡住陈般若周遭的所有危险罢。沈大夫说过,陈般若活不过三五年的,算日子,陈般若没多久了。
走的时候凤容梵手中是一大袋银子,在船上等的时候,凤容梵锦囊中的银子显然少了不少。
在凤容梵等人的功夫,那只传信的五色鸟也飞了过来,落在船舱上砸吧砸吧喙,不过一会儿,那只五色鸟立刻扑哧着翅膀飞到不远处的树梢上。
凤容梵这边有许多船家等着,因为等会儿就是放花灯了,会有许多才子佳人划船去花灯处看看的。
而不远处有艘画舫,舫上的红衣女子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她肩膀上有只小蝎子,胡乱的舞动着两只钳子。
“姑娘在外做什么?”跟来的小姑娘问道。
那红衣女子笑笑“看烟火。”
小姑娘点点头,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此刻有些许烟火,但不甚多,也还没到放花灯的时候。
有一名黑衣人带着剑沿着水边走,这见着的人连忙背过身去,不欲惹麻烦。凤容梵正要背过身去,但见着那人越走越近,便认出了是之前夜晚的“坏人”,虽然当时这人语气不善,但并不是个坏人,是以,凤容梵只是撑着下巴依旧看着岸上的灯火繁华,但最后,凤容梵还是没看成灯火。
因为,“扑通”一声,一人失足落水,惹得旁边船家纷纷划开,而凤容梵就看到水里那人无力的拍打着水面。
“……”凤容梵略略抬手,顾及自己蒙着面纱别人也看不到表情,凤容梵这才抬头看看天,收起幸灾乐祸的表情,缓缓站起来,从船上旁边众多木头中取出一根来,借着水的浮力下了船,走到还在水里扑通的人身边,然后将木头往那人那边一推。
“小姑娘,这来历不明的人你这样救了,怕是会惹事呐!”一旁的老叟看了许久,最终忍不住说道“等下你家小姐来了,怕是要扒了你的皮。”
这老叟以为凤容梵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看着凤容梵那船旁边还有许多大木头,只道是怕她家小姐落水而特意垫高了船。
凤容梵听了这话,倒是将刚才的幸灾乐祸给压了下去,摇摇头道“无碍,反正也不在乎这一遭。”
虽然凤容梵嫌麻烦,但她骨子里还是颇为良善,即便迫不得已,也不想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可以说,今天无论是谁失足落水,凤容梵也会丢下一根木头下去的。唯一不同的是,凤容梵会笑话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