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秀母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沈可柔忿忿的把一碟子桃花糕扔在了院子里。
李兰秀对院子里的丫鬟说道:“收拾干净了,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到我的房间里来。”
沈可柔进到李兰秀的屋子里,坐下就哭了。
李兰秀上前拍抚她的背,安慰道:“莫要哭了,只要你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就一切都值得了。”
沈可柔哭道:“咱们在候府里,连下人都不如,谁家贵门贵院的能够看上我呢,侯夫人在的时候还好,如今侯夫人不在了,哪里还有人拿咱们当做一回事的。”
李兰秀听她如此说,也是一时伤感,二房的苏巧云素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她当家,一切应用都不如侯夫人在时,原本陈绮罗还同情她们,念着母亲在时对她们好,也还就帮衬她们一二,如今突然就变了样了,难道……
沈可柔哭着哭着,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娘亲,难道……难道陈绮罗知道事情是咱们做的了,才对咱们这样么?”
李兰秀和沈可柔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李兰秀说道:“不可能,如果她知道是咱们做的,就不可能是现在这样对咱们了,顶多,顶多也就是怀疑而已。”
“那怎么办,我当初就说不要害她,这府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对咱们还好些,娘亲就和鬼迷了心窍一样,非要那么对她,如今可是怎么样呢。”
李兰秀脸上挂不住,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倘若陈绮罗出事了,与顾淮的亲事成不了,你不就有机会了,再者咱们也确实都要成功了,陈绮罗不是为了骆青远都绝食了吗,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陈绮罗竟然不再要死要活的嫁骆青远了。”
沈可柔擦一擦脸上的眼泪,问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李兰秀说道:“咱们还是找到骆青远吧,有他出现,陈绮罗就装不下去了,只要她和顾淮的亲事有了波折,你就还能有机会。”
沈可柔皱眉,她刚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娘亲不是问过了吗,没有人肯和娘说实话——告诉娘,骆青远去了哪里,再者他受伤颇重,一时也好不了,咱们找到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李兰秀说道:“这些你都不用管,交给娘来办就是。”
沈可柔想了一会儿,喏喏开口说道:“顾淮连看女儿都不肯看一眼,就是陈绮罗不嫁给他,他也不会娶女儿的吧。”
这几年,顾淮常常来往于忠勇侯府,她听说了,总会去前院的路上预先等在那里,借机和他说上几句话,可是,顾淮从来正眼也不看她一眼的。
李兰秀就捂着嘴笑了,说道:“傻丫头,这是在忠勇侯府里,他就是瞧上你,又哪里好表现出来让人看见呢,他也不让你看出来,才说明他是个谨慎有心机的。”
沈可柔接口说道:“母亲总是在侯爷面前走动,侯爷对母亲总是无动于衷,难道也是揣着这个心思。”
李兰秀哑口无言,这,似乎不一样,可是又好像有哪里是一样的,李兰秀看了看沈可柔,突然心里没有了底,她是赌顾淮年少,血气方刚,可是,万一,顾淮和陈洵一样,于女色上守身如玉,那这一切,不,不可能的,李兰秀安慰自己。
女儿回自己房间去了,李兰秀枯坐在椅子上,她自幼家贫,母亲给人做奶娘,她在家里是老大,只因是个女孩儿,家里祖母,爹爹都打得骂得她,每次母亲回去,看见她都是伤痕累累的,母亲心疼她,求得了主家的同意,把她带了去。
她那时节五岁,可是进了那朱红的大门,她好像进了宫殿,高宅大院,窗明几净,进出的仆人穿得比她们村子里的财主家的还要好,吃得也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山珍海味,她进了这里,就再也不想着出去。
主家心善,把她也当做小姐养,到了她说亲的年纪,给她寻了一个六品小吏的人家,当时她的母亲劝她,让她暂且不要嫁,待小姐嫁人了,跟着陪嫁过去,她母亲的话,她总是不听,她母亲说,你是什么身份,这府里又有谁能护着你一辈子,你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人念旧,往后有她护着你,总是能长远些。
她母亲的目光放的长远,她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她的丈夫是死了,其实就是不死,也是待她不好的,因为当初娶了她也是以为能借她娘家力量的,后来知道她不过是个乳母的女儿,对她就没有个好脸子了,总是母亲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母亲喂大的小姐确实念旧,收留了她,还供她生活,她本来也没有这些心思,可是小姐不在了,她再次失去依仗,她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只能是筹谋女儿得个好婚事,这样她们母女才能终身有靠。
……………
骆青远不知道陈家人为何把他送到了乡下来养伤,管家和他说是为了乡下僻静,适合静养,于他的一身伤有好处,大夫是这么说的,侯爷上了心,特意找了这么幽静的一处地方给他住,以用来助他伤势快些恢复。
骆青远听了心下沉吟,知道必定是陈绮罗想要嫁他的事情漏了,忠勇侯陈洵不满意自己了,可是面上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对忠勇侯谢了又谢,要管家一定把他的谢意带回去给陈洵。
管家手拍胸脯,说道:“放心,一定给你传达到了。”管家走了,留下两个小厮照顾他。
这两个小厮,一个叫平南,一个叫平北,嘴比蚌壳还紧,任凭骆青远怎么撬动,愣是一句不该说话的都没有说。
到此时骆青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陈洵软禁起来了。
从那之后,骆青远的情况,每天都有人分两份送进忠勇侯府,一份到了忠勇侯陈洵的书桌上,一份到了忠勇侯府二房,现管着忠勇侯府一家子的陈二夫人苏巧云的手里。
府里,苏巧云严令下去,任何人不得议论骆青远,发现有嚼舌根的,一律打五十板子,再发卖出去。
是以,李兰秀无论用了什么方法,也寻不到骆青远的踪迹,毕竟和饭碗比起来,李兰秀的那一点儿小恩小惠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李兰秀满府里打听骆青远的去处,二房的陈二夫人苏巧云自然是听说了,不屑的说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果不是侯爷念旧,我早打发了他们了,”心念一动,对管家说道,“你把骆青远的行踪告诉他,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是大小姐从秋千上掉下来的事情和她有关,她必然还有行动,你盯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