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轰隆轰隆的开往了纪琳琳所在的城市,铁路两旁的高楼、树木都在急速后退,阳光洒在上面,从树缝儿里的映进车厢内,随着行车的节奏,忽明忽暗,树影婆娑。
唐羽、常晓雪和彭闫峰三人坐在座位上斗着地主,三个人大呼小叫,尤其是常晓雪,车顶都快被她给掀翻了。唐羽虽然也应和着他们,但心思总也不在打牌上,因为自己身旁挤着艾焱和Vigirl。
虽然纪琳琳坚持不办婚礼,但唐羽还是想为她,为自己的好姐妹举行一个简单的结婚仪式,以作纪念,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不至于在很多年以后会抱恨落泪。
那天艾焱知道了唐羽的想法后,决定出资赞助他们举行婚礼。虽与蒋毅刚和琳琳不算熟稔,但一方面同情这对鸳鸯,另一方面他不想唐羽为他们花光自己的钱后,再拼了老命去挣辛苦钱,他心疼。即便如此,唐羽还是拿出了一部分钱,彭闫峰和常晓雪也分别拿出了一部分钱,这些钱凑在一起足够承办一场婚礼了。艾焱让Vigirl设计了一款简单的白色婚纱,本来准备自己带去的,没想到Vigirl听说蒋毅刚要结婚,硬要亲自带来——这是艾焱对唐羽这样解释Vigirl的到来的。
于是就出现了上述情景,在这个情境中最尴尬的莫过于唐羽了。彭闫峰、Vigirl和艾焱三个人早就是朋友,聊的都是生意啊商业界的事,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们该探讨的问题。唐羽只跟常晓雪最熟,剩下的人都是自己不太有共同语言的人,只能干笑。偏偏常晓雪这只猪不管不顾、没心没肺,光想着玩她的斗地主,好像上辈子是深受地主压迫剥削的最最底层的贫民一样,恨不得斗地主斗到天上去。
“不玩了!不玩了!没劲死了,你个死猪雪,会不会玩啊?每次人家大王都还没出来,你就敢拿小王出来得瑟,跟你一拨儿,回回输,彭闫峰弹得我脑门都肿了!不玩了!”不知是第N的几次方输牌了,唐羽气的摔下牌,秃噜了一大堆,捂住脑门看向窗外,不再搭理常晓雪和彭闫峰。
彭闫峰和常晓雪对视一眼,相互灿然一笑,一起说道:“没品!哼!”
不知道什么时候,彭闫峰和常晓雪两人越来越默契,越来越有夫妻相。从先前的你追我逃,变成了现在的两情相悦、一致对外、夫唱妇随,甚至有时彭闫峰会甘心受虐于常晓雪的无理取闹,让人有些不适应。
是自己宅太久了还是世界变化太快了?唐羽心里感叹道。
“你是碍眼不(艾焱不)?”常晓雪笑嘻嘻的问艾焱。艾焱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唐羽,想着事情,突然被问到,也没细想,顺着回答道:“是啊,你是常晓雪吧,常听彭闫峰提起你,幸会啊。”艾焱没有意识到话语里的陷阱,惹得大家一阵哄笑。反应过来的艾焱脸红红的,像是刚熟了的番茄。
“你会斗地主吗?”常晓雪闪烁着眼睛,一眨一眨的问,好不可爱。经历了刚才的教训,艾焱不敢随便答话,仔细想着常晓雪会有什么损招等着自己,但没什么发现,于是疑惑的回道:“会。”
“好,那我给你算个卦吧?”常晓雪装作认真的样子说道,嘴角憋着笑。
“我去!这是哪跟哪啊?你不是问我会不会斗地主吗?怎么突然转到算卦上了?思维跳跃性可真大啊,差点没跟上。”艾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常晓雪,转而对着彭闫峰说:“你女朋友好活跃啊,你确定她精神没问题吧?”
彭闫峰一脸”我对不起大家”的样子,捂着额头说:“对不住了哥们,今天出门太急,忘了给她吃药了。”
“你才有病呢!”常晓雪反驳说。
“哈哈哈哈……”
大家都在笑,唯有唐羽没笑,不是不好笑,是没心情笑。她心底的疑惑不是这个无聊的笑话就能掩盖的。一路上她看到Vigirl很自然的掏出纸巾给艾焱擦汗,削了苹果皮给艾焱吃苹果,困了就自然的靠在他的肩头眯一会,艾焱也会低声和她交谈几句,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切看起来他二人像是多年的情侣一般,做的那么自然,那么亲密,那么无所顾忌。
唐羽记得三年前的那场年会上,Vigirl明明很关心闫旭的消息,听到自己与闫旭的关系后,还表现出很惊讶和些许愤恨的表情,种种迹象表明她和闫旭的关系不一般,也许自己是继她之后的闫旭的女朋友,自己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可今天的情形,让唐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的行为实在是超出了男女普通朋友的界限,都快到结婚的边缘了,让任何人一看都是遭人羡慕嫉妒恨的幸福一对,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们两个没什么,只是要好的普通朋友而已,这就跟一个正在杀人的人告诉大家我没在干什么,只是磨刀而已是一样的。
太不像话了,你们这都是赤裸裸的背叛啊?世界变化的真的太快了!
隐隐的,唐羽问道自己身上有股酸味,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晰。是自己吃醋了吗?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吃艾焱这个混蛋的醋!可是他俩在她面前这样明目张胆的晒幸福是干什么?Vigirl在听到闫旭的名字是那种牵挂、那一丝娇羞算什么?艾焱那天对自己说要自己幸福这话又算什么?
想到这,唐羽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在乎艾焱的举手投足,在意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在意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在意他的开心,在意他跟谁开心。可是,自己心里爱的是叶钧啊,这样心猿意马,太对不起叶钧了,自己和叶钧是几经波折才走到一起,即便现在结果不是很完美,但起码没有人会再阻止二人在一起了,让自己有时间好好爱他。心里乱极了。
火车的隆隆声,让她更加的心烦了,起身走到洗手间,想洗把脸清醒一下。清水拂面,凉凉的水瞬间赶走了炎热和烦躁,让她变得清爽起来,心情也好点了。她抬头看向镜子里,镜子里出现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另一张极其精致的脸——Vigirl。
唐羽望着镜子里的Vigirl笑了笑。
“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不舒服吗?”Vigirl关心的说。
“啊,没有,只是觉得车厢太闷了,想出来透口气而已,呵呵。”唐羽敷衍道,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说:“谢谢你帮琳琳设计婚纱,她看到了一定会高兴死的。”
“啊?”Vigirl先是一惊,后想了想,笑说:“原来这臭小子是这么说的啊,恩,不用客气,朋友嘛,应该的。”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总归是要你费心了。”唐羽说完自己都惊了,没想到自己会说这么生硬、这么冷漠、这么有距离感的话。
看着醋劲十足的唐羽,Vigirl心下明了,淡淡的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唐羽不知怎地,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与Vigirl单独聊天的机会,她想弄明白一件事,鬼使神差的特别想。
“能跟我说说闫旭吗?”唐羽说,眼神不利,却也不温柔。
“你比我更清楚吧,毕竟……你们好过三年。”Vigirl一点也没有慌张的意思,很淡定的说。
“我想知道那三年以前的事,尤其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的事。”唐羽咄咄逼人,唐羽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像个恶妇一样。
“人都已经不在了,知道这些还有什么用?”
“……用来怀念罢了。”
Vigirl看着眼神迷离的唐羽,心里有些怨,也有些不忍,面对自己初恋的情敌,她有时不知怎么办,却又不得不伪装。而现在,这个情敌还让自己回忆那段痛苦、失去爱的记忆,她更是恨,恨中却夹杂着几多无奈和共鸣,因为她们怀念着同一个男人,怀念着同一段初恋,只不过一个是幸福的,一个确实晦涩不堪的。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在高一的时候,我刚刚跟闫旭在一起,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一个月内,我有过你曾经体味过的快乐,我尝过所有情侣们都尝过的幸福的味道。可是一个月后,他跟我分手了,十分决绝,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女孩,一个特别的女孩。我一直很好奇,那是怎样特别的一个女孩。那之后,为了暂时远离伤心地,我就出国了。呵,你不要以为我的爱情只有一个月而已,我初中暗恋他三年,高中在一起一个月,分手之后单恋直到现在,我心里除他以外没有过其他人,可他到去世的那天,心里一直只有你。可我现在依旧没有发现,你是怎样特别的一个女孩,你跟别人一样,会吃醋,会不忠,会恶俗,会伤害,会受伤……你没有爱他到最后,可是我爱到了,我爱他或许比你爱他要深得多,这一点,你应该承认。”Vigirl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很平静,像是讲述别人的初恋,面对的是一个普通人一样。或许是因为爱久了,就不像那么洪烈了,像是平静的湖水,但唐羽感受的出,其实湖底暗流涌动。
“他一直住在我的左心房里,伴随着我的心跳动。”唐羽不甘的说。
“可他住在我的骨头里面,支撑着我的身躯。即使我的心不再跳动,可我依然爱他。”
“那你今天和焱少爷……”唐羽怯怯的问。
“呵呵,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事,小女生!我是被焱少爷强拉来的,他让我配合他做出种种亲密动作,惹你注意,想看看你的反应如何。啊,看来你对这些反应还挺强的嘛,这下他该放心了,不会再缠着我了。”Vigirl灿然一笑,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可是呼吸却无法恢复到正常,急促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硬生生逼了回去。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深沉的爱与恨。
“原来是这样,我算爱情中的叛徒吗?上次不算,这次算么?”唐羽自言自语,刚清醒的心,又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