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剧烈的痛感挟持住,几乎没能站稳的人咬牙,扶住了桌子。
该死!
直到意念控制住脑海中几近疯狂的杀念,身体如紧绷的弓弦的人才慢慢松下来,急促的呼吸恢复正常,僵硬的手指却收紧了,指尖用力得泛了白。
冷沉的眼眸中划过冷光的人声音罕见地,有些沙哑,带着某种狠决:
“把萤叫来。”
门外的楚诃微顿:“是。”
叶楹自从那天被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下属送上来的饭菜一点也没动。
只是抱着腿呆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和自嘲。
原来,她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她害怕枪声,害怕死亡,害怕找不到阿衍,找不到哥哥……
她只是个懦夫而已。
眸中又酝酿出泪意来,她咬牙拿手背拭去,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根本找不到哥哥和阿衍,她就是一个废物,一个胆小鬼。
床单轻轻地颤了一下,在泪水的侵染下,颜色开始变深。
她把头埋在臂弯里,那天的惊险和恐惧,一遍遍地把她拖进梦魇里,浑身僵硬的人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轻轻地颤抖起来。
门口传来沉闷单调的敲门声,楚诃语气有些微妙:“萤。”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下一秒却还是动作迟缓僵硬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人擦去眼泪,哽咽着站起来。
她不能退缩,绝不。
依旧是巨大空旷的书房。
红木书桌上还放着那把银色手枪,精致又危险,让瞳孔稍微放大了些的人手指颤抖起来。
门在她身后关上。
慕闫背对着她,身材挺拔的男子骨节分明,线条突出流畅的手指落在那些古朴厚重的书本上。
眉眼精致冷淡的人动作微顿,抽出了一本书,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熟练地翻开,指腹在某几行字上摩挲了一下。
他在找能够说服自己留下她的理由,但现在,理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的情绪在越来越明显地,抗拒他伤害她。
如果再不及时止损,恐怕,最后要付出代价的,是他了。
浓墨般的双眸划过冷讽的人指尖微顿,又把书阖上,语气冷淡:
“过来。”
既然除不掉,那就只能放在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就算她是真正的叶楹又如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难道他就该对她与众不同?
呵。
不可能。
况且,她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行动,稍有不慎,她就可能成为最后真正致命的那把刀。
既然刀刃注定要对准他,那至少,他也要让这把刀,握在自己手里。
叶楹咬唇,走到了他身边,一声不吭。
穿着白衬衣,上身修长,窄腰长腿的人伸出手,捏住了眼前的女子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
眼眶蓄满泪水的人咬牙,漂亮的眼睛里有愤怒,有屈辱,有不甘,唯独没有恐惧。
慕闫微哂。
如果不是察觉到她对他不寻常的影响,他可能真的会好好磨砺她,让她成为慕家的一员。
可惜。
这样的人,就算磨砺出来了也会成为刺进他和慕家胸膛的锐刃,除非,她真的足够忠心。
他突然放开了她,双手指腹摩挲,冷冽淡漠的眼神微微沉下来。
叶楹咬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人手指又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真的,好想哥哥和阿衍。
缓缓地在书桌前坐下来的人,冷玉般精致的手指弯起,慢条斯理地敲了敲桌面。
眼神微凝的人思索了一会儿,下一秒,收回手,眼神落在自己的袖口,泛着冷光的丝线上的人语气淡淡:
“高中的时候成绩好吗?”
叶楹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微僵,察觉到他是在考察自己是不是真的叶楹时,整个人的思绪混乱起来,带着抗拒。
不,不可能,眼前的这个恶魔不可能是阿衍!绝对不可能!
她突然咬紧了牙关,眼眶酸涩地抗拒了回答。
眉眼冷淡的人见她不答话,墨深的瞳孔里闪过凛冽,声音平静,却具有极大的压迫性,让抗拒恐惧的人下意识地张嘴:
“说。”
她咬紧牙关,眼眶通红,艰难地回答:“很好。”
叶楹的成绩一直很优异,从小到大,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惜,高考的时候出了意外。
精致漂亮的手微顿,男子语气很淡地开口:“考到了?”
叶楹眼眶微酸,语气艰涩起来,缓缓回答道:“没有。”
她的准考证被撕碎了,她到快进考场的时候才发觉,急得掉眼泪,两个陪她来的人,那么骄傲的人,却不管不顾地蹲下来去翻垃圾桶,把撕碎的纸片一点一点地粘了起来。
心脏又酸涩起来的人眼眶红了一下。
哥哥和阿衍……
他们那么好。
慕闫平静无波,却隐藏着刺骨的冰寒的双眸里迅速地划过一丝嘲讽,声音却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像是早有预料:
“因为准考证被撕了。”
叶楹如遭雷击,巨大的恐慌瞬间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让心存抗拒的人变得难以呼吸起来,心脏剧烈收缩着,反抗着这一切……
不,不可能……
身形有些不稳地人往后退了几步,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阿衍!阿衍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温暖的人!他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
不会的……不会的……
阿衍舍不得这么对她的,她的阿衍不会拿枪指着她,也不会认不出她……
这不可能……
是他在骗人!是他在编造故事欺骗她!
泪水模糊了视线,仍颤抖着不敢相信,以致最后站立不稳,重重地跌在地上的人还在绝望抗拒地喃喃:
“不会的……不会的……”
这不可能!一切都是假的!
眼前的人却已经站起来,穿着白衬衫的人上身修长,窄腰长腿,五官深邃,一切都和曾经的慕衍那么像。
可是她知道他不是。
身形挺拔的男子却冷静地开口,声音平稳地缓缓确认:
“楹楹。”
被旧称打击道的人突然哭喊:“不!不!你不是!你不是他!”
你不配!
她的阿衍不会双手沾满鲜血,也不会这样高高在上,冷漠嗜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