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由龙一直在做梦，凌乱的梦。母亲、妹妹、姜白虎、狼、父亲、叔父、赤山长老的尸体、乌青马、黑野马，在武由龙的梦境里闪烁着、跳跃着。
武由龙梦到大火的时候，醒了过来，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白光慢慢散去，显出一个女孩的脸，瘦削而俊俏。
女孩正给武由龙擦去额头上的汗，看见武由龙睁开眼来，转头喊道：“爸爸！妈妈！他醒了！”
武由龙缓缓转动着眼珠，看着眼前几张对着自己微笑的脸，感到一丝温暖。
武由龙突然想起了黑野马，自己的伙伴。
“我的马。”武由龙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着要起身。
女孩按住武由龙的肩膀。
“不要动。你的马没事，在外面呢。”女孩对武由龙说。
武由龙把头慢慢放下去，出了一口气。
女孩的妈妈端来一碗热马奶。
“把他扶起来，这对他有好处。”女孩的妈妈对女孩的爸爸说。
女孩的爸爸小心地抓着武由龙的肩膀慢慢把武由龙扶起来，让武由龙倚在自己怀里。
女孩的妈妈把碗凑到武由龙嘴边。马奶冒出的热气升起来萦绕在武由龙的眼前。武由龙闻到热马奶的香气，控制不住自己，张嘴咬着碗沿儿猛吸了一大口马奶，却被呛着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不要慌，慢点喝。”女孩拿了一块布给武由龙擦嘴。武由龙感激的看着女孩。
女孩的妈妈又把碗凑到武由龙嘴上，武由龙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女孩的妈妈，低头慢慢喝起热马奶。女孩的妈妈微笑着看着武由龙。
武由龙把整碗马奶都喝完了。
“再睡会儿吧。”女孩的妈妈说。
“谢谢你们。”武由龙感激地说。
女人笑着点点头。男人让武由龙重新躺好。女孩给武由龙盖好毯子。
武由龙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武由龙转头看见屋子中间的炉灶里火还烧着，女孩的爸爸坐在炉灶边上，望着炉灶里的火。
“大叔。”武由龙轻声喊。
男人听到武由龙的喊声转过头来，笑着说：“醒了？”
“我想去厕所。”武由龙说。
“我带你去。”男人说着站起身走向武由龙。
男人给武由龙掀开毯子，扶着武由龙的胳膊让武由龙站起来。武由龙此刻才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一点知觉都没有，是被狼咬伤的那条。武由龙低头看了看，那条胳膊用厚厚的麻布包裹着。
“你的胳膊伤的很重，被狼咬透了骨头，已经敷了药了，不用担心。”男人说道。
“这条胳膊什么都感觉不到。”武由龙说。
“没事的，没有知觉是药在发生作用。”男人说。
男人带着武由龙走出屋子。
“大的小的？”男人问武由龙。
“小的。”武由龙说。
武由龙撒完尿回到屋里，和男主人一起坐在火炉边。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武由龙。”武由龙说。
“我们一家姓漠。”
“漠大叔。”武由龙对男人笑笑。男人也笑笑。
“你多大了？”漠大叔说。
“嗯……”武由龙想了想，“十五了。”
武由龙已经在外流浪一年了。
“你家在哪里？”漠大叔问。
“野狼谷。”武由龙脱口而出，接着武由龙低下头，野狼谷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已经没有家了。
“野狼谷？离这儿很远吗？没听到过这个名字。”漠大叔说。
“也许吧。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武由龙说。
武由龙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漠大叔。漠大叔唏嘘不已。
“你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难为你了。”漠大叔说。
武由龙低着头，默默想着自己的事情。
“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漠大叔。”武由龙说。
“先把你的伤养好吧，养好了伤再想别的事情。”漠大叔说。
武由龙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武由龙起了床，慢慢走出门外。女孩站在一个简易的马厩旁。黑野马在马厩里站着。武由龙朝马厩走去。
黑野马看到主人，兴奋地踱着脚步。
“你怎么出来了？”女孩望着武由龙说，上前扶武由龙。
“谢谢你照顾它。”武由龙说。
“你的马很乖。”女孩说。
“它是个好伙计。”武由龙望着黑野马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女孩说。
“我叫武由龙。”武由龙说。
“我叫漠小桑。”女孩说。
两人相视而笑。
“你看起来比我要小吧。”漠小桑说。
“我十五岁。”武由龙说。
“那你要叫我姐姐呢，我十七岁。”漠小桑笑道。
“小桑姐。”武由龙傻呵呵笑道。
给武由龙检查伤口、换药、重新包扎，成了小桑每天要做的事情。武由龙感到小桑纤细的手抓在自己的胳膊上，暖呼呼的。武由龙的伤好的很快，他觉得是小桑的手愈合了他的伤口，而不是药。
武由龙开始帮着漠小桑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烧火做饭、打草喂马什么的。
冬天结束之前，武由龙已经可以骑马跟着漠大叔外出打猎了。
“那把弓好使吗？”漠大叔坐在马上问武由龙。两人刚从森林狩猎回来。
“好使的很！”武由龙笑着说。
“呵呵，那把弓我在大马原住的时候就在用了，是把好弓。”漠大叔说道。
“大马原？您刚才说大马原？”武由龙拨马凑到漠大叔旁边问。
“对，我们从前在那边住过。怎么了？”漠大叔看着武由龙说。
“您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我结拜的兄弟吗？”武由龙说。
“记得。”漠大叔说。
“他就是在大马原！我当时没说那是什么地方，就是大马原！”武由龙有些激动地说。
“这么巧。”漠大叔说。
“您知道从这里去大马原的路？”武由龙问。
“当然，穿过咱们身后这森林就是大马原。”漠大叔说。
“太好了！穿过这森林要用多长时间。”武由龙说。
“差不多要两三天。”漠大叔说。
“漠大叔，再过些日子，我想去大马原找我的兄弟。”武由龙说。
“可大马原满地都是强盗，我们就是因为忍受不了那些强盗才搬到这边来的。”漠大叔说。
“我的结拜兄弟现在可能是大部落的首领了吧，不用害怕强盗。”武由龙说。
“那样就好。”漠大叔点头说，“不过还是到了春天再说吧，现在冰天雪地的。”
武由龙点点头。
“您如果回大马原，加入我兄弟的部落就不会有强盗欺负您了。”武由龙说。
漠大叔笑笑，说：“好啊，如果我回去就去找你。”
“好。”武由龙笑笑说。
自从武由龙的伤好了以后，小桑的日子就轻松了不少，什么活武由龙都抢着干，还一口一个“小桑姐”地叫。小桑总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弟弟”忙这忙那，心里也十分喜欢这个“弟弟”。
雪化了以后，草原很快就绿了，也意味着武由龙就要离开了。
一天，武由龙和小桑出去放牧马群，遇见另一个放牧马群的人。
“是北山熊的人，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小桑对武由龙说。
“北山熊是谁？”武由龙问。
“也是这草原上的牧人，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只是他们……”小桑不知怎么说。
“他们怎么？”武由龙问。
“反正不是好人，强横的很。”小桑说。
武由龙远远看着那人。
“走吧，咱们去别的地方吧。”小桑对武由龙说。
武由龙和小桑赶着马群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武由龙听到身后马蹄声响，转回头看。刚才遇到的那个人骑着马追了过来。小桑也勒停了马。
那人打马跑到前面，拦住武由龙和小桑的去路。那人的胡子卷曲着糊在嘴上，像个鸟窝一样。
“这里面有我的一匹马。”卷胡子指着武由龙和小桑的马群说。
“我们一共有十四匹马，不多也不少。”小桑说。
卷胡子上下打量着小桑，一副色咪咪的样子。
小桑十五岁，身材已发育得曼妙多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