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不放心布宁三兄妹,晚上训练完毕,马上拿着书包直奔布宁家的方向去。人还没到门口便听见屋内传来打碎碗碟的声音,阮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步走上门前猛按门铃。
良久,门才打开。迎客的是布宁。阮萌看见他的手指刮伤了,简单的贴上创可贴。“你的手受伤了。”
“刚才不小心打碎杯子。”布宁定定地站在那儿,也没打算请她进屋的打算,淡淡的问:“这么晚了,阮同学来我家找谁?”
“也没什么要特定找谁。”
布宁催促她离开,“哦,既然这样阮同学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训练。”
“那你明天还来特训吗?”布宁不来她阮萌才怕,不来问题铁定闹大。“明天你一定要来,A班很需要你。”
阮萌的话,布宁或多或少感到欣慰,别过头说:“我有那么重要吗?仅我家阿枫一个不就够了吗?”他知道,在阮萌眼里杜其枫比自己最重要,任谁都看出来!
他的眼里满是忧愁,落寞,让人看一眼都觉得伤心。
回想起来,不管杜其枫或是杜其思在哪里,他们身边总有一个布宁陪着,然而,每回只剩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边又有谁陪着他呢?
在这个家里,双胞胎才是真正的兄妹,他只是一个多余的,随叫随到的人。
所以就认为自己的存在是可有可无吗?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阮萌打从心里真诚的说出来,越说越激动,“不管是我们班还是你们家,少了你一个就不会再完整。如其把自己藏在一边长蘑菇,为什么不拿起勇气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走一步又何况。”
阮萌说得脸都红了,红艳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布宁,她生气了。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杜其思,那该多好!
布宁可笑自己的想法,杜其思所有的心思放在谁的身上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不甘心啊,不甘心一直呆在她的身边被她如此无视存在。
阮萌,一个大家一起共处同一个班级才半年,真正接触才十天的人,训练到晚上七点半了现在亲自跑来鼓励自己,布宁又怎会不受宠若惊?
布宁看了一眼阮萌,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别走开。”
布宁进屋不久,杜其枫穿着一件绿色薄外套出现在阮萌面前。杜其枫把门关上,对阮萌说:“走,我送你回去。”
不等阮萌反应过来,杜其枫伸出手拉着阮萌的手往阮萌没经过的方向走。
“等等,好疼啊,杜其枫你捉得我的手好疼,你停下来啊你,听见了没有?停下来!”
阮萌试图挣开杜其枫的手,却屡试失败,反而越捉越紧。
“放手!”
阮萌恨恨地踩了杜其枫一脚,杜其枫疼得忙松开手,邹着眉头说:“用不着这么狠吧?”
“你说呢?”阮萌双手叉腰,反问道。无缘无故被别人把手拉得那么疼,还带到一个陌生地方来,踩你一脚算便宜你了。
杜其枫不理会阮萌对自己的臭骂,蹲下来捡起一颗石头,向河面扔去,扔出的石头没有连跳,咚的一声没入水里,杜其枫不死心,再捡了几颗石头扔,结果还是跟第一次一样,没有出现连跳的现象。
阮萌有些搞不懂状况,站在面前的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人么?平时温文娴静,与世不争的杜其枫现在变得那么冷漠,难以接近。
他今天的变化太大,阮萌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在草地上仰望寥寂天际,打趣说:“幸好啊。”
“怎么说?”杜其枫好奇问。
阮萌咪咪笑:“幸好帮你报名参加的是跑步,而不是抛铝球。不然,输定九条街。”
“夸张。”杜其枫也跟着坐了下来,把玩起手中最后一颗没有扔出去的石头,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和着宁静的夜色,看起来分外迷人。
阮萌喜欢他现在这种适静的感觉,宜笑说:“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如你所说,我平时的表情让别人厌恶?”
“不是厌恶,你不笑不说话的样子让人感觉冰冰冷冷的,好生让人难以接近。”阮萌解析说。
“有那么难相处吗?也不见得你跟他们那样,离我远远的。”
“是因为我跟他们有一点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一根筋?还是你阮萌好奇心泛滥?
“我们是同伴。”阮萌转过头,睁大双眼认真的看着杜其枫,字字有力句句铿锵:“不渴望别人怜悯的眼神与乞求施舍的感情,用自身的能力去赢来别人的喝彩。”
夜色深幽而寂静,只听见水流声缓缓地回荡在夜里,春天的黑夜挂着零碎的星星,伴着那个缺了大半面的月亮默默游移。
杜其枫把头靠近阮萌的额头,望着阮萌那双闪耀着星光的眼睛,从她的眼瞳里倒映出一个想控制自己情绪却难以掩饰真相的人。
杜其枫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阮萌的下巴,逼视着她说:“这次参加校运会已经很给你面子,不要以为对你好一点点就可以得寸进尺。校运会结束后不要再和我们套近乎什么的,就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模样,各不相干。”
“为什么?”阮萌搞不懂为什么杜其枫可以对人那么热情那么关心,下一秒却变得如此的冷漠生疏?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是你继续干扰,到时候别怪我无情。”杜其枫松开手,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阮萌紧跟后头,一把拉住他扬手打过去,厉声道:“这巴掌送你。”
杜其枫没来得及躲闪,左脸被打出一个红印来。可他此刻并不是想着自己被打的脸,而是他不曾想到阮萌会有如此的反应。
“杜其枫我跟你说,别以为你对我凶我就怕你,你不让我管你们的事我偏要管,还有管得切切底……哇。”
下一秒,阮萌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与冰冷湿润的泥土碰触,咽咽呜呜的说:“好疼啊。”她太激动了没有留意脚下凹出来的石头,就这么绊倒在地上与大地来个亲吻。
“你没事吧?”杜其枫叹气蹲下来问她。
阮萌一站起来马上拍干净双手,手背抹掉唇上的泥土,吸了吸鼻子说:“……有事,隐形眼镜又掉了。”
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沾有泥土,杜其枫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牵着她的手往她家里的方向走。
阮萌不跟他闹,抿了抿唇问杜其枫:“你想怎样?”
“就这样。”
“一直?”
“嗯。”
“衰人,牵着了就别放手。”
“嗯。”
杜其枫回到家的时候杜其思已经睡觉了,杜其枫把玄关的门锁好,经过客厅看见布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那是一本倒翻来看的时尚杂志。
“大哥,好看吗?”杜其枫走过去坐在布宁旁边,把他的杂志调回来看,头挨着布宁的肩膀,说:“谢谢。”
布宁说:“别那么早高兴,你还有两个最难搞的家伙需要处理。”
“阮萌的事,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她的,至于那个叫原柳生的人,黎大少姐说了,她已经处理好。”
原来背后早已有人处理原柳生的事,难怪杜其枫出门前说自己有把握处理好阮萌的事情,“黎燕沁确实有这个能力处理掉,仅她家的背景谁敢惹谁先死,那小子功课做得不是一般的烂,最基本的调查关系还没做好就跑来跟我们撒野。”
“这样的人不是嘉嘉喜欢的类型,被嘉嘉冷落也是迟早的事。”
杜其枫想啊,自己曾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却什么也没做成,呆在那儿原地踏步的过日子,又怎能得到对方的注意?
杜其枫不得不承认原柳生比自己更喜欢童嘉嘉,比自己付出得更多,他只是走歪了路,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能得到童嘉嘉的认可,如果有人走出来给他指明道路,他或许会得到理想中的结果。
“你终于明白当初嘉嘉和你分手的原因了?是因为原柳生的事才发现的吗?”布宁不得不这么认为,没有原柳生的出现,杜其枫又怎会去想去查探呢?
“你只猜中一半。”
“哦?怎么说?”
杜其枫卖起关子,“现在说了你也不懂,我不说。”
“什么时候说?”
“等到你真正找到你另一半的时候。或许,到那时候不用我说你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杜其枫甜甜的言笑,他的眼中满是幸福,布宁看着心里到处刺,搞得千疮百孔。“像你说的,我现在的另一半还没出现?”
“你喜欢的那个人和童佳佳一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不管你为她付出有多少,她也不会感激你。”
布宁闭上双眼,乌黑的长发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有些脆弱,脸色甚是难看,幽幽的问:“被你发现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中午。”
布宁抬眼看向天花板,久久不出声。
嘿,秘密被杜其枫发现了,那她呢?
房间依旧整洁,不同的是此时的人的心情。
杜其思又拿出她的哑铃玩,她一直喜欢玩这些健材,从小学的时候就吵着布远航买回来,布远航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玩而已,一个女孩子家应当像同龄女孩一样穿裙子玩跳绳,可他不知道她跟别家的女孩不一样,让她穿着裙子又怎样,她的心理像男孩子似的到外面撒野,唤她别再玩哑铃?杜其枫今天说了她照样玩。
杜其思站在全身镜前对身后的人说:“今天中午谢啦。”
布宁的话说得有些酸涩。“谢我什么?还是你觉得这样做就可以拉你哥哥回自己身边?”布宁坐在她的床边,抬头望向天花板,他想,这样子坐着谁也看不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杜其思讨厌布宁说的话,镜前映出的脸色霎时变沉,“怎么?你生气?”
布宁没有回答。窗外的夜色低沉,时间乍然静止,一直呆着让人感觉随时会窒息似的。
有些话布宁不得不说,也必须去尽力阻止杜其思的任性。杜其枫才不像她说的心里只容纳一个童嘉嘉,她自己才是从头到尾心里藏着一个杜其枫,不管自己和布远航对她有多好,花更多的心思去爱护她,结果只是她闷着的时候的代替品。
一件永远代替不了正品的赝品!
她会为自己的挚爱什么事都能干,火,她敢点燃。自杀,她也玩得起。阮萌,她从来不放在眼内,为了更加接近杜其枫,接受张询荇的好意她杜其思会玩不起吗?
但是,她杜其思玩得起不代表他布宁随她乱来!
布远航不在家的时候,便是他最大,最有资格去管教弟妹的大哥!
布宁正色说:“我这个大哥的确实没资格说教你什么,但是,请你记住,你一天还在这个家,你必须铭记布家家训。”布宁深然的眼神转向杜其思的身上,厉声说:“布家家训第二条列,守身如玉!”
杜其思不自觉的咬了一下唇,问布宁:“对方是女的都不行吗?”动用到家训,杜其思显然知道布宁来真的,今天他什么都没说就拿着书包不知去哪了,她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她杜其思也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做出令布家蒙羞的事情。”
“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有时候,有时候你会觉得我这个大哥超唠叨,爱多管闲事,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在外面遇上什么麻烦,请记得回到家里敲我的房门,在我还呆在这个家的时候,我会开门给你一个地方安静。”
“我不要,你的房间我才不进去。”杜其思放好哑铃,拿起椅上放着的毛巾往门口一步一步的走,说:“只要一天没有招来麻烦,我一天都不会踏进去的。”
布宁对她没辙,不再说话。
杜其思得意的扬着唇走出房间,“我去洗澡。”
今晚杜其枫和阮萌单独外出,这一次她没有气得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脚步反而轻巧细碎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心到底想什么呢?布宁不经意间地发现自己对她的想法越发捉摸不透,甚至对接下来的事情发展难以控制。
布宁有些累了,坐在床边深锁眉头。“杜其思啊杜其思,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杜其枫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面对自己喜欢结交的人再次退宿,也不会在你们之间做任何的选择,如果你一如既往像小孩子似的任性胡闹,最后只会逼得他选择离开这里。
“每个人都会长大,杜其枫不会例外,他不可能一直呆在你的身边,总有一天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育儿,组织属于自己的家庭。到时候,剩下你自己一人,你能拿出什么来慰藉自己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