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石下乡回到分社时,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了。
尽管刚刚走了山路,身体有些发热,但山里的秋风总是早早地带着凉意而来,然后又拂身而去,深秋时节的夜七点,气温有些低,白崖石感觉背心发凉发凉的。
天色已经很暗了,太阳已经躲到了山后,它打开了夜幕的被褥,准备美美的睡去,太阳不是偷懒,在宇宙里旋转巡逻了一天,累了,晕了,就像白崖石下乡走一天的山路一样,疲惫袭击着神经,也很想倒头便睡,这种疲惫的感觉,白崖石当然最理解落山的太阳,犹如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般的理解。
白崖石有些累,但他很享受秋夜的微凉,更享受在秋夜放飞思绪。他想起了他那篇曾经获奖的《秋约》:
月光映染秋夜的安宁,我独行于庭院,驻足于葡萄园,眼前的葡萄树藤蔓没有了白天的遒劲,而此时却多了几分阿娜和安逸,恰似一位静静的处子,在等待一场期盼许久的约会,激情似乎远去,只留下一句永恒的话语:即使你不来,我也会在这里等你。
说句心里话,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都市,我始终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灯红酒绿,猜拳豪饮,似乎与自己有关,也似乎与自己无关,繁华都市的所有热情都是一种应付,是为了某种形式而流行的一种貌似真诚和感动的行为,请原谅我对真情的玷污,其实我宁愿这是一种错觉。
我选择乡村,是因为我能准确定位自己,在这一方净土,我能收获感动、喜悦和满足。
时常感觉渺小,是因为脚下这片净土被月光流延得无限宽广,于是我又害怕这无垠的清与净被白天挖掘机的蚕食修剪得几无。
乡村,葡萄园,月光与无垠,永远是一个梦想,或远或近。当你闻着大地的芳香,当你听着缥缈的天籁,一定会有一种久远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回家,回曾经的和灵魂的家,你说,又有谁能拒绝回家的诱惑呢?
秋的夜,凉凉的,我害怕这片净土在不久的未来被所谓的现代文明替代,被繁荣拐走,我害怕重新成为现代文明的流浪者,到处乞讨清净。
手抚葡萄藤蔓,而今,曾经的生命绿变成苍桑的黄,一阵秋风在夜里轻扫,黄叶飘零而下,我躬身将落叶拾起,轻轻将它们放到葡萄树根下,这是我对生命的尊重。
善待众生,心如止水,懂得放弃,感受秋夜乡村,也算是一种修行,如果能经受磨难,一定能修成正果。
不管你会不会来,秋夜,乡村,都会在这里等你!
秋夜,最能触动一个人的灵魂深处,秋风、落叶和虫鸣,都能牵动白崖石的思绪。
白崖石有些饿了,他想赶回清口信用分社,躲进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然后点火煮饭,美美的吃上一顿,如果有酒,雅兴而起,或许还会举杯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终于到了,分社的门早已经关了,楼上廖主任的寝室开着灯。
白崖石掏出钥匙,打开侧门,进入办公室,将手提公文包和资料放进自己的办公桌抽屉,然后准备上楼做饭犒劳自己。
“白崖石回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白崖石听得出来,是欣颖的声音,这个声音对白崖石来说已经很熟悉了。
白崖石循着声音看过去,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廖欣颖!她站在营业室侧门那里,招呼着白崖石。
“欣颖,什么时候来的”?白崖石带着些许惊讶笑着问候欣颖。
“我明天休息,下班后就过来了”,欣颖接过话回应道。
“你这次休息几天呢”?白崖石问欣颖。
“两天。你今天去了哪个村”?
“向前村”。
“那有点远哟”
“你怎么知道”?
“我听我爸爸说过,在龙溪河边”。
“走,去我寝室耍,我请你品尝我的厨艺”,白崖石边锁好办公桌抽屉,边准备带着欣颖上楼。
“这么晚了,今晚就不劳烦你了,走,白崖石,我爸爸把饭做好了好一阵了,就等你呢”,欣颖微笑着邀请白崖石。
“怎么好意思,经常麻烦你爸爸”,白崖石跟在欣颖后面,也许是真觉得经常去廖主任那儿吃饭,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有啥子不好意思嘛,你一个人在这,又这么晚才回来,反正我爸爸他也喜欢弄吃的”,欣颖说这话,主要是想让白崖石不拘束。
“那这样,你等我会儿,我去买一瓶酒,今晚和你爸爸喝两杯”,白崖石觉得空着手去真的不好,这是他内心真实想法。
“这么晚了,买啥酒嘛,我爸爸泡的养生酒那么多,还不够你俩喝呀”,欣颖阻止着白崖石。
“那好吧,走吧,我就不客气啦”。
“廖主任,今晚又来你这蹭饭了”,白崖石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就主动的自我解嘲,先把气氛活跃起来。
“就吃点便饭,来来来,饭菜都快凉了”,廖主任正在收拾着灶台,见白崖石进来,拍了拍手,边招呼着白崖石,边解下围腰布。
“廖主任,你弄这么丰盛,我得好好解解馋了”,白崖石边说边提起酒壶往杯子里倒酒。
“白崖石,你真喝酒呀”?欣颖含着温情而娇气地说。
“这么丰富的菜,不喝点可对不起你爸爸的辛苦,廖主任,你说是不”?白崖石笑着对欣颖和廖主任说道。
“就知道你要喝酒,那先吃点东西垫垫胃”,说着欣颖夹了菜往白崖石的碗里送。
白崖石有些不好意思。
“白崖石,你瞧瞧,这闺女还是不是我亲生的”,廖主任见状打趣的说道。
“爸......”,欣颖不好意思的娇嗲。
“好好好,菜要吃,酒也要喝,等你半天了,就是要你来陪我喝两杯”,廖主任笑呵呵的对白崖石说道。
“爸爸,你——,好好好,喝喝喝,别喝多了”,欣颖又给白崖石夹了菜递到他碗里,说:“先吃点,别空着肚子喝酒”。
欣颖的举动让白崖石有些难为情,他笑了笑:“廖主任,你也吃点东西”。
“吃吃吃,这是野兔肉,你尝尝”,廖主任伸手指了指用尖椒炒的兔肉丁。
“爸爸,我是你女儿耶,你都不喊我吃”,欣颖调皮的说道。
在谈笑间,白崖石和廖主任推杯换盏,都喝尽兴了,慢慢的,酒杯里的酒喝得越来越慢,也没怎么吃东西了,吃了也差不多了,两个人就这样东南西北的闲聊……
白崖石真醉了,他站起来摇摇晃晃,脑袋昏沉沉的,说话舌头都打不了转,欣颖知道他已经醉了,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碗碟:“爸,我把白崖石送上楼再下来收拾,你就别管了,你先洗漱了早点休息吧”。
“去去去,我知道”,廖主任催促欣颖。
白崖石结巴着:“不——不——不用,我没——没——没醉,我自——自——自己上——上——上去,没—没—事的”。
“还说没事呢,你看你,话都说不清楚了”,欣颖一边扶着白崖石,一边说。
白崖石右手绕过欣颖脖子搭在她的右肩上,欣颖用右手拉着白崖石的右手,左手扶着白崖石的腰踉踉跄跄朝楼上爬。
“我——没事,不用——管我,我没没——没醉”,白崖石耷拉着头,迷糊着眼睛。
“是是是,你没醉”,欣颖顺着白崖石,哄着他。
欣颖把白崖石扶到白崖石的床上,白崖石倒头便睡,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我没醉,没醉……”。
欣颖烧了热水,给白崖石洗了脸和脚,然后又用毛巾沾了水,敷在白崖石的额头上。
白崖石闭着眼安静下来了。
欣颖坐在白崖石的床边,端详着白崖石英俊的脸庞,浓眉大眼,高耸的鼻梁和多肉的准头是那么的和谐,五官分布是那么恰如其分的匀称,嘴唇如此性感的男人,欣颖此前还从未见过。
“还说没醉,你看你这样子,喊你少喝一点,你不听,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欣颖双手抚摸着白崖石的左手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白崖石已经打起了呼噜,他睡着了,欣颖起身,又弯腰羞涩的吻了吻白崖石的脸庞,她的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