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季轮和夏曦下来的时候,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十分诚恳地在夜色中向游客们道歉:“对不起尊敬的客人,由于未知故障,原来预定2小时的摩天轮被延长到了3小时造成各位的不便真是对不起。”夏曦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
“啊——终于下来了!徐季轮。”夏曦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向徐季轮:“接下来干嘛?”
徐季轮活动了一下肩膀,对夏曦笑着说:“去更远的地方抓凶手。去出口拿行李吧。然后我们去买一些比较抗冻的衣服,接下来要更往北走。”
这次乘的列车和之前那一辆不一样,之前那一辆是充满现代设计的,不论是发光的线条还是洁白光滑的外壳都是如此的简洁优美,冰冷又高效。
这辆如同墨水般深沉,如玉石般圆润的车厢上满是纯白大理石雕刻的创世神话浮雕。车头大体是蒸汽时代的造型,但是,上面也用黄金镶嵌边角。车的底部还装有纯黑的车轮——尽管只是会和真正的蒸汽时代车轮一样旋转的装饰物,并没有真的接触到地面。里面的车厢满是被誉为墨云金丝的名贵木材做成的桌椅骨架,再不济也是用黑白的大理石手工雕刻而成。
以及等等等等等……
总之——已经豪华到不是一般人享受的了。
“这?!”夏曦直接愣在了原地:“这是????”徐季轮淡定地从她身边提箱走过:“各国皇帝的特派列车——别这么大惊小怪啊,皇帝也不过是第三层的人锈。你以为我们这种三正会直属人员那么强的实力是没有相对应的地位的吗?”
夏曦更无法理解了:“那我们要去哪里要乘上这么豪华的列车???”
徐季轮停下脚步扭过头来静静看着夏曦,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北极圈。”
夏曦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自己最后歪着头发着呆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在回荡:“诶?”
……
夏曦完全不知道自己吃的晚饭到底花了多少钱,也不知道徐季轮到底是平常过着多奢侈的生活——该不会这人私底下是个花花公子每天新买一辆豪车每天换一个女人吧?徐季轮一看她的脸,歪头皱眉了一会儿就给了夏曦一个脑瓜迸:“想什么呢,要我是这样的人也只配在第三层了。怎么可能在三正会里甚至第五层以上当特殊人员。”
尽管夏曦的父亲有一大片金麦田,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个富人家庭,哪里接触过皇室吃的东西?徐季轮笑着问她:“味道怎么样?”的时候她特别想要用咏叹调式列举出这食物是多么美味!
结果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过支支吾吾出一句支支吾吾的:“……好……好吃……”
徐季轮看着她严肃严肃又严肃之后涨红了脸才说出的话直接笑出了声:“噗嗤——啊不好意思夏曦,这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狗男人!”
然后徐季轮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吃不出来区别。”然后把自己逗笑了,然后被以为是在嘲笑自己的夏曦一眼瞪了过去马上噤声安心吃饭。
然后徐季轮在晚餐快结束的时候,徐季轮去了一趟厕所,对着镜子练习努力保持微微笑着的脸,但是怎么都超级难看,就干脆算了。
回到座位上时,便低下头,用头发挡住所有表情,轻声说了一声:“早点睡觉,明早要早点起——若是没有好天气我就驾驭风暴把云雪都驱散开。”
“唔?嗯……”
夏曦瘫软在这片张床上,如同仰泳在南方海洋的碧蓝里般舒适而温暖。尽管车厢如此温暖,但是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依旧是如此地刺耳,让自己难受到完全睡不着——也不知道难受的是心,还是耳朵。
徐季轮走到车厢的尾部,那里有个地方,可以用来分离和下一节车厢的链接的地方——一般来说这种地方会有人看着禁止别人随意走动到这里,但是徐季轮用奥术悄悄迷晕了整个车厢的侍者,给他们找了个地方安稳地躺下,然后为他们铺上毛毯——这一切都是这么的轻柔,宛如是天使在伊甸园的静谧中为他们铺上了绸纱。
徐季轮打开门后轻轻用刀缠住了风“线”,不让风透进车厢里。然后悄悄走出去合上门——“静静为一天的辛劳睡吧,到‘早晨’六点以前,有我为你们守夜。”
越靠近北极圈,风雪便越发疯狂,徐季轮静静坐在车顶,默默守望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只是隔绝了风,却没有阻挡雪的灌入。他就一直这么坐着,直到怀中的便携式万联仪的六点闹钟响起才回到车厢内,然后解除了一切催眠自己再准备睡觉。
这里是在北极圈以内,现在是万籁俱寂的极夜,没有天亮,没有声音,更没有希望。
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让任何人都不想发出声音。
待火车到站以后,徐季轮和夏曦就无声的下了车,然后夏曦原地站了一回儿,看着浮在极夜那无尽的夜空中的光幕:“北极圈站——最北的终点站。”
一切在北极圈内的任何交通线路,都在这里到达终点,没有第二个集散站。
因此,一切的旅途都将在这里到达终点。
然后两人沉默地去拿了早已托人准备好的食材、锅、餐具以及三脚架,还有一些固态的清洁燃料——这些燃料可以连续烧20小时。然后沉默地去入口领了雪橇和狗:“这里开始就只能靠雪橇和雪橇犬了,这些狗会带我们去一个露天的考察站——那里现在已经在废弃后给游客们参观了。”
徐季轮顿了顿,指尖稍微一闪,一阵风便猛烈地挂起来,冲散了他的声音:“我们去看极光。”
夏曦没有听到徐季轮说了什么,但是心里已然明白了他的话语,只是轻轻回了一句:“嗯……”
有很多话现在不说就晚了,但也很多话现在说也可能没有意义了。
徐季轮一边往雪橇上放东西一边说:“坐上吧,夏曦。”
狗狗们就在这片苍茫到无望的雪原上拉着雪橇飞驰而过,偶尔遇到一点点风雪也被徐季轮随手遣散了。茫茫冰原没有一点生机,也寂寥到心生颤栗。
他轻轻放出了恒明的光点,即便这些光点十分地微薄,轻盈,甚至远远被风雪吹到了后面散落了一路,但是仍有无尽的光点不断地飞出来,一路上无数的荧光照亮了一路上点点的黑暗。
到了考察站,这里有复合型的供能设施,可以提供开合最顶层的玻璃顶棚和开关建筑供暖等等功能所需要的能源。
徐季轮关闭了所有灯光,然后在干净的顶层放上了三脚架,在下面放上了固态的清洁燃料。而夏曦已经用锅盛着半锅雪回来了:“够了吗?”
徐季轮看着夏曦的脸轻轻说道:“不够,多一点,这样时间久……”
“嗯……多坐一会儿也好呢……”
等到夏曦再回来的时候,锅里的雪多了不少。
徐季轮接过锅说:“够了……煮成水吧……”然后挂到了三脚架的钩子上,点燃了下面的固体燃料,当雪都化成水的时候他把汤底加了进去,然后香味渐渐浓郁起来……然后但是过了很久水都没有开……
夏曦轻轻问:“能用奥术封住锅口吗?这样水会不会容易开?”
徐季轮只是静静地看着火焰:“再待久一点……我们有20小时……不急……”
时间渐渐过去……但是两人什么都没说,都只是静静看着火焰和水面。
这里的隔音做的很好,哪怕外面风雪弥漫也听不到任何风声。
能听到……的火苗在燃烧中熊熊作响,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直到水逐渐蔓延出咕噜噜的声音,徐季轮才慢吞吞的加入了食材……
徐季轮很想要说些什么,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夏曦,发现夏曦不着痕迹的低下了头。只好心里自嘲一句:“大家都一样。”
徐季轮细心烫熟了几块大肉,分别喂给了那些辛苦拉着他们过来的雪橇犬,然后静静笑着。火炎却只照亮了他半边脸庞。
几只雪橇犬也吃饱了,静静地趴在一旁打盹。
而终于……只剩最后一点菜了……
“徐季轮……最后一点菜……我吃掉了……”夏曦说着便要伸筷子,徐季轮默默用挡住了夏曦的手:“不急,时间还早。”
“菜就剩一点了……”
“没事,我们可以聊一会儿”
“会凉的……”
徐季轮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确定吗?”
夏曦轻轻笑了一下:“我确定……你慢慢吃,我们聊一会儿吧。”
徐季轮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他还是巧妙地用阴影和头发回避了表情:“嗯……”
夏曦蹲坐在地上,歪着头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徐季轮稍微叹了口气:
“我和你第一次见面,面对我的搭讪直接就知道我是要让你带路的,而且主动要带我去你家,似乎对这些并没有任何忌讳,太过主动,反倒引了我的怀疑。”
“你对我检查尸体与解刨尸体没有任何忌讳和害怕,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些尸体,或者说某种潜在的特质导致你不会害怕尸体。这也是疑点。”
“也包括去密室时你那句:‘反正我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住在这里。’以及‘反正你们三正会会给我赔偿!’这里丝毫没有任何留恋。”
“以上是怀疑的部分,接下来是推理。”
“我发现夏毕群的厨具普遍保养的很差,唯独厨刀保养的非常好。由此推测出死者可能有某种暴虐倾向。在夏毕群的密室里,发现了夏毕群有很多心理学的书籍,若是放在自己的卧室是可以理解,但是若大量放在一个看上去曾经有人生活的密室就耐人寻味了。我由此开始怀疑起你来,而当到了埃里克·陌森的公寓时,你终于有了比较明显的反应,于是一切都可以确认了……你也在那天晚上给了我相当重要的提示……让我能够确认你就是凶手。”
“尸体某些下刀极其杂乱这一点,是为了掩盖缺失作为生育之神祭品的育囊、和孕巢,这一定是苏氏家族后来干的:一是为了作为过去的遮羞布,二是为了拿你作为家族复苏的可能与希望——在这前提上他们可以拿一切作为代价,即是杀死三正会成员与三正会为敌。”
“而六芒星暗喻了女性的孕宫,象征了生育,也可以确定与生育相关的神明有所联系。而经过我的化验,那个你第一次看到我打斗的时候取到的液体——是羊水。结合后面他们与我开打时所说的,以及‘真理崩坏’,我可以确定那个怪物是他们家族派来的,至少与守护神相关。而羊水也是与生育相关的,而他们家族的人普遍出英俊男子和美貌的女子也出于此:美貌的人明显更能把血脉传承下去,这可以说是守护神的‘庇护’。”
徐季轮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以及,我发现信封纸质很新,甚至还有纸新鲜的气味,完全不像是保存了十多年的样子,由此推测出这信封可能是近期才出现的,而非十多年前因为难产而死的‘母亲’。结合后面你提供的失踪人口……我能确定,你和苏娜是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兄妹,而苏氏家族一贯的傲慢与荣誉之心让她在你的日常生活里处处为难,甚至校园暴力,反复提及往事。而让你无法融入正常人生活而动了杀心。至于你的夏毕群和埃里克·陌森……”
突然之间,风雪大了起来,遮蔽了二人上方漆黑的夜空,就连北风呼啸的声音都缓缓透过了巨大的玻璃顶棚,听的那些雪橇犬都竖起了耳朵。
夏曦面带微笑地从徐季轮的碗里夹起最后一根肉丝赛到徐季轮嘴里:“边吃边听我说……”
由于柯西的法律法规、医疗条件以及社会条件的成熟,柯西17岁即成年,即可结婚生子,但实际上一个少女出现早孕早婚的情况如不是在16岁以前便不算稀奇,地方政府也并不制止这些事。
但即便是高度发达的社会,人渣败类依旧会出现,而夏毕群便有着虐待癖和恋童癖。他的妻子便是在他的虐待下离世的——尽管他一直以妻子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让妻子出门,但这却是维护好了他的形象,这也一直让他并没有受到处罚。
随着妻子的离世,他被压抑的暴虐和欲望因为无法得以疏解而逐渐膨胀开来,直到他一个月后,抓到了一名叫做苏蒺的女性。
苏氏是当地有名的盛产美男子与美丽女性的家族,但是他们家族的长辈大多脾气怪异只愿意让孩子和族内成员通婚,即便偶尔有外族人与之结婚的案例也是以入赘的形势,虽然柯西大部分人已经思想比较开放,但是苏氏家族却非常古板,并且也十分看重女性族员的名节。尽管她们并不在意是否是早婚早孕,但是一生一夫一妻制度是绝对的。
苏蒺本来就与氏族外的塞班斯特定有婚约,并且塞班斯特为此给自己更换了姓氏为苏,这对双方本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即便如此,谁也没料到会出现夏毕群这么个意外。
在他的恶劣行径下,苏蒺在产下婴儿后在某个夜晚,夏毕群对人心的把控并不到位:他认为女性有了孩子就会被牢牢的掌控住,她就再不会出逃。于是,终于在某个夜晚,她丢下了女儿一个人跑了出去。
但是也仅此一点判断错了而已,他知道苏氏家族的颜面不会拉的下脸来公然追究他,而且他也有钱贿赂当地监察官来保护他,所以他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怎么样。
而这件事后,夏毕群膨胀的欲望却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夏曦从小被灌输着这么一种思想:“因为你出生的关系,所以你的妈妈被你害死了。”年幼的夏曦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和妈妈的死是否有必然关系,但是她只能默默接受这一切,并且在日后学会了将一切过错不幸与苦难归类为自己的出生。
对外,夏毕群也宣称夏曦是他和已故妻子的女儿,是女儿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尽管夏曦知道所谓的“振作”是指什么“振作”起来。
即便如此,夏曦在这样的思想的灌输中长大,至少物质方面没有被亏待,她的物质生活被极大地满足,被冠以这个小镇最可爱最贤淑的少女。
另一边,苏蒺回到家族后,假装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和塞班斯特过上了平和的生活,这让她感到满足,尽管能时常从不知情的人那里听到夏曦的消息,也只是微笑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出逃后一年里,她又生下了第二个女儿,叫做苏娜。苏娜似乎天生拥有超乎常人的细节感知,她早已从细枝末节里推断出了些什么,但是这非但让她对这异父同母的姐妹产生过什么同情心,而且母亲不经意间流出的悲伤这加深了她的偏见。
为什么这样的耻辱要活在世界上呢?
在夏曦13岁生日的时候,夏毕群在这个地方到处宣称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苏蒺知道那是说给她听的。
果不其然,在那之后,夏曦就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了。出现的只有夏毕群和热心的镇民在一起攀谈。
苏氏、苏蒺和苏娜自然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但是谁都不捅破,但是所有人都开始厌恶起这个不应出生的孩子。
命运是那么的善于捉弄人的东西,因此夏曦无节制的开始诅咒自己的命运:“真是反复无常的命运,真是宛如吃下阴沟腐烂的老鼠般令人作呕。”
偏偏这样的“命运”每天都要玩弄她13岁的生命,宛如车轮一般从她的身体上碾过将她的身体和心灵都逐渐碾得稀烂。
而且,即便是在学校,这份从血脉里继承来的命运也没有放过她,尽管并没有做出过什么错事,也没有主动招惹过别人,但是麻烦就这样接踵而至。
这当然和苏娜有关系:想要造谣抹黑一个人简直太简单了,涉世已深的成年人都会被各种谣言所驱动,更何况那些十五、六岁的孩子。
任何出现在生命里可能的希望都会被夺走,或者被阻挡。
或许,这样一直下去,她也不过是变成“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一员,或许那样是某种幸福也不一定。直到她在一次被苏娜欺负时听到了一句:“为什么我会和你有相同的血啊!”
倏然间,某种潜在的灵感似乎巧妙地链接在了一起。她的灵感宛如潮水般流淌起来,潜藏起来的记忆都开始活跃起来,她好像抓到了某种突破口……可是还是要亲眼确认才行。
或许这份活跃起来的灵感就是苏氏一族这么久以来都保持近亲结婚的原因:他们想要拥有这份来自血脉中的灵感的人多起来。
她有关奥术的使用的天赋开始活跃起来,在奥术学的领域开始超越同龄人,于是她在万联网上找到了关于他们这边古老族裔的信息,这让她开始不知所措,因为她这里只有苏氏这么一个拥有奥术优势的氏族,而且可以确定她的父亲和死去的母亲并没有苏氏的血脉:苏氏必定姓苏,而她死去的母亲也不姓这个。
改名吗?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因为并没有苏氏成员潜逃或者驱逐的记录,按理来说这种记录应该并不是不可知的,因为苏氏是教会记录在案的,也是公开的家族,万联网上有她们专属的族谱和生平。
但是觉醒的灵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了自己出生那几年的失踪人口档案,并且把范围锁定在苏为姓氏的女性:很显然,结果显示在她出生一年前,苏氏有一名叫做苏蒺的女性失踪,年龄约为18,尽管最后的结果是苏氏突然对外宣称是擅自外出历练,但是在后来平安归来了,并就此草草结案。但是照片不会骗自己,她感受到了来自血脉的联系。
若是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实在是太模糊太陌生了,甚至让她自己开始怀疑自己的灵感是不是因为什么外在因素反过来让她产生了幻觉。最后,她决定在苏娜离校时站在远处观望,总会有所收获。
或许这就是命运:一对母女在某一个瞬间,目光交错了。
一份来自血脉中的信任感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苏娜的灵感也突然活跃了起来,她催促着母亲赶紧离开。
但是即便如此,夏曦依旧觉得自己的心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救赎:至少自己的母亲还活着,至少这残酷的命运有一部分是虚假的。
这无疑能够振奋一个人的精神,她开始变得稍稍乐观起来,开始对未来有了期待。有了对未来的规划:她希望能在未来某一天能好好站到自己的母亲面前,然后跟她说自己到底有多想见到她,有多爱她。
第二天,小镇传出一条新闻:苏蒺失踪了,在傍晚的时候于夏毕群的庄园附近被发现,尸体很干净很整洁,并且带有一封遗书和一只笔。
监察者们作为常规的自杀案件结案了,因为经过化验后笔上确实有她的指纹,笔中的墨水也和信笺上的是同一种墨水,就连塞班斯特·苏都能佐证就是前一天晚上确实她有往家里购买笔墨,这似乎都是宣告所有人;“我是自杀,你们不要追究了。”
然而只有包括塞班斯特一家在内的苏氏成员知道这是为什么:苏蒺虽然灵感不算高,但是相对的听到的呢喃也非常少甚至近乎没有,抛开她的灵感强度不谈,她算是一个杰出的奥术师,怎么可能会轻易受到蛊惑自杀呢。
那么解释起来就容易的多了,苏氏以此让监察者们草草结案后,并且要求不要将苏蒺已死亡记录在案,便开始着手安葬尸体。
另一边,夏毕群在结案后给夏曦带来了另一份信,是苏蒺给夏曦的,但是代价依旧如同命运一般接踵而至。
终于,换得喘息的时间可以看这份书信的时候。
“我亲爱的女儿,当我生下你时,我便知道,除去死亡外,我永远无法逃脱这人的魔掌,这是我的宿命,是血脉带来的诅咒。我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我为我的无力深感抱歉。再多文字也无法描述我的恐惧,我的内疚,我的自责。
我只有再见那个丑恶的人渣一面,希望他能就此放过你……然后用死亡洗刷掉我的屈辱。”
当眼泪落下的时候,她意识到一件事:这个男人没有骗她,正如最早说的那样:是她的出生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
面对来自血脉的命运和人渣强加而来的命运,变成了双重恐惧让她只能在这个无尽的夜晚永无止尽的失声痛哭。
如果是这样,那么仇恨的火炎还不够旺,名为复仇的蒸汽还不足以运作起这潜在心底的杀人机器。
或许是夏曦内心还以为父亲是有那么一点真挚的情感吧?
直到埃里克·陌森的出现。他说是万联网作家,实际上也不过尔尔,他写小说的钱根本支撑不起他来福音城附近的城镇生活。
背地里,他其实也是个恋童者,在某些收费的网站写儿童相关低俗小说获得了巨大成功。搬来后与夏毕群一次醉酒以后无意间透露出这方面的事,夏毕群竟然以为找到知己,还将夏曦一同“分享”给了埃里克·陌森。
命运是如此完美的完美主义者,一定要在你灰暗的人生里将灰色都涂成黑色。
在一个月的屈辱以后,苏氏家族信仰的神明,神降了。那是一个世界深处神明的化身之一。她允诺以强大的力量和咒术,要求以血祭和三人的某些部位作为祭品。尽管夏曦起初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如果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么也就仅有此刻。不如干干脆脆地冲入最纯粹的黑暗换取一丝光芒。
于是夏曦终于展开了复仇。
她用获得的勇气和临时的力量躲过了一切危险和警觉,先杀掉了相对柔弱的苏娜,然后是作家埃里克·陌森。最后是又想对她实施侵犯的父亲。
她没有想过要逃避必将面临的处罚,她只想在生命最后几天里能没有羞愧之心和懊悔之心地渡过。
尽管苏氏会来插手,尽管那些母亲一方的血脉想让她活下来。
更重要的是,她也想得到爱,她只想在那个男生身边多停留几天。因此——
……
夏曦在越发昏暗的火炎前终于笑了最后一次:
“因此,夏曦从未对那个前来查找凶手的人说过谎——徐季轮,我对你言之所出皆为真挚。”
然后火炎熄灭了。少女就在黑暗中轻声忏悔:“我知道我有罪,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多说一会儿话。但是就在刚刚,我已经释然了。我找到了我生命中的救赎,我已经可以安然地去刑场接受死刑了。”
徐季轮把手放在地面,随着一阵奥术的波动,玻璃顶棚被打开了,暴风雪刚要侵袭进来进来就被徐季轮用缠风见影尽数驱散了,徐季轮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说了一句:“看,有极光。夏曦……”
那些绚丽的光从无尽的漆黑的天穹里投射下来,宛如女神的裙摆般微微摇曳。
徐季轮轻声说道:“微弱的火已经熄灭了,但光依旧会持续闪烁……请记住这句话。”
夏曦并没有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只是本能的选择了相信。
“嗯。我会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