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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可还未等他摸到那阴阳冥石,他眼前的景色突然快速变换,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天旋地转,视线逐渐模糊,最后一片漆黑。

待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得清晰时,往生原已经消失不见,而是一个熟悉的景象。

“这……这不是我家吗?我怎么回来了?”

此刻的他,发现自己竟然站在自家院子的木栅门外,这里是那么熟悉,但却好像又有些许不一样,可他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

“你每天都如此,不顾家也不陪小凡,干脆合着你那功夫去过日子算了。”

屋内,突然传出一女子轻声的抱怨,虽声音不大,但透露着浓浓的埋怨和不满。

在常人听来,这是一很普通很普通妻子对丈夫的抱怨声,可就是这普通的声音,却让洛小凡的灵魂为之一震,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眼眶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他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缓缓吐出两字。

“娘……娘!”

盯着北屋的那扇门,终于发现这里有何不同,是时间,许多细微的地方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未曾改变。

他如同丢了魂一般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缓缓朝着那北屋走去,身子,竟然就这么从那木栅栏里穿过去。

“哎呀!宣儿!我没有啊!你看,你让我今年在家待着不出去,我这不天天都在家吗?我没有丢着你和孩子不管啊!”

屋内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洛小凡虽没看到屋内的景象,但他的双眼已经彻底模糊,他加快了步伐,伸手想要推开北屋的门,却是直接穿了过去。

屋内,一体态柔美的女子,坐在桌旁,生着闷气,他爹则站在她身旁,讨好的模样,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年轻,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一边,手里把玩着一个精美的平安结。

那张在记忆中已经快要模糊的脸庞,此刻如此清晰的呈现在面前,洛小凡的情绪,彻底爆发,再也抑制不住。

“娘!”

一声带着悲腔的哽咽呼喊。

可屋内的几人,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他们根本看不到洛小凡。

“娘!”

洛小凡走到他娘跟前,蹲下来,似乎想要把这张面容再次深深烙入自己脑海。

他伸手,想要触摸娘的脸庞,可让他崩溃的是,竟然直接穿透过去,在他面前的,如同一个虚影,或者,他才是个虚影。

“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任由他声嘶力竭的叫喊,也没人注意到他。

“可你天天这样,和出去了有什么分别?以前陪着你东奔西走,四海为家,那样漂泊无定的生活我都觉得是甜的,本以为安定下来,我们会过得更好,却发现那都是幻想,这几年来,你有好好陪过我和小凡一天吗?”

他娘亲又开口,她的眼中渐渐泛起泪花。

他爹坐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搂住。

“宣儿,我知道我怠慢了你们娘俩,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改!”

洛小凡看到娘亲抹了抹眼泪。

“不必了!这几个月,你就在家和小凡好好生活吧!”

“宣儿,你这话何意。”

他爹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抱的也更紧了。

可她挣脱了这个怀抱,很平静的说到。

“时下北方瘟疫肆起,我已向当地官府呈报,自愿以医者身份前去北方赈灾,这一去来,应不下三月,希望你能照顾好小凡!”

“什么?”

他爹猛的站起来。

“我不会让你去的,宣儿,以前是我不好,你千万别置气,我改,我真的改!”

她抬头看着他爹,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缓缓开口。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可这次不一样,即便你真的悔改,我也必须得去,不然,就是欺君之罪!我们担当不起!”

他爹愣神片刻,才又发话。

“那我同你一起!”

她的眼神里,透露一丝失望。

“小凡这么小,你忍心他跟着一起奔波受苦吗?”

她站起身,走到那小孩跟前,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拿出一根红线,将那平安结穿过,轻轻戴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妻子,还有小凡,那这次就听我的,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可是……”

他爹还想说什么,但立马被打断了。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洛小凡站在一旁,早已哽咽到说不出话,屋内一片沉默,过了良久,他爹才说话。

“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她笑了,洛小凡从来不知道,他的娘亲笑起来竟然这么美。

“娘~!你别走啊!我好想和你说说话,你回答我一声啊!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你啊!”

看到娘亲缓缓走出大门,洛小凡疯了似的哭喊,他想紧紧抱住自己娘亲,想留下她,可他做不到,甚至连那个三岁的小凡,都没同他这般,因为他不知道,当他娘亲踏出这扇门,便永无再见之日。

“娘!别走啊娘~,你回来!你回来啊!”

洛小凡撕心裂肺的哭喊,心头涌起的悲痛,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一个踉跄,扑到在地上。

“娘~……!”

他猛捶几下地面,挣扎着爬起来,冲向娘亲,却发现,娘亲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绝望的跪在地上,埋头痛哭,在他身后,一缕缕火焰般的烟雾缭绕聚集,沉浸在悲痛中的他,根本没有察觉。

当那股烟雾聚集成实质般的火苗时,对着洛小凡后背,猛的冲去,硬生生钻入他的体内。

“啊!”

洛小凡发出低沉的嘶吼,额头青筋爆出,双目变得血红,犹如入魔了一般。

于此同时,茨木堂内,那蒲莲灯里的蓝色喷焰,猛的跳动起来,悬浮在空中的摄魂铃和镇魂钟,都在剧烈颤动,刚才那规律交替的钟声和嗡鸣声,也被打乱,变得杂乱无章,让人心神不宁。

“怎么呢?”

淑琪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得站了起来。

“不好,准是那小子遇到了什么危险,这阵势,恐会有性命之忧!”

安瞎子也站起身来,屋内的动静,他察觉地一清二楚。

“啊?那怎么办?”

听到安瞎子这样说,淑琪更加着急了,秦汐也站起来,盯着那蒲莲灯青蓝色的火焰,柳眉微蹙。

“先别慌!”

安瞎子赶忙结印,一个巴掌大小奇异的阵法瞬间出现在他指尖,朝着那摄魂铃一指,一道金光乍现,将那摄魂铃、蒲莲灯、暗红色光带以及镇魂钟全都包裹。

他指尖的阵法开始变得忽大忽小,而包裹住那些法器的金光也是忽明忽暗,这一幕,让秦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分。

“淑琪,拿着这个!”

秦汐的喊声让她慌忙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接到她扔来的一个透明小珠子。

而下一刻,秦汐的身影消失在屋内。

“秦汐!”淑琪下意识的呼喊一声,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

安瞎子还在操控着阵法稳定小凡灵魂的状态,但看上去甚是吃力的模样。

此时的洛小凡,还在往生原那奇怪的土地上哀嚎打滚,他的身上,泛着不断波动的金光,发出若有若无的嗡鸣,眼中,还是一片赤红,似乎有团火焰在他瞳孔中跳动。

他的意识,已快沦陷,两股力量,争夺着他的灵魂,他如同夹缝中的幼苗,不管哪边的石头动一下,就会被扯断、挤压!

指甲,快要嵌入肉中,那股灵魂深处的颤栗和痛苦,让他想要屈服于,但没人接受他的屈服,他只能等着那两股力量在他灵魂中争斗,只要一方胜出,他便解脱了。

黄泉之外,那道巨大的石门下,还有着熙熙攘攘的生魂徘徊在这处,天地给了他们机会,只要不踏入那门缝中,便有生的希望,一旦踏足,便入了黄泉,迎接的,将是新的轮回。

若那些人尚还清醒,相信他们都不会进那门缝吧!

可下一瞬,一幅让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出现在那处,一道已经快到模糊的身影,冲着那门缝,极速飞去,只是瞬息之间,便穿入其中。

仿佛只是个不真实的恍惚,石门外的景象还是同方才一般,底下的生魂并未被打扰,一切又归于平静。

…………。

安瞎子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他指尖的阵法越来越小,包裹那些法器的金光几近消散。

终于,还是发生了,像是被压抑的爆炸闷响,带着一股声波激荡而来,整个茨木堂掀起一阵劲风。

“啊!”

淑琪一声惊呼,她已被掀翻在地,睁不开眼,只能随手抓住一些牢固之物,来稳定自己身形。

“铛~铛铛!”

某些东西落地的声音。

“安叔叔,您还好吗?”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在听到安瞎子的几声咳嗽后,她的心,才平复半分,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早已让她心神不宁。

屋内肆虐的风暴很快散去,里面已经变得乱七八糟,掀翻的桌椅,四散的蜡烛符纸,本来悬浮在半空的摄魂铃和镇魂钟也掉落在地,好在洛小凡的竹塌未曾移动半分,那蒲莲灯的火焰,不断跳动,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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