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藏铁路,是中国新世纪四大工程之一,也是通往西藏腹地的第一条铁路。全线从青海省西宁市一直延伸至西藏自治区拉萨市,共计1956千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铁路。
2006年对于陈默而言,发生了三件大事。在这一年,陈默结束了九年义务教育,开始了高中生活;而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在2006年7月1日,青藏铁路全线通车,结束了青藏高原长期以来自给自足的庄园经济,加强了青藏地区与外界的文化交流和经济往来;最后一件事情,是他在高中的班级里认识了一个女生,这件事情足以影响到他今后的人生。
前两件事都对陈默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他既向往高中生活,这意味着他能学到更多新鲜的知识,同样也希望能有一天前往心中的圣地,感悟生命的意义。这两件事对他来说都是在认知范围之内的。
而陈默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在脑海里产生了一种就是她了的感觉,那感觉真是奇妙,让他一下子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于是像是守护宝藏一般,把这件事情深深地埋在心里,以至于这颗种子在自己幼小的内心中生根发芽,直到自己都不曾怀疑过它的真实性。
教室里窗明几净,一切都预示着新的开始,与她相遇的那天让陈默记忆犹新,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她坐到了自己的前桌,开学当天还没有发放校服,大家都着便装,同她相比,陈默觉得自己的打扮真是相形见绌。排座次的时候,班主任很巧妙的让男生和女生前后排间隔而坐,当陈默走向自己的座位时,在他前排的那个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而陈默没敢直视那道清澈的目光,只是用余光依稀看到,那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子。
从那以后,陈默就一直坐在她的后排,不只是不是刻意安排,班里座次调动很多,但他始终坐在她的后面,以至于在陈默的记忆中,对她的侧脸更为深刻。
比如说前后排传递一些东西的时候,她将需要填写的问卷递了过来,跟其他女生不同,她们只是将拿着问卷的手甩了过来,而她则转过半个身子,把问卷递到陈默的手上,而陈默只好低着头看着传来的问卷,脑子里在这一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又在自己把问卷传给后排的学生时,这些念头全都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幸运,陈默就是揣着这样一个心事,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办理好入学手续后,陈默在公示栏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和宿舍,一切安排妥当,陈默同室友一起到班里听候老师安排。
说来也巧,虽然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隔着食堂,但是陈默的宿舍和教室都在三楼,还都是最后的那一间屋子。
等陈默一伙人来到教室,班主任已经坐在讲台前好久了。
“报告!”他们对班主任说,陈默心想这位老师有些脱发,身材浮肿,应该已经修炼到了人到中年万事休的境界。
“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打钩。”班主任指了指讲台上的纸和笔,对众人说。
陈默所在的宿舍一共住进了8名学生,分别是江超、郝佳、张阳、刘松、吴建全、田烨、陈默和张皓明。除了张皓明是北京来的转校生,其余7个人都是本地学生。
陈默看到张皓明肥头大耳的油腻形象,不免对他有些排外情绪,谁知张皓明主动往陈默身边凑,本来是临时坐在一起,不想班主任重新安排座位之后,两人竟然真的成了同桌。
陈默前排是两名女生,其中一人走路安安静静,看书安安静静,连聊天也是安安静静的小声嘟囔。她的同桌就不一样了,说话大嗓门,走路也像个假小子模样。陈默只是来回翻看新书打发无聊时间,没过多久,张皓明已经和前面的两个女生熟络起来。
“我姓周,周志刚,我是你们高中的第一位班主任,你们也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希望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我们大家都能有所收获。也许我们只会相处这一年时间,我希望这一年会是充实的一年,难忘的一年。”周老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继续说道。
“有谁愿意当咱们班的班长?”周老师笑着对大伙说。
教师里安静了一阵之后,一名女生站了起来,说:“周老师,我愿意当15班的班长。”
“好的,你叫什么名字?”
“杨雪。”
周老师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说:“好,你先临时担任班长职务,之后我们再投票选举班委。”
陈默身体突然一震,张皓明发现问题不对,于是问他:“你们俩认识?”
陈默小声对张皓明说:“谈不上认识,就是有过一面之缘。”
张皓明的声音更小了,说:“在哪里?”
陈默压低了身子说:“厕所里。”
张皓明大吃一惊,说:“你把她怎么了?现在民间都这么奔放吗?”
陈默说:“我没把她怎么样,学校厕所没有标识,我发现自己进的是女厕所,等我改道男厕所,看见她从里面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走错厕所了?”
“里面没有小便池。”陈默尴尬的笑了笑。
“那她没把你怎么样吧?这么彪悍的女生被别人撞见走错厕所,竟然没有杀你灭口?”
“有,她还威胁我说会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起杀掉。”陈默见张皓明无端作怪,于是说道。
其实杨雪一点都不彪悍,只是有些人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就会散发出一种不好惹的气场。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在发放课本、军训服装的调换和等待下课的无聊中度过。开学第一天,就在一场乌龙事件中平安结束了,陈默也开始了住校生活,结果因为太兴奋,一直没有睡着,后来有了睡意,却因为室友排山倒海的呼噜声而再也睡不着了,一想到明天开始军训,陈默还是努力的让自己进入了梦乡。
走廊里的起床铃吵醒了陈默的梦,他感谢这铃声,因为他梦到自己在教学楼里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教室在哪,突然上课铃响了......
陈默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才发现是宿舍起床铃的声音,于是起来洗漱去了。
军训第一天,初一年级30个班级列成30个纵队,站在操场上。太阳刚刚升起,脚下的青草还沾着露水,他们穿着制服、胶鞋,站在草地上,还能闻到泥土的气味,而主席台上的领导还没有来齐。
校领导讲话之后,是军官代表发言和学生代表发言,最后校长宣布军训开始,陈默意识到难熬的日子到来了,冲张皓明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军训就像分娩!”张皓明一边原地踏步,一边小声对陈默说。
“分什么?”陈默没有听清。
“生孩子!”张皓明白了他一眼。
“哦哦,怎么讲?”
“共同点都是忍受痛苦和减轻体重。”说完他就跟着自己所在的那一列走开了。张皓明这人不仅有些肥胖,而且头大,大到没有适合自己脑袋的帽子,于是那个帽子像是变成了贝雷帽,歪着出现在了他的大脑袋上。
一天的军训结束后,所有人都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晚自习上睡倒一大片,周老师走进教室后也没有理睬他们,只是在讲台上忙自己的事。
回到宿舍,陈默他们一个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床上,想着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周,陈默一时间对生活失去了盼头。张皓明倒是坚持着去水房洗漱,陈默心想,城里人就是讲究啊!
连续几晚,陈默都没有担心过失眠的问题,回到宿舍还要收拾卫生,迎接第二天的内务检查,打扫结束后,陈默每次都是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九月初的天气发挥着秋老虎的威力,每次回到宿舍,陈默他们都会拿着脸盆到水房冲凉。这下,谁有几斤几两就都看清楚了吧,可能女生那边也是这种情况!陈默心想。
吴建全是一个不老实的人,无论是在班上还是在宿舍里。
有天晚上他们结伴在水房冲凉,吴建全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女生宿舍应该也在洗漱吧?”
张皓明白了他一眼,说:“你要不看看去?”
“我倒是想,我一去,还不把她们都吓跑了。”
“没准你把她们都迷倒了。”张皓明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话说得在理,我就说不应该分什么男女宿舍,住在一起,快乐无比。”
张皓明一只手搂在吴建全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全儿,学校死板守旧,男女不许同桌不说,竟然连宿舍都要分开,真的是委屈你了。”
“是啊,明明。”吴建全突然戏精上身,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道:“你不知道我这心里拔凉拔凉的。”
话音未落,吴建全就被张阳淋了一盆凉水,张阳撒腿就跑,只听到楼道里传来他的声音:“现在是不是更凉了?”
吴建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咒骂了一句,追了上去,结果脚一打滑,就在拐歪处摔了一个狗吃屎,水房的人都笑了起来。
陈默回到宿舍后,只见张阳和吴建全已经在地上扭打起来,吴建全又瘦又小,自然打不过张阳,却还嘴硬。
“老子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要翻身农奴把歌唱啊!”说完开始抓张阳的头发。
张阳骑在吴建全的身上,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稍一用力,吴建全的手就松开了。张阳又按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用膝盖压住。于是腾出手来一边扇他的耳光,一边骂道:“叫爹,叫了我放你起来。”
吴建全在下面挣扎着,但是实在没有翻身的力量,张阳却越扇越兴奋,竟然笑出了声。就在这时,吴建全抓住时机,一口痰吐到了张阳嘴里,只见张阳的笑声戛然而止,飞奔着跑去厕所,半天都没有出来。
这时吴建全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嘴巴说:“跟我斗,你还嫩着呢!”说完擦干净身子跑到上铺去了,等张阳从厕所出来,任凭他怎么挑唆,吴建全也没有从上铺下来。
军训的最后三天,校广播里通知,全体参加军训的高一年级新生,晚饭结束之后到操场集合,利用晚自习时间练习队列式内容,以备最后的军训总结表彰大会。
陈默觉得这样的一天更加难熬,晚上军训间隙休息的时候,天气也不再燥热,同学们坐在操场上,开始了各自班级的娱乐活动。夜幕变成了天然的背景板,操场的照明灯变成了舞台灯光,而草坪就变成了展示自我的舞台。同学们都是观众,也都是演员,方阵之间互相起哄着让对方唱一首,不一会儿又开始各玩各的,男生让女生亮亮嗓,女生笑话男生没胆量。
这时候杨雪站了起来说:“唱就唱,你们男生一个个怂样。”说完就高歌一曲。一曲唱毕,同学们掌声雷动。又有一个男生按耐不住站了起来,献上一首,唱完之后还用右手在胸前绕了两圈,行了一个绅士礼。这引起了一群女生的尖叫,也有人大叫着他的名字:“成柯!”
在班上男生的起哄声中,一名女生站到队伍前面,开始低声唱了起来。陈默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个女生吗?原来她平时安安静静的,想不到唱歌的声音也这么小。
“她唱的这是什么歌啊?”陈默问身边的张皓明。
还没等张皓明回答,前排的一个女生悄声说道:“安静!”
陈默一愣,不敢再说话,等她唱完,才又问张皓明:“刚才那首歌叫什么?”
“人家不是告诉你了吗,叫《安静》。”张皓明一脸嫌弃的说。
“她不会就叫安静吧。”
“她叫刘璐。”
“那这个名字跟她反差还挺大的。”
从张皓明口中得知,唱歌的女生叫刘璐,刚才说话的是刘璐的同桌,叫范慧杰,张皓明还嘲笑他坐在前后桌竟然不知道她们的名字,而自己差不多已经记住班上所有的女生了。
“也不能说所有女生吧,所有漂亮女生更准确一些。”往宿舍走的时候,张皓明和陈默一边走,一边聊天。
“你在京城不好好念书,跑到我们这‘民间’来做什么?”陈默有些不忿。
“织女为什么到民间?三圣母为什么到民间?七仙女为什么到民间?”
“你们有什么共同点,都是神仙?还是都是女性?”陈默反问道。
张皓明一愣,说:“你管牛儿满山跑,还管牛儿爱吃草。”
“吃草我不管,但请不要践踏草坪。”
“兄弟有所不知,京城的草都是吃饲料长大的,不及这里的天然有营养嘛。”
陈默一阵反胃,不再理他。
回到宿舍后,大家一起去冲凉,吴建全长了记性,不敢再和陈默他们一起冲,于是等到陈默他们回来之后,才不再假模假样的收拾床铺,拿着脸盆冲进了水房。
吴建全在水房里看到只有隔壁宿舍的于琛在冲凉,他心中暗喜,于琛是班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无毒无害,于是放心的走了进去。
洗着洗着,吴建全突然觉得有些过于安静,正要回头,水房突然冲进一群人,带头的是张阳,后面跟着陈默、张皓明等人,他们每人都端着一盆凉水,吴建全见状连忙躲在水房角落里大叫起来。众人一起将凉水泼向吴建全,吴建全边叫边求饶吗,最后则是大声骂了起来。
“撤!”张阳心满意足之后,跟大伙说。
吴建全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狠狠地说道:“看来这回老子要跟你们玩点真的了。”
于是他将脸盆里加满了水,向外面冲去,这时候正赶上有人走近水房,吴建全猝不及防,以为是张阳又搞偷袭,便把水盆中的水泼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泼了那人一身。吴建全定睛一看,不是张阳,是成柯。他知道自己误伤了人,想趁机溜之大吉。成柯这时候一把抱住吴建全,对着楼道里大声吼道:“334的兄弟们啊,333宿舍的人偷袭我,都给我出来帮忙啊!”
他这一吼把15班的男生都惊动了,先是334宿舍的男生到333宿舍理论,然后陈默他们说成柯无事生非还扣押了他们一名人质。于是成柯找来331宿舍的兄弟帮忙,陈默也拉来了336宿舍参战,一伙人生生把水房和楼道变成了泼水节现场,并且成功的被周老师抓了个现行。
周老师平时住在学生宿舍,同另一个班的班主任张老师一起担任本楼层的宿管,他从办公室回到宿舍,走上楼梯时,正好看到两伙人用凉水相互攻击,吴建全在成柯怀里挣扎,一个脸盆扣在了他的头上。
众人一看到周老师,立马停了下来,只有吴建全没有发现,还在玩命的上蹿下跳,这时候成柯也松开了手臂,吴建全摘下了头上的脸盆,冲着成柯大声吼道:“老子今晚要淹了你们宿舍,灭了你们所有人!”
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回头发现周老师站在楼梯口,一时间慌了神,说话也不利索了:“周老师......我......他们......”
“你我他,想写作文了吧!”
清理完现场后,周老师让他们举着脸盆每人做一百个蹲起,脸盆里装满了水。谁脸盆里面的水洒出来,谁就重做。
众人在周老师的监督下开始做蹲起,不一会就有很多人坚持不下去了,吴建全的脸盆率先掉到了地上,他也累得瘫坐在墙角,悻悻地说:“周老师,这不公平,就我的脸盆最大。”
众人大笑起来。
没想到第二天天降大雨,天气预报说未来两天都是阴雨天气,学校无奈,取消了表彰大会。
高一新生的校园生活很快进入了正轨,学校最受欢迎的地方就是校门口的书店和宿舍楼旁边的小卖部。每次早操结束,陈默都会绕道去看一看书店里新进了什么期刊杂志,这是高中生活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而到了晚上放学之后,打水的时候,他们也会顺道光顾一下小卖部,买些零食方便面,以备不时之需。
吴建全在教室里也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他东瞟一眼,西瞟一眼,活像一个老鼠。
下课后,他跑过来对张皓明说:“我发现一个惊天动地的事。”
“你得了绝症?”张皓明说。
吴建全刚要开口,张皓明打断他,接着说:“你把张阳传染了?”
“不是。”吴建全忍无可忍,拍了一下桌子:“比这个严重多了。”
陈默看着他急不可耐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
“我发现最近成柯有点不对劲啊!”
“你一个大老爷们,没事老琢磨另一个大老爷们干嘛?我看你才有点不对劲呢。”张皓明说。
“他在谈恋爱。”吴建全抑扬顿挫的说。
“你怎么知道?”这话被范慧杰听到了,刘璐也跟着她一起转了过来。
吴建全看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关注,得意的说:“凭借我吴藤新一的名号,我发现他最近一直在和别的女生传纸条。”
“谁啊?”这引起了范慧杰的兴趣。
“经过我层层筛选,抽丝剥茧,暗中调查,千难万险......”吴建全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胸前来回摆动。
“别废话,快说重点。”
“你别那么着急嘛,我发现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班的朱萌萌。”
“朱萌萌可是个美女啊!”张皓明双眼放光。
“一提到女生你就来劲了。”陈默说。
“那也不能证明他们在谈恋爱啊?”刘璐说。
“你们没看到,他们传纸条时的样子,我正好坐在他们中间,这几天,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你是看田烨打乒乓球看的吧!”陈默说。
“我是......”吴建全急的火烧火燎,说道:“我要说的是,成柯看朱萌萌的眼神,都快把我射穿了。”
范慧杰出来解围,说:“吴建全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俩每次放假,都是坐一辆大巴车,很有可能擦出火花。”
“全儿,要不这几天你到我这里避避难,我过去给你抵挡一阵子。”张皓明别有用心的说。
“得了吧,回头老周拿我打牙祭,我还是继续看乒乓球去了。”上课铃响了,吴建全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体育课上,做完基础训练后,陈默他们开始自由活动。所谓自由活动,基本上有四个选项:一、打篮球;二、打乒乓球;三、打羽毛球;四、看别人打这三种球。
一般来讲女生会比较喜欢打羽毛球,动作优美,运动量适中。在羽毛球场一群女生中间窜来窜去的,便是吴建全了,这家伙哪里有女生,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陈默和田烨等人一般会选择打乒乓球,田烨身材不高,但动作灵活,这让人高马大的陈默基本上占不了什么便宜。陈默一直以来都对篮球敬而远之,主要是因为身体协调能力不行。
“我这个人最怕出汗,我还是和田烨去打乒乓球了。”陈默转身离开。张皓明对陈默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本想招呼陈默一起打篮球。最后333宿舍只有张皓明、张阳、郝佳、刘松和江超留在篮球场。他们五人一组,和另外两组打起了半场。另外两组分别是336宿舍的罗阳、康启明、黄辉、彭亮和赵林;走读生和剩下的两个男生宿舍凑成的一组李贺、叶硕、成柯、于琛和李松泽。
他们轮流上阵,五个球为一局,输的那一组换人。最终336宿舍那一组因为有两名体育生彭亮和赵林在场,始终在赢球,终于体能达到极限,自愿场外休息,于是另外两组开始比赛。
比赛开始,张皓明发球,传给了张阳,张阳带球突破,晃过了叶硕,轻松得了一分。之后张皓明和张阳搭档,很快三比零领先,李贺和叶硕有些焦躁起来。
之后张皓明发球,李松泽抢断,传给了于琛,于琛投中一球,为小组扳回一分。于琛做了一个假动作,把球传给叶硕,张皓明上前防守,突然转身大叫:“走步!”
“我没走步!”叶硕也大声吼道。
“你还说没走步?你懂篮球吗?”
“你懂?”
“不会玩就别玩,有机会去外面学习学习,省得露怯被别人笑话。”
叶硕不甘示弱,揪住张皓明的衣领臭骂起来,张阳看他俩就要动起手来,赶忙上前制止,说道:“玩个篮球,至于的嘛!”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会玩你去打NBA啊!”叶硕隔着张阳对张皓明骂道。
“得了吧!”张阳看到同学们都上来劝阻,继续说道:“都少说两句,一会让体育老师看到了,谁都别想玩。”
“不玩就不玩,跟这种水平的人玩,那就是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张皓明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说谁是臭棋篓子呢?”李贺等人也冲了过来说。
“我说你们呢,井底之蛙。”
这句话极大地刺激了叶硕等人,对于大多数男生而言,有两件事是外人随便说不得的,其中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篮球技术。
叶硕刚要伸手,下课铃响了,张皓明大声喊道:“打架不算本事,敢不敢比一场。”
叶硕一愣,说道:“怎么个比法?”
“你去找四个人,我们来比一场,看看是你们当地人的技术过硬,还是我们外地人的本事更强。”
“这可是你说的,你输了怎么办?”
“你说。”
“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以后别在我们这打篮球。还有以后上体育课,我们五个人的饮料你包了。”
“可以,二哥,以后咱们的饮料有着落了。”
张阳连忙摆手,说:“大哥,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我也是本地人。”
张皓明突然发现整个宿舍只有他一个外地人,愣了半晌。回到教室之后,张皓明和叶硕等人互相之间都不在理睬,只等下次体育课的到来。
陈默回到班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张阳对他讲了事情经过之后,转身对张皓明说:“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什么非要给一次友好的体育比赛披上不友好的政治外衣?”
“就是,你看看我,陪姑娘们打打羽毛球,既娱乐了大家,也娱乐了自己。”吴建全说道。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找队友吧,咱们班不是本地的可不多。”刘璐说道。
“我发现你是孙悟空啊,这么爱画圈,这回怎么把自己画到圈里面了!”吴建全见缝插针。
“滚!”张皓明本来就心烦意乱,吴建全还在一旁捣乱,于是大骂道。
吴建全见势不妙,三十六计,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这一次还真让范慧杰说对了,因为每次放假,成柯和朱萌萌都乘坐同一辆大巴车回家,又一起返校,没有几次,他们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女生们开始八卦起来。
“千真万确,我看到成柯和朱萌萌拉手了。”范慧杰对刘璐说。
“拉手算什么?”张皓明灰溜溜的说。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范慧杰说话心直口快。
“我酸?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你找到打球的队友了吗?”范慧杰一下戳到张皓明的痛点。
“还没有。”张皓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别着急。”陈默说道:“我去找成柯和于琛好好聊聊,他们说不定会帮你,让张阳去找黄辉和汤启明,他们四个人都是借读生。如果顺利的话,凑成五个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陈默,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范慧杰看到自己的语言攻击被陈默减轻了一半伤害,气愤地说。
“没关系,叶硕他们肯定会叫上彭亮和赵林的,凑齐了人数也赢不了。”
陈默看到张皓明感激的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于是说道:“还是先凑齐人数再说吧。”
陈默把这件事告诉了张阳,张阳看在都是一个宿舍的,又一起战斗过的份上答应了。张阳又把这件事告诉了郝佳和刘松,于是四人决定兵分四路,逐个击破。最后陈默特别强调,一定要重申,这只是一场友谊比赛,摘掉政治帽子,高举竞技大旗,他们才有可能同意参加。
结果是郝佳搞定了黄辉,刘松搞定了康启明,但是成柯死活不答应,张阳犯起了牛脾气,发誓一定要给成柯好好松松筋骨。
陈默去找于琛,没想到于琛很快就答应了,因为他确实看到叶硕当时走步了,只是同在一组,没好意思说出来。听说于琛答应了,成柯才勉强答应,代价是如果赢了的话,以后每节课的可乐,他要两瓶。
张阳本以为叶硕会选他上场,没想到叶硕担心张阳是内鬼,所以选了李松泽做小组最后一名成员。结果陈默宿舍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坐了冷板凳。
现在两组球员都已经确定了,叶硕队包括李贺、彭亮、赵林和李松泽。张皓明队包括黄辉、康启明、成柯和于琛。这件事被班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兴奋异常,都很期待这场比赛的到来,陈默觉得无论如何,他们期望的结果已经得到了,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相比于男生,班上的女生对这场比赛更加关心,尤其是朱萌萌和范慧杰,朱萌萌是因为成柯参加了比赛,至于范慧杰为什么会如此上心,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女人天生就喜欢看男人相互厮杀吧。
“你压哪一队?”吴建全正在一桌一桌的收钱。
没过多久就走到张皓明面前,说:“你猜压哪一队赢的人更多一点?”
“我?”
吴建全摇了摇头走开了,说了一句:“民心所向啊!”
陈默看到张皓明的脸一下子白了,回头叫住吴建全,说:“我买张皓明。”
“我也买张皓明。”刘璐说道。
张皓明充满感激的说:“刘璐,谢谢你。”
“我也压你了。”陈默突然觉得自己的钱白花了。
刘璐对范慧杰说:“你也买吧!”
“我已经买了,我买了叶......”范慧杰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你买了谁的?”我转身问吴建全。
“我是庄,他们谁赢了我都赚钱。”
“你这是发国难财啊!”
“这怎么是国难财呢?这是商机!”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捏住了吴建全的耳朵,吴建全立马疼的呲牙列嘴,大声吼道:“哎呀,谁啊,下手这么重。”
陈默抬头一看,原来是杨雪,只见杨雪捏着吴建全的耳朵,仍然没有松开的意思,吴建全开始往地上摊,杨雪用力一提,吴建全又赶忙站了起来。
“无论谁输谁赢,剩下的钱上交班费,听到没有!”杨雪对着吴建全的耳朵大声吼道。
吴建全被杨雪的吼声震得头皮发麻,苦苦求饶道:“听到了听到了,哎呦,我的耳朵啊!”
终于到了比赛的那节体育课,陈默在做基础训练的时候,便已经闻到浓浓的火药味,他发现今天同学们都安静了很多,做动作也特别到位,就连体育老师都觉得今天十分不正常。
自由活动之后,女生们没有去羽毛球场,陈默他们也没有去打乒乓球,而是自发的把篮球场围了起来,体育老师也没有离开,大家都默不作声,等待即将开始的一场大战。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承不承认自己走步了。”张皓明站在叶硕对面,义正言辞的说道。
“老子没走步,是你无事生非。”
“你还嘴硬,我当时赢了你两个球,干嘛要没事找事。”
“你就是害怕被扳平,我们已经追回一个球了。”
这时候张阳站了出来,说:“两位大哥,都这个时候了,女生们都看着呢,钱也都压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张阳把球抛向空中,确定了张皓明先发球。两个队伍开始了比赛,这一次他们打全场,哪队先进十个球,哪队就算获胜。
比赛开始,张皓明发球,他把球传给了于琛,于琛带球突破,遭遇赵林的防守,赵林是体育生,又具有身高优势。于琛突破不成,只好把球传给了黄辉,黄辉闪过李贺,投球得分。张皓明看到自己的队友率先得分,心里十分得意。
彭亮拿球后,绕过黄辉,将球传给了赵林,赵林带球速度很快,两名体育生的优势在赛场上很快得到发挥。赵林遇到张皓明的防守,但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赵林一人带球,将球送入对方篮筐,一比一战平。一分的优势转瞬即逝。
这边张皓明拿球,传给了成柯,成柯一边运球,一边向前方望去,赵林和彭亮在左右两路防守于琛和黄辉,他只得把球传给康启明,自己从中路突进,没想到这一招被赵林识破,康启明将球传回来的时候,被赵林断下,赵林将球传给彭亮,彭亮带球突破,又得一分。
张皓明擦去脸上的汗水,他已经知道这场比赛有些棘手了。张皓明准备发球,黄辉这时跑了出来主动要球,张皓明将球传给了他,黄辉带球突破,他用假动作绕过了赵林,险些摔倒在地,康启明死死守住彭亮,黄辉上篮得分。
这一次彭亮将球传给赵林,赵林带球突破,黄辉防守,没想到用力过猛,赵林大叫:“打手。”黄辉跺了一下脚。
赵林投中了罚球,现在叶硕队3:2领先。
张皓明将球传给成柯,成柯运球被彭亮截下,彭亮和赵林互相配合,不一会比分就变成了5:2,张阳宣布中场休息。
黄辉和成柯在场上来回带球,已经气喘吁吁,朱萌萌见状立马送上饮料,几个人都瘫倒在地上,人群中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比赛的紧张气氛使每一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范慧杰甚至后悔没有准备一包薯片。
张皓明本来就是个胖子,陈默却发现他并没有太疲惫。他把大家聚到一起,对所有说:“谢谢兄弟们为我撑腰,比赛结束后我一定请大家好好搓一顿。下半场再坚持一下,其实他们只靠赵林和彭亮在往前冲,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配合,只要我们抓住这一点,就可以反败为胜。”
“我们怎么反败为胜,你说得简单。”成柯皱着眉头对张皓明说。
“一会我负责带球,启明和成柯你俩主要防守赵林和彭亮,无论谁拿到球,都传给黄辉和于琛。”张皓明决定放手一搏,于是大吼了一声,回到赛场。
赵林将球传给了彭亮,这次又是彭亮带球突破,康启明和于琛两人防守,彭亮还是将球穿了出来,李贺带球突进,又将球传给了李松泽,李松泽投球不进,张皓明拿球开始反击。
陈默看到张皓明运球速度很快,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张皓明绕过赵林,将球传给于琛,于琛投球得分。原来张皓明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团队配合和每个人的打球方式,陈默发现吃饲料长大的牛确实不一样。
没过多久黄辉又进了一球,成柯等人瞬间有了信心。
赵林接到叶硕的传球后,带球突破,没想到在中场被张皓明将球断下,赵林大吃一惊。张皓明又将球传给无人防守的于琛,再得一分,将比分扳平,人群中传来一阵传呼。
就连体育老师也不住地连连点头,连忙问同学们为什么会打这场比赛。
随着比赛进入后半段,比分变成了8:6,叶硕队领先两个球,大部分人已经体力不支,打全场更加考验球员的体力和耐力。就在这时,叶硕持球,张皓明防守,叶硕对张皓明说:“好吧,我承认我走步了。”
“承认了就好,不过你打篮球不错,我也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但是比赛还得继续。”
“当然得继续,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打一场比赛,一场不解决问题,那就两场。”
叶硕微微一笑,带球闪过张皓明,把球送入篮筐,比赛进入赛点。
这一次张皓明发球,他喘着粗气,将球传给于琛,于琛带球突破,赵林防守,于琛将球传给黄辉,黄辉投球不中,彭亮发起反击。
张皓明叫队友迅速回防,赵林和彭亮挡拆配合默契,但是命中率开始降低,两次投篮都未得分,张皓明拿球后,将球传给于琛,陈默发现张皓明已经没有体力带球进攻了。
于琛又将球传给成柯,成柯遭到赵林和彭亮的双重防守,在场外朱萌萌叫出了声。成柯见到两人防守严密,没有传球机会,张皓明从后面要求球,这时成柯突然跳起,投出一记三分球,篮球掉进篮网的一瞬间,朱萌萌都哭了出来,比分变成了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