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天亮的早,四五点左右,吴添摇晃着脑袋从案牍上醒来。
心事重重,彻夜难眠啊...
来到军营主帐外,吴添喊了几句,没动静,只有知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醒来,你该上朝了。”
昏昏沉沉中听到上朝两个字,吕绮玲瞬间惊醒,一下从地上坐起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丑寅卯,额...本军师从来不研究这些,反正不早了。”吴添随口敷衍道,他知道个屁的时辰。
吕绮玲惊呼一声连连起身整理盔甲衣胄,倒是吴添悠哉悠哉的上下左右打量着军帐道:“你这主帐装潢简单大方,环境干净整洁,细细一闻,隐隐有一股特有的芬芳,吕将军,本军师很看好你喔~”
“军师,勿欺我女儿身!”吕玲绮不悦道。
“两年前棱角分明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你雄赳赳气昂昂的告诉我,女人男人都无所谓,都会如吕布大人那样英勇凛冽,上斩妖邪下诛叛逆,要不是看你是个漂亮妹子...额...咳咳...要不是看你理想崇高,本军师早跑关东找刘老板打工去了。”
“军师一边在长安多次提及此人,一边又时常感叹自己怀才不遇,岂不可笑?”
嘶...她这是在讥讽本军师身在吕营心在汉?想想吕布藐视自己的B样,吴添两眼一翻,道:“正是怀才不遇,所以才渴求明主,以你的智商,本军师很难跟你解释的清。”
“呵呵!”吕玲绮一边整理甲胄一边冷笑道:“刘老板何许人也,配与奉先大人相提并论?!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军师心中的明主是不是长了八条胳膊。”
“肤浅,刘老板和吕布大人不是一个类型。”吴添憧憬的看相帐外鱼肚白的天空,“或许...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本军师发挥全部才能和梦想的人...你这什么眼神,本军师寒毛竖起来了...诶诶诶,别走啊!”
“砰”的一声巨响,吕绮玲徒然一脚踹翻案牍,转身掀开帐帘大步离去。
吴添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人影,靠着墙壁喘息道:“特么什么坏毛病,硬生生吓老子一条!”
今日早朝,主要商谈封赏和战俘处理,等十点左右吕绮玲才下朝回军营,一张白皙的脸颊冷峻无比,整个早朝都在想着麒麟营军师竟敢当面说自己心不在此,无论怎么集中精力都难以将脑海中的声音抹去,好不容易熬到下朝,立刻马不停蹄的闯进吴添的军帐,极为熟练的拽向他的耳朵。
“什么时辰了还睡?起来,朝廷官员都快到了。”
“撒手,你撒手!”吴添挣扎几下,捂着耳朵怒道:“谁给你惯出来的臭毛病,嘶...”吴添倒吸了口凉气,刚刚吕绮玲下手可没一点留情的意思。
“哼哼...”吕绮玲冷笑,见吴添痛苦的模样,心中怒意稍缓,道:“朝廷官员要到了,他们准备处理战俘,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你负责,快些准备一下。”
吴添问道:“你们朝上都说了什么?你封了什么官?弼马温还是蟠桃园土地?”
“什么弼马温,我现在是镇西将军,安雨亭侯,至于你,在我多番努力争取下,终于成功的让你薪粮翻倍。”
吴添皱起眉头,道:“安雨亭侯?安雨是哪个旮瘩角落?嘶...我本以为只会是个乡侯,人家关老二奋斗了一辈子也才只是个亭侯,你这一上来就达到别人终身水平,朝廷为了笼络你们吕家,还真够下血本的...等等,你说我仅仅是薪粮翻倍?”
“是啊,翻倍了,你不是喜欢钱吗?陛下想把你调到詹事府任大长秋,就掌管祭祀的肥缺,不过我把你给留了下来,省的你去祸害别人,然后又请求陛下给你加薪粮,从六石一下涨到了十二石。”
吴添眼角直抽抽,他到不在乎升不升官,不过皇帝要他掌管祭祀这算几个意思?不过幸好让吕绮玲给拦了下来,还是呆在军营里舒坦,只需动动嘴皮子,别的什么都不用干。
“对了,朝廷官员准备怎么处理战俘?带哪儿劳改去?”
“这群反贼,自然是杀掉,以绝后患。”吕绮玲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可是一万五千多精壮青年,就这么全部杀掉?”吴添了然间依旧不敢置信,起身道:“只处死领头的那批人不行吗?”
“军师,他们是反贼。”
吴添梗住,缓了半响才缓过劲儿来,张口问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朝臣都这么说的,军师,你这是想帮反贼求情?”
“求情?”吴添气的破口大骂:“朝堂上的人,脑子里装的真是屎不成?
一万多人,那是什么概念,一个城的总人口,而且还是精壮兵员,就这么一句话就全部坑杀?就算杀一万头猪,那也得杀到血流成河!”
“这长安汉室,就这窝里横的熊样还兴个屁!不行,除了吕布大人亲临,我们在长安根本没有丝毫话语权,大小姐,我们立即领兵去吉县,我要和吕布大人亲谈。”
“在军中不许叫我大小姐!另外,陛下说要连续庆功三日,我必须在场。”吕绮玲犹豫,“而且奉先大人就是为了把你打发走才让你我建立麒麟营,他恐怕根本不会听你唠叨。”
这这这...无言以对!
朝廷政策出现了严重错误,吕布不听自己的,那王允...想都别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铁杆派领头主力就是这糟老头子,没得劝。陛下?嘶...陛下貌似也很反感本军师,这难办了。
反贼十万大军正疯狂攻打拢右,长安一边杀一万多战俘,还一边大肆庆功?莫不是把所有人杀光了,千里无鸡鸣天下就算太平了?
吴添深深低着头,脑海中飞速运转各种人际关系和处理办法,良久后在吕玲绮的催促下拂扇道:“走。”
“去哪儿?”吕绮玲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认真时的吴添,明明依旧手无缚鸡之力,却让她觉得有股莫名其妙的压力。
“荣华富贵金戈铁马,你,选哪个?”吴添回头,凝视着吕绮玲问道。
“当然是金戈铁马了,我又不像你这么贪财。”
“我现在要驱逐朝廷官员。”吴添坚定的说道,“从开始就注定了这根本就是场毫无意义的战争,起初李榷郭汜只求活命,朝廷执政者不肯饶恕他们,结果逼反了所有董卓部将,如今战况焦灼,朝廷又要大肆杀戮,走投无路的反贼只会更加疯狂,我无法继续眼睁睁看着战火绵延下去,战俘我不仅不准备杀,反而还要好吃好喝供着,让郭汜他们看看,投降是很好的出路。
十几万大军,足以让朝廷编制出五六万久经沙场的精锐兵马,凭借着这股力量待到秋收之后,迅速东征兖徐二州,以大义逼降曹操和陶谦,随后再外交搞定荆州,扬州,巴蜀,燕国这些皇亲诸侯,内修德政稳定民心,外合纵连横兵锋所指,天下几年内便可定,你,懂我的意思吗?”
吕绮玲头摆如同风铃,道:“军师,你的想法我不懂,你说的这些人我也不认识,甚至你说的这些地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造反是死罪,朝廷不可能好好供着反贼,特别是祖父大人恨董卓恨入骨髓,他们之间的仇恨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除非有一方彻底灭亡。”
吴添不说话,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军师,你突然不说话,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
有魄力力排众议接受自己的战略方针的人,姓刘的恐怕只有刘备刘玄德一人。
吴添收回思绪纷飞的心神,看着拦住自己的吕绮玲,道:“逆耳忠言利于行!”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你教我的,你管的太宽了军师!”吕绮玲目光锐利,好似开窍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