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营校场,旗帜随风飘荡,马儿伫立,脚步来来回回,偶尔打个响鼻。
台上,麒麟营军师正被人按在邢架之上,一旁站着两个壮硕的手持大板施刑士卒。
吕玲绮面如寒霜,双眸冷冰冰的盯着吴添,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远处,“双戟铁战”胡车儿垂着头,一言不发。
偌大的校场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见所有人已经就位,吕玲绮一身甲胄好似薄纱般轻盈,从座位上站起,漫步道军阵前沿厉声道:“曾经有人教导过本将,军规如山,哪怕是本将触犯也绝不轻饶,本将始终牢记在心,不敢忘却只言片语,不曾想,此人却一再触犯军规,麒麟营军师何在?”
吴添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有些恐惧,如实答道:“搁这儿趴着呢。”
“你该不该罚?”
吴添想到了四个字,杀人诛心!
这家伙当真铁石心肠,是个将军的好苗子。
可但是,但可是!
八十军棍,这一顿下去两条命都没了。
“事有轻重缓急,月有阴晴圆缺,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又有言忠臣冒死进箴,我认为不该罚。”
吕玲绮微微错愕,她万万没想到吴添死到临头还在扯,只听吴添继续说道:“为了国家兴旺,为了百姓安宁,你就算打死我,也还有千千万万个我,兄弟们,军师这两年对你们如何?”
两名行刑士卒不知所措的相互对视,谁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
见台下引发了骚动和议论,吕玲绮脸色更加阴沉,吴添趴在邢台上继续煽风点火道:“本军师为了让大家不再毫无缘由的打战,负伤,身亡,不惜冒犯军规,与邪恶势力做斗争,不肯屈服,不怕打压,兄弟们,本军师从没有对不起你们,来吧,行刑,本军师今天再为你们抗下所有!”
副将胡元道:“吕将军,这...”
见这架势,心如死灰的胡车儿眼前一亮,立即抱拳上前恳求道:“请吕将军念在军师一心为国,饶了他一次。”
台下顿时响起了不少祈求的声音,在吕玲绮耳朵里分外刺耳。
“请将军饶军师一回。”
“军师一心为国,不可仗责!”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滚一边去!”
渐渐的,群情激愤,大家已经从有所顾忌逐渐变成畅所欲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吕玲绮突兀的仰天长笑,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失控的场面逐渐平静下来。
“哈哈哈...”或许是笑累了,吕玲绮停下了笑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压在地上趴着的吴添,“军师一心为国,确实不当罚,放了他。”
吴添闻言,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平稳落地,强行控制着自己佯装冷静,道:“知我者,将军也,还不放开?”
吴添抖弄着尘土,努力恢复自己诸葛亮似的潇洒,伸手道:“拿我白羽扇来。”
白羽扇在手,智商加一百,心里更是稳的一匹,却不料吕玲绮接下来说的话让吴添心里再度一团乱麻。
“麒麟营军规不可废,军师的责罚,本将来承受,胡元,你来监刑。”
言罢,吕玲绮褪去甲胄,竟要让人仗责自己。
吴添被这一幕惊呆了,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给她讲的削发代首的故事,这是要以身作则?!
“不可!”吴添喊道:“现如今乃多事之秋,将军随时可能出征反贼,若这八十军棍下去,将军岂能活着报效国家?此乃亲者痛仇者快,万万不可!”
打军师或许还有可能,但打吕玲绮?这儿两千来号人怕真没这个胆子,一时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单膝跪地不敢出一口大气。
“言之有理,但军规如山,先打十军棍,余下七十待战后再打。”
众人还想再劝,吕玲绮匍匐在邢台大喊道:“打!”
吃了秤砣铁了心,众人将目光投放在吴添身上,特别是两名行刑士卒更是满脸期盼的看着吴添,吴添眉头紧锁,吕玲绮要竖立军规如山的作风吴添是非常赞同的,十军棍估计没人敢使劲往真了打,应该问题不大,跨前几步朗声道:“从今日起,触犯军规者,上到吕将军,下到士卒伙夫,定惩不饶,胡元将军,请下令。”
胡元见事不可违,恶狠狠瞪了几眼施刑士卒,眼神不断暗示他们不可真打,吕玲绮看在眼中,开口道:“敢徇私枉法者,我必诛之!”
吴添心里一个哆嗦,这丫头片子够狠,难道刚刚她真想打死我?
这下没啥好说的了,两头受气的行刑士卒噼里啪啦打了主帅十个军棍,以后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心里比死了妈还难受。
十军棍让身体素质奇高的吕玲绮也不得不咬紧牙关,好几次痛到闷哼出了声,后臀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刑罚刚完,她好似虚脱一般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吴添搀扶着她站立,吕玲绮拒绝了,倔强的自己起身,说话声音带着丝微的颤抖,“此事儿告一段落,现在本将宣布一件事。”
宣布一件事?啥事儿要这时候宣布,还不赶紧撤了治疗去?
众人不明所以。
“自今日起,吴添吴杰超,不再是麒麟营军师,他与麒麟营之间再无瓜葛,胡车儿何在?”
吴添努圆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站都站不稳的吕玲绮,半响脑筋都没转过弯来。
胡车儿也是被一连串过山车一样的起伏惊讶的不行,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恭敬的拱手道:“末将在此。”
“带着吴添离开麒麟营,离开长安,至于想去何方,已与本将无关,胡元,将士们弓马训练继续,本将不久后过来巡查,若发现丝毫怠慢绝不轻饶。”
吴添眨巴眨巴眼珠子,上前搀扶吕玲绮,确被她瞪住,直到渐行渐远。
“杰超,这...”
良久后,校场台上已经没有了闲人,胡元引导着将士们训练弓马,吕玲绮也回主帐修养,只剩下满脸惊愕的吴添和不知所措的胡车儿矗立当场风中凌乱。
“本军师被革职了?”
“额...好像是的,节哀顺变。”胡车儿拍拍吴添的肩膀以示安慰。
吴添一把打掉胡车儿的大手:“我她妈处处为她着想,她把我革职了?”
胡车儿问道:“现在怎么办,真要走?”
“走个锤子走,我乃吕布大人亲封的麒麟营军师,天王老子都没有权利开除我!”
吴添势必得找吕玲绮好好掰持掰持,却见迎面走来几名麒麟营督战队的人。
“...吴先生,吕将军命令你立即离开麒麟营军营,如果不从,末将只得拔刀强请,请吴先生不要为难末将。”
吴添闻言满腹怒意蹭的一下被点燃,咬牙道:“你敢?!”
“军命在身,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