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帝子并不回答阿狸的话,只是说道:“洛华仙子会怎样,并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何不循着洛华仙子的记忆,问一问她的意思,看她可愿消一世福泽使洛水恢复如初?”
阿狸愣了一下:“如果我不是洛华仙子,只有她的记忆,那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又怎样才能见到她?”
“你只须将自己沉进她的记忆便知道了。”
“我要怎样才能沉进她的记忆?”
“你只须静下心来,追着洛华仙子的记忆去看看她生活过的轨迹,只要你懂了她,便矢道如何做了。”
阿狸半信半疑地看着凌夜帝子,又看看神龟。然后在凌夜帝子的示意下,盘膝坐下来,双手搭在膝头,合垂着双目。
然而她哪里是能静下心来的人,脑子里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数个影像不断闪现。不一刻便睁开双眼,无奈地看着凌夜帝子。
凌夜帝子无语了一下,说道:“洛华仙子便是在这洛水畔修仙得道,你为何不去洛水畔找一找她初化人形的记忆?”
阿狸一想,也是。于是闭上双目,沉下心来,去寻找洛华仙子初人形的记忆。
不多一时,只见一片碧水汪洋,和风如煦,空气舒朗,景色无边美丽。而水畔一株红莲正开得娇艳,微风吹着枝叶,似是娇艳女子拂裙轻舞一般,叶下自有游鱼欢快游动,自由来去,一派的和乐。
忽然之间,只见头顶乌云滚滚,瞬时天色大暗,倾盆大雨眨眼便至。一时之间,水畔的鸟兽,水中的鱼虾,躲了个干干净净。然而水畔的那朵红莲却将花瓣极致地舒展,似乎欢迎着这场暴雨的到来。
阿狸几经劫,这风云突变的架式,明明是雷劫的前兆。她如今虽已不受雷劫之苦,然而几次雷劫经得她至今心有余悸,不由大惊失色。
这时,只听天空一声霹雳巨响,数道雷电便向那株红莲劈去。红莲迎着雷电,伸展着花瓣,不避不让,尽情让雷电打在身上。雷电来得如此迅猛,有几道打在水面上,溅起数丈高的水箭,有未及躲远的游鱼便被这水箭激到了空中,只闻得一股乍糊,那水箭中的鱼,竟是被这雷电炸糊了。再落下来时,焦糊的尸体随着鱼鳞片片散落下来。
阿狸看得万分心疼,只为那无辜受连累的鱼儿可惜。
这时,忽然见水面上,以红莲为周心,倏地长出了数枚宽大的荷叶,将水面遮了个密不透风,再有雷电击过来,那莲叶如同硬盾一般,生生将雷电挡了回去。而那红莲,被雷电连劈数道,不但毫发无伤,反而更加娇艳,花瓣上一片妍红,变得透通晶莹,极是美丽。再有雷电劈下来,那如玉的花瓣竟然泛起金光,将数道雷电都吸了进去。
空中这时响起雷神的声音:“红莲,念你一片慈悲之心,再送你一道雷试试!”
说着话,一道霹雳打向红莲的花瓣。那花瓣被这霹雳一击,片片散落,在金光的包裹中,飘飘荡荡,似聚似拢,过了一时,忽然变成了数瓣,团团聚成人形,落在水面上,便化成了一个浑身绯衣的婀娜女子。
那女子站在莲叶上,身子盈盈冲着空中拜下,说道:“多谢雷神成全!”
阿狸看那女子,分明就是洛华仙子的形容。
阿狸乍见亲切,忍不住跑上前去,要与洛华仙子打招呼,然而洛华仙子视而不见,笑着将纱袖一拂,只见水下一枚荷箭慢慢冒出水面,上面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龟。
洛华仙子对小龟说道:“难为你陪着我修行数年,我今日修成人形,你也该尽心修行才是。”
将小龟的头顶一点,那小龟倏得脱了壳,只剩光溜溜一具人身。
阿狸看得失声笑起来,想,这小龟不会就是那神龟吧?如此也太小了些。
更笑着,忽然那小龟身上竟慢慢又长出了新壳,那新壳通身金色,被太阳一打,闪闪放出金光。大约是刚才显了肉身,有些羞耻,脖子一缩,便进了壳里面。它爪子本在那荷箭上抱着,这一缩身,扑通一声,跌到了水里。
阿狸放声笑起来,想那神龟当日也是满满的囧。
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此来可是为了循着洛华仙子的记忆,为她恢复洛水。还要看看她在洛水过得好不好。
正想着,只见眼前场景变换,却是洛华仙子或在洛水畔勤勉修行,或拿各种吃食喂养身略鸟兽,或于林中为受伤动作医伤,或在洛水畔植出花草。几万年间,洛华仙子历劫无数,修为不断攀升,来往所交越来越多,然而从未长离过洛水,更把洛水打理得一派人和地融,也常邀了诸仙来洛水坐客。
阿狸想,洛华仙子,她是真得喜欢洛水,所以才几万年从未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