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壅伸手汇聚着一团魔气，往天后的肚子上靠近。
天后双手被妖兽缠住，两眼发红，颤着身子怒目瞪着面前白发紫眸的男子。
“冉壅，我不会放过你……”天后咬牙，肚子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痛。
冉壅饶有趣味地看着天后腹部：“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们天界的人能有点创意吗？”
“呵，同样的话，送给你冉壅。”
“冉壅，谁给你的胆子在天宫作乱？”
话音未落，一团磅礴的灵气击中脸面，冉壅被那股力量推着后退几步。
冉壅往后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抬头看着半空的人，面色难看。
“无虞！”
……
有团棉花堵着自己的鼻孔，木檀憋着气，费力地睁开眼，跟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
“……问问山婆，猫肉她会不会做？”
小猫嗤笑一声，收回爪子，悠悠地甩着尾巴坐到垫子上去。
木檀看着头顶的帐子，身上出了汗。
“竹叶，给我备饭！”
木檀跑去后山的池子里泡着，身排出的汗隐隐发黑。洗完木檀起身，呼出口浊气，体内的本灵隐隐有勃发之势。
竹骨拎着锄头左转右转，挑了棵年岁稍大的梅树，开始挖。
梅树精伸展腰身，一个被他盘了好多年的坛子被挖了出来。
竹骨凑上前闻着那股酒香味，满足地砸吧砸吧嘴。
“行了，见者有份。都起开些，姑娘等着用饭呢。”
竹叶抱着坛子挣开身上缠着的枝条，身边的小精怪收回枝蔓，摆正树身，看着竹骨走远。
木檀喝口酒，往嘴里塞着肘子肉，含糊不清地问着竹叶：“花拂春呢？他是不是趁我睡着，给我吃灵药了？”
要不然，体内的灵力能飞涨得如此快？这老小子别看平时又抠又事儿多，关键时候还挺会心疼人。
竹叶给她添汤，脸色发青：“主子交代，你这几日以素食为主。”看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竹叶觉得头疼。
“行行行。”木檀吐出骨头，举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
“……”
竹叶看着木檀撕下鸡腿来啃着，悠悠道：“主子说了，这几次的药给你记账上，要你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现在是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木檀停住动作，睁圆眼睛看着竹叶。
她收回方才说的话，花拂春这厮整个一扒皮仙人！
秋季转眼已到，雨水一场一场过，山中天气渐凉。
林子里的妖民开始忙活起来，木檀吃过饭，拎着小猫往林子里去。
林子的空地上聚着山里的妖，山居内的小童在忙着挨个登记，木檀走过去。
“姑娘。”
“姑娘好。”
……
木檀应了声，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随处走走。”
鹿尔蹦跳着过来，一双鹿眼水汪汪地盯着她。木檀捧起她的脸，轻轻揉了揉。
“山里可还好？”
鹿尔点头：“好的，只是桃夭哥哥来了信，说最近东凫山上有些奇怪。”
桃夭爱念叨，一件事说得七零八散，还加了许多无用的描述。木檀听完沉默片刻。
“既是外出几年未归，官府又久寻未果，怎么如今又想起来拜佛烧香了？”
“说是有之前失踪的人突然回了家，都想着万一上天保佑，自己的亲人也能回来呢。”
小猫眯眼在石头上趴着晒太阳，浑身雪白不含一点杂质。鹿尔看了好几眼，见木檀眯着眼在想事情，轻轻地靠过去。
“喵！”
“呀！”鹿尔被忽然跳起来，冲她呲牙的小猫吓了一跳，看着小猫凶巴巴的样子，往木檀身前凑了凑。
木檀伸手搂住眼睛里起了雾的小鹿，抬眼鄙视地看着小猫：“害不害臊？多大的猫了，竟然欺负人一小姑娘……啧啧。”
小猫身形有些僵，谁让这头蠢鹿突然靠过来，热气呼了他满背，现在他身上还起着鸡皮疙瘩呢。
小猫甩了甩尾巴，背过身去不理她们。
……
阜城。
一处民居里，院子里站了个道士，手拿桃木剑，时不时拿出几张黄色的符纸，剑一挥，将符纸往上一抛，院子里弥散着一股香灰味。
“他爹，这都第几个了，你说福山他这次能不能好？”
老汉正愁眉苦脸地蹲在门槛处，闻言，横了自家婆娘一眼。
“去去去，每次高人作法你都要念叨几句，你不嫌晦气啊？”
老妇人捏着袖口擦了擦眼角，转过头望着院子里的道士，里屋内传来阵阵压抑的呻吟声。
“咳咳，我要回家，要回去……”
“福山，你已经回家了，这就是我们家。福山……啊！”
屋里跑出个年轻的妇人：“爹，娘，你们快来看看福山！”
老汉和老妇人急忙跑进屋里，郑福山两眼空洞，直直地看着前方，腿胡乱地扭动着，手臂无力地搭在炕沿上，嘴里一直嘟囔着：“回去，回去……”
“我儿，这就是家里啊。”郑老妇人过去炕边，搂住微微抽搐的郑福山，两眼含泪。
“作孽呀……”屋子里的两个女人掩面哭着，郑老汉看着床上两眼无神，浑身发抽的儿子，脸上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代城。
“儿啊，我的儿啊……”
傍晚，一处村落里，几个抬棺人抬着一口樟木棺材，往村外的坟山去。身后跟着几个身披麻衣的人。
周围的村民倚在门口的障子上看，看着他们经过，移开视线低声说着什么。
“他家阿长不是前些日子才回来吗？这是怎么的？”
“撞邪了呗，前两年去了丰城，就再没回来，回来没多久又成了这个样子。”
“他婶子，咋回事啊？”
“嗨，你们离得远不知道，那每天夜里的惨叫声，瘆得人睡不着觉。刚回来我就看阿长那面相不对劲，一副短命的样子。你看，可不就应验了？”
“他叫啥了？”
“我也没听清，一直嚷着回去，回去的。”
……
竹叶拿着出入簿看了几页，起身摇了摇铃，一只青色小鸟飞过来，叽叽喳喳了几句。竹叶听完，低头沉默了片刻。
“嗯，知道了。去吧。”小青鸟飞走，竹叶拿着簿子去了后院。
木檀正在林子里，跟那些妖讲她在各个城中的见闻。周围的地上、树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