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掬月噤了声,耳膜还震得直响,他的吼声真吓人!
“你能不能看着路?我不碰你了还不行吗?”杨勋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和隐忍。
肖掬月胀红着脸看着他,他还理直气壮了是不是?不想理他,扭头就走。
杨勋的心再次提起,她过马路都不用左右看吗?
大步流星地并在她的身旁,生怕绿灯突然变成红灯,她还傻傻地前进。杨勋觉得自己这一晚上的心脏负荷太重,有点儿吃不消。而自己之于她又没有任何权利,不能打不能骂,连好心也被当成了驴肝肺!心里那个堵呀!
“护送”着肖掬月走过小区的小广场,直奔她的家的方向。杨勋突然就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也有着相同的场景。他甚至可以笃定,从前面的路口左拐就可以看到一个别墅的门房,门前有个花坛,里面种了一些花花草草,这个季节应该还未开花……
他应该没来过这里才对。而且,现在又是夜晚,他怎么可能熟悉?摇了摇头,对自己有些荒唐的想法嗤笑,他是不是魔怔了?
肖掬月甩不掉身后的影子,索性就加快了脚步,她不想理他。尤其是他那想当然责怪的眼神。他是她的谁?有什么资格指责她?愿意跟就跟着吧!反正,她也不指望能把他打发走。
前面的路口转弯做拐,杨勋立刻就皱紧了眉头,哪栋别墅梦幻般的色彩让他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可以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门口停着的那辆白色的吉普车,他的脑部嗡的一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划过:“这样子治疗,他以后可能会经受莫大的痛苦。”另一个声音:“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也许还有一个办法,消除他的记忆。”“可以吗?”“试试吧!”
杨勋突然就觉得天旋地转的,有些站不稳身体,他立刻扶住路边的灯柱,靠在上面,剧烈地喘息着。一种恶心的感觉也随之而来,他连忙咽了口唾液,压抑住那份感觉。
什么情况?那是谁在说话?他的头像要裂开了似的。谁?是谁要消除他的记忆?他们做了什么?
肖掬月疾步走在前面,却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没有身影,她连忙回头,赫然看到杨勋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似乎很痛苦。
她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他。心中打鼓:不会吧?不过是她拒绝了他,至于如此伤心吗?心里突然又有些自责,难道是自己说话太过分了?
肖掬月回想今天晚上自己的行为,似乎是有着欲擒故纵的嫌疑。既然开始便想到要拒绝。为何要去赴约?在那个时候,他跟她报备要亲吻她的时候,是征求过她的意见的,她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拒绝?她不是也很享受那个吻吗?她不是也有了和他更进一步的意思吗?
“怎么了?你……”肖掬月立刻慌了,她不知道他有什么病症,可是现在看,他好像得了很重的病,“你有带药吗?在哪里?你可以说话吗?”
肖掬月急了,在他的包里,衣服口袋里到处摸来摸去,没有发现像救心丸一样的药。急的她都快哭了!
“杨勋,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对了!我打120,我给你找大夫,别着急!”肖掬月立刻便掏出了手机。
一只潮湿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他血红的眼紧紧地锁着她,压着仿佛要胀裂的头,说道:“不用找大夫,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他剧烈地喘着粗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此时没了平时的优雅帅气,多了一丝羸弱。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肖掬月担心地轻轻帮助她抚摸着胸口,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昏厥。
“有过……没事,咳咳……”杨勋剧烈地咳嗽着,推开肖掬月,站起身来,就冲向对面的绿化带。一口吐了出去。
肖掬月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查看,看他是不是有吐血。还好没有。她连忙从皮包里掏出面巾纸,递给杨勋。
杨勋根本就顾不上去接,接二连三地呕吐着。
其实,他五年来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是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他曾经想要尝试着想起什么,可是总是想到了某些模糊的画面时,就会头痛剧烈!他索性就作罢。像这次这样疼得都说不出话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尤其是,这种头昏目眩,竟然还让他呕吐不止。而且,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人之间的对话……难道,他不是自己失忆的,是有人消除了他的记忆?难道,当年余淼儿的爷爷救他的时候,做了脑部手术,顺便消除了他的记忆?为什么?
他越想,头就越痛。针扎一样的,他几乎是受不住。手臂的青筋暴露,他有种想要掀翻栅栏的冲动。
肖掬月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泪水顺着脸颊就流淌到腮边。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此时,她才真正的明白,自己对他的担忧不是寻常朋友间的。她怕他像当年的季宇凡一样,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就在自己的面前……
杨勋吐了良久,胃口连酸水都没了,站起身来,头晕的感觉好些了,可是脚下却像是踩了棉花一样。他深深舒了一口气,吐了口唾液,嘴角湿湿的,他接过肖掬月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嘴角。
因剧烈的咳嗽引发了泪腺,杨勋眼角湿润地看向肖掬月,心中一窒,她怎么哭成个泪人了。
那梨花带雨的脸正面向他,一双多情的眼直直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的声音还有些不顺,因为自己刚刚吐过了,手上难免沾染污秽,也不敢贸然靠近她,“怎么哭了?”
“你……刚刚一个劲地吐,我以为……”肖掬月哭得更凶了。她真的是吓坏了,她差一点儿以为杨勋会晕倒,一时间不知所措。
“对不起,吓到你了。”杨勋的眼角弯起,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眼神四下里瞅了下。口里发干发涩,很想漱漱口。
肖掬月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家就在那,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杨勋怔怔地看着她,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故作病态,于是谢绝道:“算了,我没事。住的地方也不远,我回去就行了。”
说完,他就要走,脚下还是有些不稳,他连忙扶住了路灯杆。
肖掬月急了:“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计较那些?”
她急忙就冲过去,扶住他的身体,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身体要紧,先到我家里休息一下,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她这么一说,杨勋竟然没忍住嗤笑出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是想吃了我也不是不可能。”
嘴上这么说,还是依了她,就那样被她扶着走。
之前他们两个人也是这个姿势,不过,是肖掬月倚着他。现在变成了他倚着肖掬月。看着她认真担忧的样子,杨勋有些动容。
走进她家门口,肖掬月把手指伸了过去,门便开了。那股熟悉的感觉顿时又袭上脑袋。杨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要不是肖掬月及时扶住了门,他们两个人可能就要载倒在门口了。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快进来!”肖掬月连忙拉开门,把杨勋扶了进去。
杨勋站在门口,抬眼一看客厅,突然眼前一暗,晕倒在肖掬月的身上。
刚刚她扶着他,他并没有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这次他一晕倒,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一下子落在她的身上,肖掬月努力撑着也没用,跟着双双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