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在厨房门口的梁家老太太很快明白自家老头子在找什么，心里虽说有些不太乐意，可到底还是径直走向主卧，没一会儿功夫便摸出了两个红纸包，交给了自家老头子。
梁家老爷子接过后，便给了程雨姐妹俩：“来来来，这个是老头子给你们姐妹俩的压岁钱。快收下。”
程雨姐妹俩彼此对视了一眼，对于梁家老爷子给的压岁红包并没有拒绝，齐声道谢道：“谢谢老爷子，谢谢梁奶奶。”
程雨留意到她那小舅母梁悦脸上的讥讽表情，毫不掩饰，便浅笑着转身就将这个压岁红包给了一旁的妮妮。
“妮妮，拿着。这是你雨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按理说，程雨姐妹俩都尚未成年，论辈分，跟妮妮也是同辈，压根不用给红包。所以便用一句“见面礼”给漂漂亮亮地转换了概念。程曦本就不傻，这种容易让人诟病的压岁钱，她也是不大乐意拿的。自然有样学样，将自己手里这个，也给了妮妮。
至于既然本就不准备要，为何还收下梁家老爷子给的压岁红包，无非应了那句“长者赐不敢辞”。但这般处理，无疑在打小舅母梁悦那耳光，而且还是“噼里啪啦”地一上来便是双倍。
“哼！”小舅母梁悦里头自然不怎么高兴了。只是这让她更不高兴的，只怕还在后面。
“既然来了，那晚饭就在家里吃。”梁家老爷子见程雨姐妹俩这般，一瞬间脸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不过转念间便又习惯性地眯着双眼，慈眉善目地笑道。
“从小到大，我跟姐姐还真没尝过小舅舅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呢，确实挺想尝尝的。可惜，这一次只怕得让老爷子您失望了。”
“怎么？晚上还有事？”梁家老爷子毕竟过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说句不客气的，吃过的盐比程雨姐妹俩吃过的饭还要多。今儿毕竟是大年初二，外嫁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即便要给姻亲拜年，怎么也不会选择年初二走动。最主要的一点，自家女婿方才见到自己个儿俩外甥女的态度，似乎也不太对劲。
所以，借着机会，梁家老爷子便将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
“嗯，我跟姐姐一会儿还得回家给爸爸妈妈做饭，然后送饭去医院。我爸爸昨个儿突发……”
“程雨，你给我闭嘴！”宋小舅不等程雨将话说完，便突然提高了音量。
“……突然心脏病，送医院里抢救。这会儿还躺在医院里头。”可惜程雨可不会因为自家小舅而乖乖闭嘴，甚至一点儿面子都没给，更直白地直接质问道，“小舅，你为什么不敢让我把话说完？我爸爸，难道不是将你从小照顾大的嫡亲大姐的丈夫，你的姐夫？”
“心脏病？这是怎么回事？”这下在场的毫不知情的梁家人，当然这里头并不包括梁家闺女，程雨姐妹俩的小舅母，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震惊诧异的表情。梁家老爷子侧过头看向自家小闺女，直接质问道，“小悦，你知道这事儿？”
“知，知是知道啦……今儿一大早宋煜的大姐就跑到家里头，说了这事儿。”小舅母梁悦脸上有些讪讪然，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那你们过来……”一旁的梁家大嫂祝慧真眉头微皱在一起，灵光一闪便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我爸爸现在躺在医院里，急等着医药费，所以我跟姐姐这次特意过来找小舅，除了拜年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拿回……”程雨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拿回小舅鼓动我外婆从妈妈那边强行借走的，爸爸存着原本打算我跟姐姐上大学以及出国留学的那两笔学费。现在家里没钱给爸爸交医药费，所以我跟姐姐商量着先拿出这笔钱，先交了爸爸的医药费。”
“你家怎么可能没钱，骗谁啊？程雨，我瞧着你个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竟然满嘴的胡话。”小舅母梁悦见程雨这般直截了当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也没客气地挤兑起来，“你爸再不济也是东海市小有家底的建筑开发商，随随便便卖掉几套房子，这指甲缝里漏出点来，就足够交医药费了。”
“小舅母，现在是过年期间，谁家在这段时间买房？就算真有人买房，这钱也属于公司。据我所知过年期间工人都回乡了，结了大半的工人工资，现在公司账上只怕比任何时候都穷。至于家里的钱，妈妈手里的钱去了那里小舅母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反正爸爸的钱都用来交工程保证金了。”程雨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者说，我家的钱，哪怕金山银山，也并不影响我们姐妹俩现在要回自己的学费给爸爸交医药费吧？！”
“我没钱！”宋小舅宋煜心底的火是“噌噌噌”地直接冒了出来，尤其留意到自己的老丈人跟丈母娘已经成功变了脸色后。
“小舅，你年前有钱带着小舅母去欧洲旅游，还买了好些奢侈品，现在却说没钱拿出来救你这会儿还躺在医院里急等着医药费的姐夫。你可不要告诉我，那三十万，你已经全部花完了。”程雨像是料到了自家小舅会说“就是因为出国游玩了一趟，所以都花光了”一般，非常及时地丢下了一颗劲爆蛋。
“什么三十万？！好啊，宋煜，你个混蛋，竟然连我都骗！”小舅母梁悦跳了起来，直接扑向了自家男人。
事实上在当初时，梁悦并不怎么乐意嫁给宋小舅来着，至于原因嘛，最大的一个便是听说宋小舅家里还有个寡居多年的老太太，而且听着意思结婚后是一定要住在一起的。这年头，年轻一辈，愿意跟公婆住在一起的小媳妇，只怕得万里挑一，几乎没有。
之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宋小舅的求婚，无非是因为知道了自家男人还有个拿捏在手里，移动提款机程母。程母虽说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但架不住未来姐夫厉害啊，在这东海市好歹还有点名气的房产开发商，大老板啊。结婚后，自家男人也算听话，这让梁悦的满意度更高了。
只是梁悦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家男人竟然敢瞒着她，藏私房钱。一想到年前那次欧洲七日游，她因为钱不够，少买了好几个名牌包包以及漂亮的衣服，这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好了，你还有完没完啊。”宋小舅本就因为程雨这般不给他面子，在气头上，不过是当着自己的老丈人还有丈母娘的面，强忍着没爆发而已，因此被自家媳妇成功挠了几下。但脖颈处火辣辣的痛感刺激了宋小舅本就不怎么好的脾气，不由地说话音量也提高了好多，连带着还推搡了自家媳妇一把，“有什么回头再说！”
“钱我是问我妈要的，至于我妈那钱从哪里来我管不着。反正我没钱！程雨还有程曦，你们想要拿钱给你爸交医药费，你问你们外婆要去！”
“对，程雨你问你们外婆要去！”小舅母梁悦听到自家男人这般说，非但没觉着羞耻，反而暗松了口气。而一旁没什么说话的梁家老爷子可以说完全没料到自家女婿竟然这般混账，最让他恼火的是自家小闺女竟然也……
“宋煜，小悦，你们……”梁家老爷子气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小舅，你确定我跟姐姐想要拿回这笔钱，只能问外婆要？”程雨追问了一遍。
“确定，确定！不管你们想怎么做，哪怕卖掉那破房子都成。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说服老太太。”宋小舅很是光棍无赖地开口道。
“希望……小舅你别，后，悔！”程雨一字一顿地开口道，随后从裤袋里拿出了手机，按下了某个播放键。
『（前略）……钱我是问我妈要的，至于我妈那钱从哪里来我管不着……确定，确定！不管你们想怎么做，哪怕卖掉那破房子都成。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说服老太太。』
“小舅，你现在还想让我跟姐姐问外婆要这笔钱？”程雨浅笑着看向自家小舅舅的脸上露出震惊以及愤怒的表情。
“程雨你敢录音？！”宋小舅虽然不是很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一样的小外甥女什么时候偷偷录下来的方才那对话，更不清楚录下来后，要做什么。但有一点，宋小舅还是可以肯定，一准没好事儿。万一弄到电视台，或者派出所儿甚至法院，即便最后什么事儿都没有，总归对自己个儿的名声不好。
“你敢做禽兽不如的事儿，我为什么不能录音？小舅，小舅母，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一定挖出你们俩的心肝，好好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程雨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直接扑向她自家小舅。
“小雨，既然东西拿到手了，我们走吧。”程曦虽然同样没怎么说话，却在关键时刻在一旁帮着程雨避开宋小舅两口子对付自家妹子。偷偷录音什么的，之前程曦也曾想过会不会这般做。现在看来，法子老套不可怕，管用就行。只是没想到，自家小舅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混蛋呢。
“梁爷爷，梁奶奶，对不起，我们姐妹俩今儿给你们添堵来了。”准备离去前，程曦破天荒地率先跟梁家二老赔礼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