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
已近黄昏。
落山太阳的余晖忽然透过云层,照射在高大巍峨的城墙上,那高墙和高墙之上的电网反射的光线有点刺眼。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这座城池静静地沐浴在最后的余晖中。
这座城池是灾变后人类文明的中心--华龙族北域兼联合国安全区。
城的西边是高耸入云天的青灵山,云雾终年袅绕山间,传说有人在山中见过神仙。
城的东边是汪洋的大海,隐约可见几座岛屿。
城的南边有一座吊桥,吊桥下面是宽广的护城河,几十根手臂般粗地钢绞丝吊着那座桥。
吊桥连通着公路,公路蜿蜒曲折通向远方,消失在天际线。
蜿蜒的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
城池的城墙有30多米高,紧挨着城墙的是一排排的窝棚。这里居住着灾变以后,慢慢聚拢过来的一些流民。
城池的城墙往前约100米,是城池的护城河。护城河再往前就是沼泽地。
罗星星穿着一件洗得几乎发白,但是非常干净地浅蓝色T恤衫,静静地靠着城墙坐着。他今年15岁,稚嫩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痴傻地望着不远处的护城河,有时眼中却又闪过着一丝锐利的亮光。
那护城河里,太阳的余晖照射在水面上,红光便随着波纹荡漾着,中间夹杂着闪亮的光点。
那跳跃、闪亮地光点吸引着罗星星的目光。
“星傻子,你TM给我滚出来!”
人未到,声音已经怒喝而来。
随即,两个身穿红色T恤衫的少年从树林后面气喘吁吁奔跑过来。
那两个少年和罗星星年龄不相上下,上前来,不由分说一把拎住罗星星,“又是你,又是你个傻子,猪草里又混进了毒草,你是眼睛瞎了还是心蒙了猪油?”
“你怎么不死啊,专门害人,你这个哈儿、叛徒的儿子……”
“都TM两次了,那金猪要是死了,我让你陪葬,兔崽子……”
罗星星虽然眼中尽显惶恐之色,却用力想挣开两个少年的手,不住向后躲去。可是身后就是那高大巍峨的城墙,哪里还有地儿躲?
两人对着罗星星拳打脚踢,棍棒齐上,一边叫骂着,“连猪草都打不好,想害死我们,你个废物!废物!废物!”
那罗星星痛得伏在地上,双手乱摸,似乎想要找到反击的武器。
地上除了泥土,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只希望这种痛苦赶紧结束……
除了忍受,还是忍受……
如同很久很久以来,那种来自大脑里的疼痛。
这种忍耐的意志,在他的大脑里,当初是何等的坚定!
“星星,你在哪?星星……”终于,一阵少女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蒲静桐那丫头来了……”一名少年停住手,扔掉了手中的棍子,坐在地上累得直喘气。
另一名少年再次朝着罗星星的头狠狠踢了两脚,咬牙恨恨说道:“来得好,正好要她们家赔偿损失!真想打死这个王八蛋!”
转眼间,叫蒲静桐的少女气喘吁吁地寻了过来,“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又在打他?你们太欺负人了……”
蒲静桐披着短发,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衫,下身裹着一条牛仔裤,身材极其匀称。她喘着粗气,胸脯跟着急剧地跳动。也可能因为焦急,汗水顺着白皙地脸颊往下直淌,她赶紧去扶倒在地上的罗星星。
罗星星看见是蒲静桐,赶紧将身子躲在了她后面,眼中尽是焦急、无奈,更夹杂着无知和委屈。
“哼哼,你们家星星干得好事,跟上次一样,又把毒草放进了金猪草料里。这次要是乌南哥的金猪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这小子,就是你们一家人都得跟着倒血霉……”一个少年得意洋洋地捏着下巴。
蒲静桐用手将罗星星嘴角、头上的血渍抹去,紧紧护在身后,“他毕竟有病在身,你们竟然如此下毒手,那金猪再值钱,可星哥的命就可以不要吗?”
“星哥的命?”一名少年仰起脑袋,望了望深邃的天空,“放在以前,星哥的命那是老值钱了!”
另一名少年接话道:“现在吗?一个叛徒的儿子,一个傻子,这种命能值钱?哈哈,笑话……”
“我告诉你,上次金猪中毒村里的长老们替他求情,也就算了。这次乌南哥的金猪要是再出什么事情,咱们全村吃不了兜着走。”领头的少年,恨恨嚷道:“别让他毁了咱们全村的活路,哼,咱们走!”
蒲静桐咬牙怒指,“你……上次那金猪不是医好了吗?”
“上次那是医好了,可这次你们要是医不好金猪,哼哼,恐怕没人保得了他!”
蒲静桐没好气道:“大不了,我们不打猪菜了。”
“说得轻巧,医不好金猪,我弄死他。”两名少年扬长而去。
等他们离开后,蒲静桐认真地拍打着罗星星身上的尘土,“你不要紧吧?唉,咱们回家吧。”
罗星星痴呆地望着她,喃喃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又犯错了?为什么这么饿啊?我好怕啊。”
“咱先回家,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别怕啊。”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树林中的小路,踏着松软的泥土,慢慢往远处的窝棚里走去。
树林里,归巢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叫唤着,晚风从河面吹来,让人感觉到一丝丝凉爽。
远处的一排排窝棚,正冒出缕缕炊烟。
要不是灾变,这该是多么诗情画意的乡间生活。
“别怕,明天咱们再去求集市上的神医伯伯,帮咱们医金猪,神医伯伯可厉害了!”
“只要医好了金猪,就没事了啊……”
“别怕啊,咱以后不打猪草了……”
蒲静桐有一句没一句的安慰着罗星星,开导着他。虽然罗星星比她大一岁,可是由于罗星星突发病变以后,智力恍如三岁小儿,故此蒲静桐反而将罗星星当成小弟弟看待。
“哗……”树林里突然惊起无数的鸟儿,紧接着前方沼泽地的白鹤也成群飞过来。
一种不祥地预感蔓延开来。
这些鸟儿盘旋着向安全区内飞去。
忽然间,蒲静桐明显感觉到大地在震颤,那护城河里的水也跟着波光跳跃起来。
眨眼间,巨大地轰鸣声由远及近。只见一望无际的天地线之间,野兽如同千军万马,踏着沼泽地呼啸而来。
那溅起的水幕模糊了天际线,连绵十几公里。
“呜……呜……”城内想起刺耳的警报声。
“咯吱咯吱……”城门口的吊桥也被机械缓缓升了起来。
“咔嚓!”巨大的城门也被关了起来。
城门口集市上的人,以及护城河边的流民们哭喊着寻找掩体。
蜿蜒的公路上,奔驰着狼群。
那狼群俨然如同军队一般,不仅秩序严明,还指挥和驱赶着两边的野兽,疯狂地向城池扑了过来。
眨眼间,野兽大军到了护城河边。黑压压地兽群,携带者一股血腥,即将吞噬这弹丸之地。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云霞突然红起来,如同那兽群的血盆大口,让人不寒而栗。
“星星……快跑……是疫兽……”蒲静桐惊慌失措地拉起罗星星,慌乱中在树林间寻找地道入口。
在城墙与护城河相隔的100米缓冲地带,由于流民没有进入安全区的资格,但是为了防备疫兽攻城受到伤害,他们在这缓冲地带私自挖掘了一些小型的秘密地道或隐蔽的坑道,作为临时避难之所。
那些疫兽,是由于受到病毒侵害,才从野兽变成疫兽。
一物降一物,这些被病毒侵害的疫兽,居然甘愿听命于狼的指挥。
狼本来是平常的群居性动物,灾变发生后,受病毒感染,竟然得到高度进化,将人类视为生存对手。
经过多年的组织和突然袭击,狼军将人类悉数消灭,仅剩下几个安全区苟延残喘。
这次攻击的安全区是全球剩下的最大安全区,一旦攻陷,人类文明将不复存在。
此后,全球将是狼类文明。
“呜嗷……”狼军头领,一只金黄色毛发的狼,站在最高处。西落的太阳最后一丝光亮射在它的头顶,使其显得更加威严、壮丽。
这是狼军部队的最高统帅。
“呜嗷……”统帅向野兽大军发出了进攻城池的战斗指令。
“嘭……”
“嘭……”
野兽大军跳入护城河中,摆成十几公里的阵势,向整个城南发起了进攻。
“轰……”
“轰……”
护城河里突然涌起成群的鳄鱼,第一排的疫兽一进入护城河,就被鳄鱼死死咬住。
霎那间,护城河里河水翻滚,一只只鳄鱼快乐地翻滚着自己的猎物。
河面上,鲜血汹涌,一股腥气扑面而来,恶心得让人直想呕吐。
第二排疫兽犹豫不决,不敢下水。
“呜嗷……呜嗷……”狼军头领仰头长啸,再次向野兽大军发出了指令。
“呜嗷……”狼军头领身后公路上的狼军大队,跟着发起了口令。
只有狼才站在公路上。
如同恐怖的敢死令,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那野兽大军受此号令,瞬间不顾死活地涌入河中,向着城池游了过来。
不断有疫兽遭到鳄鱼的攻击,但是其它疫兽紧跟着补上,嚎叫着冲向对岸。
在这种兽海战术下,部分疫兽终于成功渡过护城河,扑过护城河与城墙之间的缓冲地带,向着城墙攀爬。
“嗷……”
“嗷……”
眨眼间,十几公里的护城河尽数被突破,黑压压的兽群低吼着扑向城墙,来不及躲避的流民们瞬间丧入兽口。
那些疫兽一层一层向着城墙攀爬。
这些城墙都由坚硬地花岗岩铸成,坚硬度可想而知,再往上就是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上面贴着瓷砖。
疫兽群虽然攀爬花岗岩如履平地,但是在光滑的瓷砖上面,却“哧溜”“哧溜”上不去,一只一只往下掉。
整个城墙足有30米高,再往上还有5米高的电网。
“呜嗷……呜嗷……呜嗷……”狼军头领仰头长啸,向野兽大军发出了新战术指令。
“噗……噗……”
“噗……噗……”
那些疫兽纷纷向城墙的瓷砖部分喷吐粘液,那些粘液粘在瓷砖上,吱吱冒气。不一会儿,那些瓷砖就四分五裂。疫兽爪子一拍,瓷砖便掉了下来。
没想到这些疫兽,竟然发现了瓷砖的弱点。
由于瓷砖的脱落,城墙不再光滑,疫兽们很快攀爬到城墙顶。
“嘶嘶……”
“嘶嘶……”
城墙顶上的电网发出可怕的幽鸣音,将已经攀爬到墙顶的疫兽击落。
越来越多的疫兽爬了上去,但是都被电网击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烤的气味。
疫兽一层一层往上进攻,然后又被一次一次无情地击落。
那些落地的疫兽,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进攻,周而复始。
逐渐,有些疫兽开始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
……
蒲静桐带着罗星星正藏在一处废弃的坑道里。所谓废弃的坑道,就是坑道的入口被破坏,只能依靠树枝等隐藏入口。
由于坑道狭小,蒲静桐与罗星星紧紧偎依在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出,任由地面上疫兽攻城。
“嗡嗡……”脑袋一阵剧烈地疼痛。
一阵比一阵疼痛。
“啊……”罗星星忽然昏了过去。
“星星……星星……你别吓我啊……”
蒲静桐小声喊着,拼命掐罗星星的人中。
恍恍惚惚中,感觉神识一变。
神识中一道亮光一闪,罗星星突然睁开了眼睛。
“哎哟,特么的,好痛啊……怎么回事?”罗星星双眼滴溜溜的快速转动着,望着把自己搂在怀里的少女,猛地竖了起来,不料头一下撞在坑道顶部,“哎哟,特么的,我这是在哪儿啊?”
罗星星刚想往外逃,被蒲静桐死死拉着,“嘘,星星,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啊?看来这次病得更厉害了,还特么起来了……”
“我靠,我这是穿越了吗?”罗星星想冷静下来。
可这特么的冷静不下来啊!
换做你,有人突然告诉你换爹了,你特么能冷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