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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楼顶

时间:2019年秋。地点:N市,某小区内,一栋居民楼下。日头刚过中午,午休时间本应是路上行人寥寥之际。然而此刻这里却挤得水泄不通。

十几层楼的居民楼楼下,有紧张的望着楼顶的消防队员,有接到报警赶到的治安民警,还有蜂拥而来的围观群众,以及几个围着闻讯而来的记者七嘴八舌的大妈。在话筒前,她们正情绪激动的向着一位年轻的男记者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那记者则认真的听着,不时还在手上的笔记本上潦草的记上几笔。

记者名叫王彬,人如其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同时还有些小帅。这副长相和谦和的举止,让他在大学校园里活得顺风顺水,也算是校草一枚。然而随着毕业工作,这些优势在生活乃至生存面前便暗淡了许多。

没有N市的户口也没钱买房,他只能挤在一个狭小的出租屋内生活。没有社会关系,他作为记者一直没有机会报道一些重要的新闻,结果到现在还没有脱掉实习记者的帽子。可是让他回到老家小城镇发展,大城市的环境又是如此的迷人,让他不想去回到那土里土气的氛围中。于是,就这样,王彬大学毕业一年多,还尴尬的在这个城市角落里挣扎着寻求一席之地容身。

没有关系,没有钱,就没法走捷径,没法氪金。那想要不下牌桌,灰溜溜的滚回老家,被那些连大学都没考上的同学嘲笑。王彬就只好氪命了。起早贪黑,哪里一有新闻出现,他就像百米冲刺似的赶过去,就为求个一手新闻的报道机会。

可是,新闻,稍微重要点的新闻哪有那么多。如果都能拿到一手新闻,怎么养得活那么多新闻人和媒体人?因此,王彬忙活了快一个月,也没什么进展,反而是各种交通费爆了预算。眼看着实习记者的工资都要抵不上N市的房租水电生活费,王彬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我也想写《落日》,可我连“密苏里”号战舰都登不上。那时的他,莫名在心中升起一种“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叹息感。

然而,命运弄人,造化可叹。在王彬最为困窘,感觉在N市发展无望时,他得到了这个机会:一个第一时间报道一个新闻的机会。王彬也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几乎是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成为了第一个到场的记者。

在大妈的唠叨声中,王彬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大致便是一个年轻女孩在大学里偏听偏信了近年来像雨后春笋般,在大街小巷里涌现出的整容机构的忽悠。导致各种药品滥用,整容失败。现在内心崩溃,正在楼顶上要死要活。

从旁边的消防队员口中,王彬了解到,虽然这个女孩在楼顶犹豫了许久没有跳下,给了消防队员布置安全设施的机会。但是由于女孩所处的位置非常逼仄,一旦跳下,安全气垫在那个位置很难展开,很可能还是死路一条。

作为记者,王彬收集信息的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除了大妈和消防队员,他还很快通过和围观群众的交流,找到了几位与楼顶女孩一家熟络的围观者,要到了一张女孩没有接受整容手术前的照片。王彬郑重地谢过,看了看后又随手塞进了包里,毕竟上了新闻也会打码,没必要较真。

那是一名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虽然看上去挺干净,但是长相委实普通。若是放到他以前的大学里头,他恐怕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王彬下意识的撇撇嘴,在心里道:“之前就这么丑,何况现在还整容失败到想要跳楼。那么多硅胶,玻尿酸,自体脂肪什么的统统打到身上,脸上。不出点事都见鬼了。”

在他心中,这个女孩住在临近市中心的居民区里,住着他要奋斗几年甚至是十几年都买不起的小区房子。那是这辈子走了大运了,如今整容失败,竟然他感到一丝平衡感。

不过转念一想,王彬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他做出忧虑同情的神色,抬头看着楼顶。依稀能看见那女孩的父母一直在女孩不远处规劝,女孩则坐在楼顶边上,双腿露在外面。似乎心里很是纠结。

“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我那些恶心的同行就快要赶过来抢我的新闻了。虽然我有一手的新闻,但若是被平摊了,对我的成绩也是一个不轻的削减。”王彬如是想着,眼睛猛地一亮:“可是,如果我将那女孩劝回来了呢?”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不可抑制的在王彬的心中滋长起来。他有不错的容貌和气质,还有新闻职业培养出的谈吐和煽情的语调。而这些女孩整容的原因也常常是为了让自己觉得,自己配的上那些帅哥靓仔,那么,自己这样一个“帅哥校草”去对那女孩一番煽情的表白,说不定很有可能产生相当好的效果呢。

说干就干,当即王彬就清了清嗓子,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高调的向民警表达了自己愿意前去规劝女孩的想法。慷慨陈词的表示自己对女孩的境遇相当同情,加上自己有专业的心理交涉知识素养,肯定会让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

民警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楼顶随时可能跳下来的女孩,又看看眼神坚定正直的王彬,点了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便是紧张而兴奋的时刻。王彬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像是英雄般走进了电梯,一路通向楼顶。

刚才跟民警说的专业的心理交涉知识素养自然是扯淡,他的大学时间除了勉强让专业课及格,其他时间都在谈各种各样的恋爱,哪有时间去学这些。不过,虽然没有专业心理知识,但他有鸡汤啊。这些东西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老油子的确不可能有用,不过,想必对那个还尚未步入社会的女孩来说,还是相当有效的。

于是,就在王彬将心中那些充满正能量的励志鸡汤默想了一遍后,电梯门终于开了。

在他面前,是几个远观的民警和一对痛心疾首的中年夫妇,他们都只敢与女孩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地说着:“别自杀,面孔不重要。”之类的话语。

只是这些话并没能够起到什么用处,反而是频繁出现的面孔、容貌等词,让女孩的情绪下意识地激动起来。背对着王彬的身影也颤抖了下。

“看来,是我出场的时候了。”王彬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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