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的气流起了微小的变化,王力格知道那个机器人又走了。
黑暗中,“呼喝呼喝”这个单调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这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脖子底下那个十万级别的控制器发出的?王力格想象自己的身体真的不在了,那么,维持生命的一切要素,就由这个控制器来提供吧?虽然不懂什么医学知识,但人类失血过多就会死亡,没了呼吸也会死亡,不吃不喝当然也会死亡,长时间不睡觉理所当然也会死亡……偏偏自己的脑袋还是活的,自己还能说话思考,还完全不会觉得疲惫!
这难道不是帝王们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的境界么?这难道不是人类渴望的永生么?
不对不对,没有谁愿意在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长生不老的!况且,还是只有一颗脑袋没有身体的情况下!看来,任何事物,都是有得必有失啊。
王力格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在这个彻底黑暗的环境里,看清楚这个小屋子里的每个细节,但哪里办得到?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眼睛这个器官,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屋子里突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起初,这种绝对的寂静,使得王力格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集中注意力再认真听,那个“呼喝呼喝”的声音,真的停止了。
渐渐地,一股强烈的倦意在脑子里弥漫开来,王力格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闭上了双眼。
在翻腾不休的梦里,王力格梦到一条蓝色的巨蟒,缠绕着自己的身体,巨蟒的大嘴把自己的脑袋含住,不断地把一股一股的蓝色液体灌进自己鼻子里、嘴巴里,冰凉的液体冲上脑门,很快就感觉脑子鼓鼓胀胀,一颗脑袋像是被吹涨的气球,快要爆炸了。想要大声嚎叫,偏偏又叫不出声。
幸好这样的噩梦,也有结束的时候。
眼前有光影在晃动,王力格慢慢睁开眼,等他适应了光线之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边无际白茫茫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
突然,王力格发现,自己的视线,是俯身从上往下看的。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不断上升。天啦,怎么漂浮在半空中了?!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伸手往四周乱抓乱捞,左手什么也没抓住,右手却握住了一个人的温暖的几根手指头。
好险好险,原来不光是自己一个人啊!王力格连忙转头看右边这个人,俏丽的周雨如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我们……”一阵凛冽寒风袭来,把王力格吹得翻转了一个跟斗,话也来不及说完整。
“我怎么啦?我们又怎么啦?天上好玩吧?”周雨如伸手把王力格的身体固定住,笑嘻嘻的逗他。
王力格一把紧紧搂住周雨如的肩膀,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吓死老子了哎!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摔下去可是要粉身碎骨的!
“哎呀快放手,干嘛呢?”周雨如要把王力格的手掰开,王力格却越搂越紧。
“喂!快给我松开啊!你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胆子这么小呢?”周雨如被王力格紧紧搂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羞涩,内心反而希望他搂得更紧更久一些。
“周雨如,我这是在梦里吗?你可别骗我啊!”王力格把脸干脆埋进周雨如的长发里,果然搂得更加紧了。这妖女怎么把老子给弄到半空中了呢?!
“胆小鬼!你睁开眼睛自己看。喂,叫你松手呢,搂搂抱抱是什么意思?”周雨如哭笑不得,想不到怀里这个男人竟然胆小如鼠。不就是带他初次尝试空中飞翔的滋味么,反应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王力格把脸部从周雨如的长发里转出来,但双眼还是紧紧闭着,哪里敢睁开了往下看?双手还是搂住她的肩膀不放。
“好啦好啦。你牵着我的手,我解释给你听啊。”周雨如不得不慢慢哄他。
“啊!我的手!啊,我的脚!我有手了,我有脚了!”王力格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脚齐全,忍不住手舞足蹈。立刻被强风往上吹高了好几米,又大喊大叫起来。
周雨如一伸手,把王力格的右手抓住,两人又处在同一个高度。
“这……这个……周雨如,我的手脚不是被火化了吗?我们怎么在半空中?这是在哪里啊?”王力格惊喜交集,连连发问。真是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啊!
“你自己看看,看出这是在哪里吗?”周雨如反问他。
有周雨如在身边,王力格虽然飘在半空,好像也不那么害怕了。他往下看了看,环顾四周一遍,白茫茫的视线的最远处,似乎有蓝色的海岸线。难道,这是在南极的半空中?
“我们是飘在南极上空吗?”王力格大声问。
“眼力不错嘛。”周雨如又问:“飞翔的感觉怎么样?”
王力格这小半辈子以来,从没坐过飞机,也没玩过任何飞行器,最接近飞行速度的经历,也不过是坐过几次过山车而已。虽然也梦到过自己长出翅膀,在蓝天白云里自由翱翔,但那是在梦里。这真正的飞翔,我靠,吓死人了这是!
奇怪,手脚是有了,可是没有翅膀,周雨如和自己怎么可以在飞在半空中?
“我们现在是在南极的极点上空,”周雨如转头看着王力格说:“我带你把南极逛一遍,抓紧我的手了。”
风驰电掣这个成语,王力格以前只在电影电视里体会过,在游戏里体会过,现在,是切身体会到了——耳边的风声猎猎作响,下面的冰面状况不断变化,转眼即逝。就算周雨如没交代他抓紧,王力格也自然而然地双手把她的小手给紧紧握住。
忽然,他们从一架飞机的上空不远处飞速掠过。王力格忍不住大声问周雨如:“喂!下面有一架飞机啊,他们会看到我们吗?”
“你放心,人类这一点点科技,怎么能看得到我们?”周雨如不屑一顾,继续带王力格往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