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日落西山。
少年一袭蓝衣,手执折扇,脚踏山石,望着远处官道下的一片山村。
村中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少年正是陈牧,陈牧从巨龙山庄出来之后,回了一趟合城,从家中确认王家当时确实有漏网之鱼。
陈牧要了王家人的画像信息,便直奔合城东边黎明易市,一番打听,易市正是明日开启。
陈牧四下查探,发现易市周边人迹罕至,西边五里开外,靠近合城方向有一驿站,再就是东边十里处有一村庄。
如今尚未开市,王家人肯定要寻处住的地方,不可能露宿荒野。
既然要躲陈家,自然不可能去合城,应当是离合城越远越好。
陈牧打算先来查探一下村庄,若是无甚发现,便再往远找找,实在不行只能去易市守株待兔。
不过易市人多眼杂,恐生变故,陈牧还是希望能在王家人进入易市之前,拦截住他们。
......
陈牧靠近村庄,村庄外立着一块灰色石碑,上书‘驿村’,石碑处苔藓丛生,俨然有些岁月了。
村里人流颇多,陈牧走入村道,见道路两旁不少村民在摆摊售卖自己家的杂货,最多的便是食摊。
陈牧走了一天,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找了处看似是煮混沌的摊位,准备先充饥,顺便找伙计打听点消息。
“客官,您要几碗混沌?”一个面相憨厚的农家汉子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走向陈牧脸上洋溢着笑容。
“一碗混沌,店家,你们村里可有寄宿的地方?”
“客官一看便是第一次来我驿村。”汉子笑道。
“哦?莫非村里没有寄宿的客栈之类?”陈牧脸上一阵失望。
“非也,恰恰相反,我驿村家家户户都是驿站,都可寄宿,我驿村也是由此得名。”
“愿闻其详”
“我驿村身处合城官道旁,且这附近土地贫瘠,村落稀少,村中祖辈故土难离,便弃耕从商,专门为过往路人提供食宿。”
“驿村基本上家家户户,少则有一间空室,多则有三四间,官道来往人多,倒也不愁分配。”
“如我这般家中房产不多之人,便来这村道之上,贩卖些吃食杂物,倒也不愁生活。”
“原来如此,大叔方才说村里专为过路之人提供食宿,近日,村中可有久住之人?”
“小哥询问这些作甚?”汉子脸上笑容逐渐凝固,有些警惕地看着陈牧。
“大叔不必担心,在下乃是来寻家中兄弟,兄弟与父母吵闹离家出走,听闻与一群狐朋狗友来过这边。”
“是以在下方才有此一问,望大叔看在家中父母心焦如焚的份上,告知在下。”陈牧扯谎技术不高,好在有山河扇清心静气,方才没有漏出破绽。
汉子恍然大悟,微微思索之后“小哥莫急,依你刚才形容,我想来,你那兄弟十有八九是在村东头王寡妇家中寄宿。”
“当初来的时候一行少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子弟,所以我也多看了两眼。”
“如今住在村里约莫有七八天了,极少出门。”汉子手臂扬起指了指东边道。
“你顺着这条村道一直往东走,院墙斑白破烂的小院便是王寡妇家。”
“他家的院墙都是被村里鳏夫光棍之流,每日扒墙扒坏的,哈哈。”
汉子知道陈牧不是坏人,便和陈牧调笑了几句。
“王寡妇家中可还有其他家人?”
“没了,就她一人,若家里有个男人,也不至于遭人觊觎。”汉子摇头道,说罢转身去给陈牧煮混沌去了。
陈牧知道王家人消息,无心吃饭。
将饭钱放下,言道改日再来光顾,便直奔村东头。
汉子当陈牧着急寻他兄弟,也不奇怪,收了钱财继续忙碌了。
陈牧沿着村道一直向东,果然看到了一处院墙破烂,朱门褪色的院落。
陈牧上前敲门,“来了来了,谁呀?”
门开,一个身穿紧身大红袍,身材火辣的女人,迈步而出,一对桃花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陈牧。
陈牧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扒墙头了,这王寡妇确实让人上头,陈牧山河扇一打而开,方才将心中杂念清除。
“小娃娃,你有何事?如果是住店,可以另寻别家了,我这里已经满了。”
“夫人可否出来一叙,在下有些事情想要告知夫人。”陈牧怕王寡妇不理他,手中递出了一串铜钱。
“好你个兔崽子,来我王美凤门口招嫖来了?给我滚!”王寡妇显然误会了陈牧的意思,劈头盖脸,一通怒斥陈牧。
街坊四邻纷纷望向陈牧,指指点点,隐约有些闲言碎语飘到陈牧耳中。
骂他道貌岸然,看着翩翩君子,原来是个占寡妇便宜的败类。
陈牧面色通红,山河扇都不好使了,见王寡妇气冲冲又要张口,慌忙夺路而逃。
......
陈牧一路疾行,直接出了村庄,回到了石碑处,见四周终于无人窥视指点自己,方才松了一口气。
陈牧不由得摇头嗤笑,本意是不想争斗起来,伤了王寡妇,想将她约出来让她先莫要回家。
没想到弄巧成拙,不过好在陈牧已经基本确认王家人就是寄宿在王寡妇家中,而且尚未离去。
经此一闹,王家人也定然以为是精虫上脑之人骚扰王寡妇,那王寡妇想来也不会受牵连,陈牧当下决定在村外守株待兔。
......
陈牧一整夜就在村头不远处的山石上静坐,山石高峙,乱石嶙峋,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一夜修炼,元气充斥着身体,陈牧倒也不觉寒冷,只是不曾休息,一直盯着村口,精神略有些受影响,好在有山河扇。
约莫卯时一刻,村头出来一行十一人,锦帽貂裘,个个腰佩利刃。
陈牧待人走近些,从纳戒中拿出王家逃脱的三少主王祁画像,确认无误之后,便隐匿身形,静待一行人走近。
......
“少主,将这宝物卖掉之后,我等何去何从?”一行人中一秃头男子向领头人询问道。
“若能将这宝物卖掉,当可筹集一笔巨款,你我离开合城,寻一偏僻之地,延续家门,诸位皆是新王家之嫡系。”
王祁先是一阵拉拢,继而面上阴狠之色浮现“我等养精蓄锐,静待时机,以图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一块山石径直飞向王祈,王祁仓促之间抬手一道元气击碎山石,不料山石破碎,其后一道剑气无限放大。
“少主!”身后秃头男子见方才还野心勃勃的少主转眼间被人一剑枭首,不由大惊,虎视眈眈地望着山石上飞落的蓝袍少年。
“你是何人!”秃头男子握了握手中弯刀,似是能给他一些信心,不过想到同为纳气后期的少主的死法,不由一阵心虚。
“陈家陈牧”
陈牧话到剑到,荻泊剑上下翻飞,左突右刺,如虎入羊群,血流成河,片刻后仅有陈牧一人站立。
王家人与陈家乃血海深仇,陈牧不可能手下留情,养虎为患,非智者所为。
陈牧不会滥杀,但也不是圣人,八岁那年,陈牧便知道他的路少不了杀戮,因为他要站到这世界的巅峰!
陈牧不屑于搜所有人的身,只是将王祁身上的一枚纳戒与一个金色的袋子取走,他对王祁口中的宝物颇感兴趣。
陈牧手持山河扇,向着西边走去,顺着天边升起的第一缕朝阳,身影逐渐没入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