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夏初语迷迷糊糊地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握着手机窝在沙发里睡了一晚上。
扭扭酸痛的脖子,她接起电话。
“喂……”
“夏初语么?我……是初嫣经纪人。”
“哦李叔啊。”夏初语顿时坐起来,清醒了不少,她试探地问道:“啊那个……有什么事么?”
“初语啊,你……你能不能来趟医院?初嫣她……我想你应该来看看。”
“怎么了?”夏初语紧张起来。
“她昨天被粉丝围困,逼到马路上被一辆汽车撞了,还好人没什么大事,只是头部有一些损伤。不过她……”
李叔咬咬牙,“她自从醒来,精神方面就不太正常。”
“李叔你什么意思?!”夏初语的声音颤抖,心揪了起来。
经纪人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见穿着病号服,惨白着一张脸安安静静坐在床沿的夏初嫣,张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初嫣她,好像疯了。”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
小时候在和夏初嫣,不对,应该叫姐姐,决裂之前,她们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好像隔着一场朦朦胧胧无边无际的大雾,夏初语竟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夏初嫣的笑靥,像春天开在枝头姹紫嫣红的花朵。
“阿语阿语,妈妈走了呢……爸爸说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以后只有我们姐妹和父亲相依为命。”
“阿语阿语,你不要哭。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可是你姐姐。”
“阿语阿语,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阿语阿语,你放的高一些啊,这样妈妈在天堂才可能看得到。”
“阿语阿语,你好笨啊,放风筝都能摔倒。不是说要保护姐姐吗?”
“阿语阿语,你不要哭,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来!”
“阿语阿语,别哭了,难看死了。我把爸爸从欧洲带回来的巧克力分你一半好不好?”
夏初语捂着嘴,泪眼朦胧,站在门外看着夏初嫣坐在地板上,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娃娃玩偶,对着它一时哭一时笑,还会伸出手抹抹玩偶脸上更本不存在的泪水,眉头轻蹙一脸忧愁。
“她已经这样一个上午了,”李叔叹息,“找了精神科的医生来检查,医生说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心理承受不了,所以精神崩溃。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正常了。”
“不……怎么可能!我姐她……她这么优秀,这么漂亮,这么年轻,她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她怎么能……这样子过一辈子呢李叔!怎么能……”夏初语哽咽着,眼泪从眼眶溢出。
“初语……你冷静点。我知道初嫣她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她毕竟是你的姐姐,我希望……你能多来看看她。”
夏初语转头看向夏初嫣,夏初嫣不哭了,好像回忆起什么开心的事,拉着娃娃的手灿烂地微笑。
在护士的陪同下,夏初语进入了病房。
护士姐姐温柔地拿开娃娃,“初嫣啊,你妹妹来看你啦。”
夏初语抽噎着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努力露出一个温和亲切的微笑,蹲下身,“姐姐,我来看你啦。”
夏初嫣缓缓抬头,未施粉黛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妹……妹?”她凑近,仔细端详着夏初语,夏初语迎着她的目光笑的更温柔。
突然,她狠狠地一把推开夏初语,变得癫狂,“不!她不是我妹妹!不是!我妹妹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们骗我!”
她慌张地站起来,“我妹妹呢?我妹妹去哪儿了?你们把我的阿语藏到哪里去了?!”
夏初语的头撞到桌角,她使劲忍住眼角的泪水,站起去抓夏初嫣的手,声音轻柔,“初嫣啊,我就是阿语啊,我是你妹妹啊初嫣!”
“我说了你不是!”更加大力地挥开,夏初嫣狠狠地瞪了夏初语一眼,开始疯狂地在病房里寻找,她翻来被子,打开柜子,甚至爬进床底,不停地唤:“阿语啊……阿语你在哪里?”
直到她在护士姐姐的身后发现了娃娃,欣喜地一把抓过,拥入怀中,“阿语啊,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说过不会弃你而去的。我可是你姐姐啊!”她脸上的癫狂神色瞬间消失,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她抱着娃娃又坐在地上,安静下来,“阿语你是不是困了?那姐姐唱妈妈经常唱给我们听的摇篮曲好不好?”
她的身子轻轻摇晃着,嘴唇一张一合,轻柔缱绻的眠歌像三月里的花香,飘满整间病房。
“睡吧,睡吧,夜已安静,梦中有我相依偎,世界的温暖属于你……”
夏初语转身,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