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书店里,项东、项远、楚天阔三人头碰头地在认真挑选租借的漫画书。
门外有机车党轰着油门一路飙过,声音响彻半条街。
“哈雷FLST?”项东歪着头,佯装专家。
“雅马哈劲飚200?”项远歪着头,佯装另一个专家。
楚天阔跟着跑出去看,悻怏怏地回来。
“谁猜对了?”
“换煤气的把他那辆破三轮车改装了油门……”
“……”项东
“……”项远
“项远你看这本漫画不错,就租它吧!”项东拿着手中的宫崎骏的《未来少年柯南》。
“封面看着不错,我拿这本了。”项远晃了晃手上的书,今敏的《未麻之部屋》“天阔你赶紧选好。”项远催促着一旁还在挑选的天阔。
“我们还得再选几本,给白羽、云开他们。”项东和项远又埋头找书。
此刻,白羽的房间里。
白羽正投入地练琴。从钢琴里华丽优美的流出的乐曲,正是肖邦的《雨滴》。
床上,趴看着小说的楚云开突然开始抽泣,一边擦掉眼泪,一边警觉地拉上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蒙在楚云天头上的被子不停地抖着,模糊不明的声响不断从杯子中传出来。
听到声音的白羽停下手中的钢琴,转身问,“怎么了?”
楚云开隔着被子喊道:“没什么,你弹你的。”
白羽于是接着练琴,谁知被子里的声音却越来愈大。
白羽停下手,走到床前,一脸疑惑地问:“你在笑吗?笑什么啊?”
“没有啊没有。你弹你的,我保证不发出声音。”楚云开一边抱紧了捂住头的被子,一边往后退,一本书哗啦一下掉了出来。
楚云开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白羽捡起书,翻开压痕最深的那页,接着楚云开的那页继续看着。
白羽一行一行的看,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楚云开扒开一条缝看白羽,露出哭得跟桃子一样红肿的眼睛。
白羽放下书,脸上泪痕未干,他似乎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在流泪:“原来这本书写的这么感人,你是看这个看哭了。”
楚云开不好意思的冲白羽嘿嘿乐:“主要你今天怎么弹的都是那么伤感的音乐,弄得我简直哭着停不下来啦!”
白羽露齿一笑。
“不过这本书本来就写的很感人啊,连你也看哭了。”
白羽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有泪痕,有些迟缓木纳又不好意思的那起袖子擦了擦脸。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知道***的葬礼这么感人的细节,亲人还要爬进墓穴里把每块石头都摸干净。”楚云开摇晃着身子说道。
白羽抬眼认真的看着楚云开:“即使心爱的人去世了,可也担心他们在墓地里躺着的时候会不会孤单、害怕、会不会躺得不舒服。”
楚云开冲着白羽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白羽看着楚云开,神却像飞到了另外时空:“我爸下葬那天,我看到墓地里有很多石头块”白羽自顾自地笑着讲到: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正要把我爸棺材放进墓地的叔叔们大喊了声’叔叔,麻烦等一等!’撇下哭得昏天暗地的妈妈,一下跌跌撞撞的跳进去,捡了一兜石头出来,然后才他们把我爸的棺材放下去。”泪眼又从白羽眼睛里悄无声息地淌下来,他依然浑然不觉。
楚云开一脸动容,拿手把眼泪鼻涕抹了一把,丢掉被子,爬到床沿白羽旁边,拿那只满是自己鼻涕眼泪的手擦干白羽脸上的泪。
如果此时换成楚天阔,估计一脚上来早把楚云开踢飞去了。然而,白羽丝毫没想到“嫌弃”这个词,他愣住哪里定定地看着楚云开,一边待她笨拙的把他的眼泪擦完,一边极力克制着想要抓住自己脸上这只热乎的小手的冲动。
就在楚云开的手离开白羽脸颊的瞬间,白羽一把握住了楚云开的手,楚云开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来,然而看着眼眶红红眼泪汪汪的白羽,便任由白羽这么握着,两人泪目相视了许久许久。
“云开、白羽,刚切好的水果给你们拿过来了!”白羽妈一边敲门一边说。
两人的手被电到一样瞬间同时放开,“哦!知道了妈!”白羽一边起身开门去拿果盘,一边应道。
“我听到没琴声了,想着你在休息,所以切了盘水果上来。”白羽妈心疼的看着白羽,一边探头向屋内的楚云开招手示意。
“谢谢阿姨!”楚云开从床上跳下来,从白羽手上接过果盘:“您放心,我一定会监督白羽把阿姨的爱心一口口吃完!”楚云开和白羽妈相视一笑。
关上门。楚云开已经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啊真好甜,你快过来吃啊!等我哥他们几个过来就没你的份了!”
“我不太想吃,你先吃吧。”白羽笑着说道,坐回了钢琴前。
“那可不行,至少要吃一块吧!阿姨这么辛苦给你切成了这么一块块的,还用牙签给叉上了。在我们家,苹果买回来放地上第二天就全没了,从来没这么吃过。”楚云开一边大嚼特嚼,一边跳下床拿起一只牙签串住的苹果,递到白羽的嘴边:
“嗯!”楚云开示意白羽张开嘴,白羽一脸不好意思,顿了顿咬住了楚云开手中的苹果。缓缓的吃掉之后说了声:
“我开始练琴咯。”
“嗯!你练吧,我绝对不会打扰你。”楚云开躺着继续吃剩下的苹果。
随着白羽指尖在琴键上滑动,一曲华丽优美的乐曲从钢琴中流出来,楚云开放下了手中的苹果,闭上眼睛静静躺着听他弹着。
一曲终了,楚云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呀?”
“肖邦的《雨滴》,怎么了?”
“真的是太好听了,我头一回听到这么好听的音乐。”楚云开一脸惊奇无比的样子。
“是吗。”白羽冲着楚云开呵呵乐着。“原来大大咧咧的云开也喜欢细腻的肖邦呢。”
楚云开不好意思地醒了醒嗓子,一只手尴尬地挠着挠头。
对于白羽来说,云开姑娘就如同一本打开的生命之书。她全然、自然地活在当下,活得自在又通透,爱哭就哭一场,爱笑就笑一阵,从不压抑、也毫无掩饰,没有心机和秘密,善良、简单、率真又热情。
楚云开就如另一个白羽,一个此世的白羽没能活出来的“另一个世界的白羽”。
“这就是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心动的原因么?”白羽暗自思忖着,脑子里不觉想起一首歌: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然而,他的情况跟这首歌又是多么的不同啊!跟自己的困境相比,他真希望自己能像这首歌里唱的那样——只是苦恋、只是等待、只是辛苦地期盼,这对白羽来说,已经是多么奢侈的一种幸福,哦,不!不只是幸福,简直是被上天默默眷顾着的一种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