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成功的第二天,项远和出门的楚天阔打了个照面。
项远:“这么早?”
楚天阔:“嗯,约了打球。”
刚进洗手间换衣服的楚云开听见项远的声音,大声喊道:“我换衣服!你等我会儿我啊!”
项远:“哦。”
楚云开拍着项远的肩:“你坐着等会儿她吧,这女生啊,你知道地,换个衣服恨不得换半年。”
项远:“你这么了解女人,什么时候给云开找个嫂子回来啊?”
“切!我只是要求太高!要随便找个女朋友还不是一抓一大把。”楚天阔吹牛吹的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你进屋等吧,我今天约了人一早打球,先闪了。”
楚天阔转身出门,项远进屋,独自坐在楚云开整洁的小书桌前耐心等待,不时的看向门外,转过身来,项远的目光落在桌上一个厚厚的“怪本子”上,在众多书本之间,这个“怪本子”显得格格不入,像是手风琴的粗制滥造的旧风箱,页面向外支棱着,边缘处皱皱巴巴。
项远的手犹豫了一下后,将这个怪本子抽了出来,仔细地翻看起来……
楚云开倒水进屋的时候,项远人已经不在了。
桌上,那本皱巴巴的本子静静地摊开着。
楚云开沿着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慢慢翻着。本子上,每一页都贴着白羽获奖的新闻、白羽最新唱片发型的报道、白羽获得各种社会荣誉和称号的新闻、各大报纸对白羽做的专访、白羽参加各类大型活动演出的新闻剪纸。
翻开最新一页,报纸的日期是:2001年4月白羽的新唱片《云之风景》获得年度最佳古典音乐唱片奖。
楚云开一直在收集一切自己可以收集到的、关于白羽的消息,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老旧的习惯,即便已经工作,她仍然在看见的地方,收集白羽的蛛丝马迹。
这真的只是一种习惯,这真的只是一种习惯吗?
“让你久等啦?”楚云开进屋。
“没有,我也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项远哥哥一样拍拍楚云开的头,悄声说:“今天晚上咖啡之翼见。”
楚云开开心地点点头。
晚上的西餐厅内济济一堂。
点完餐后,两人面面相觑,为了打破尴尬项远建议猜谜。
楚云开欢喜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猜谜了。那你先说一个,我来猜。”
项远思忖半天,挤出几句话:“有时短,有时长;有时软,有时硬;搓搓两下还凑合,再搓可能就爆破!打一物,猜吧!”
楚云开的眼神慢慢下移再下移,不知不觉停在了项远的裆部。
项远顺着楚云开直愣愣的眼神,一路不知不觉跟到自己的裆部。
“嗯哼!”项远醒了醒嗓子,“气球……”
“嗯?”楚云开的视线终于从项远的裆部回到眼部,“什么气球?”
“刚刚那个谜语的答案是气球……”
“哦!对!”楚云开恍然大悟,心里默默念到:“妈呀,还好没被发现我的欲女本色,差一点就暴露了这么多年来我苦读言情小说的身后功底。”
“你以为呢?你以为是什么?”
“我……我以为的就是气球啊,只是还没说,你就已经公布答案啦!像我这样子的纯情少女,难道还能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楚云开连草稿也不用打,张口就来。
项远嘿嘿的乐着,不置可否。
对桌,服务员已经开始给那对年轻的情侣上菜了:“您的两份黑椒鸡排饭好了,请慢用、祝您用餐愉快!”
道谢后,对桌男士开始埋头狂啃,项远和楚云开一脸嫌弃地看着;没过一会儿,男士把自己面前的盘子往女士那头一推:“吃吧!鸡皮已经都被我吃掉了!”
女子柔声道:“谢谢,每次都记着我不喜欢吃鸡皮这事儿。”
男士:“那还能忘呢?”
不远处,楚云开脸上的嫌弃早已经变成了超级艳羡,连服务员过来上菜她亦忍不住斜身往对桌探视。项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逗她到:
“哎!赶紧吃饭了!人家是猴子吗,这么盯着人家看不礼貌知道吗?”
楚云开撅撅嘴,一脸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把视线收回来,埋头吃饭。
“我说,有那么羡慕吗?”项远小声道,“不就是吃个鸡皮吗?说不定那男的最喜欢吃的就是鸡皮呢!”
楚云开嚼着满口的饭,支吾着,不置可否。
项远又抬头:“你要真那么羡慕……其实我也可以的,不就吃个皮吗?”
楚云开一脸惊吓地护住自己的餐盘,一边摇头口齿不清地说:“不用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点的饭里没有皮。”
项远扑哧一下笑出声,伸手拍了一下楚云开的脑袋:“我逗你的!你倒是想得美!”
两人对视嘿嘿一笑。
两人正吃着,对桌男士突然走过来,递给项远一个相机:“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用餐了,今天是我们五周年纪念日,每年我们都会来这里吃饭拍照留念,能麻烦您帮我们拍张照吗?”
项远答应着,起身帮两人拍了合影。
年轻情侣向项远道着谢,男士一边接过项远手中的相机一边问到:“需要我帮您和您妹妹拍一张吗?”
项远与楚云开对视了一秒,面面相觑,项远道:“啊!您眼力真好!您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兄妹的?”
男士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道:“眼神、外貌、对待彼此的方式。”
项远微笑着点头,谢绝了男士拍照的好意,回到桌前坐下。
“兄!妹!”项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说,比起情侣,咱俩其实应该更适合做兄妹吧,你觉得呢?”
“呃?”楚云开完全摸不着头脑,昨晚刚决定试着交往,怎么今天就又要打回原形。
项远认真的看着楚云开:“我们还是维持朋友关系吧?说实话,这么多年一直当你是朋友、邻家的妹妹,虽然想试着跟你以男女朋友的方式交往,但是我发现这个对我其实蛮难的,至少目前,我可能还没准备好……”
楚云开感到羞辱和悲伤扑面而来,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
项远伸手擦着楚云开脸上的泪水:“别这样,我又不是嫌弃你丑或者不好才要做回朋友的,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楚云开依旧无语,机械地抬起胳膊吃了口饭。
“对不起,对不起了!”项远假装撒娇道,“从小到大,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不靠谱,你就当是我又不靠谱了一次,原谅我吧?原谅吧?”
楚云开被项远的自黑逗笑,无可奈何点点头。
“哎呀,我们云开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呐!”
“切!”
二人饭毕后各自回家。
躺在床上的项远,一脸愧疚独自念叨着:“对不起云开,谢谢你能原谅我。”
同样躺在床上的楚云开叹着气,一脸失落。余光扫到书架,又好像意识到点什么……
下铺的楚云阔,放下正看的《基督山伯爵》,仰头问:“又怎么啦?我老妹最新的恋情进展可还算顺利?”
楚云开不知如何作答,迟疑间,楚天阔已经从下铺伸出脑袋,扒着护栏问:“什么情况?第一天就出师不利?”
楚云开摇摇头,佯装轻松:“不是,我们俩觉得……做男女朋友感觉还是太奇怪了……不太适合我们……都同意还是做回朋友比较自在……正常……”
“哎哟我说你们两个,兴师动众的开始,悄无声息的结束,再见亦是朋友是吗?真有你们的!二十几岁的人了,说话还是穿开裆裤那会儿的技术水平,说变就变,我就服你们这样的!回头哥给你们俩各写一个福字儿。”
楚云开吐了吐舌头。
说到底,项远究竟在意什么?他不是仅仅为了这本剪贴本,放弃他已经表白成功的对象,他未来可能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让项远放弃的,也不是白羽与楚云开的未被公开的彼此爱恋,而是白羽与楚云开之间已经渗透到彼此心底、意识最深处,一种比习惯还要让人无法逃脱的两个人对彼此的眷恋。
有句话叫“刻骨铭心”,如果说的不是他们两个,又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