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书院是谢央雪的闺房,既是以书命名自然是处处透露出一股子书香气,只是内设十分简单,若是让旁人来看必定觉得这里朴素典雅,但扶吟却觉得这晓书院有些怪异。
谢家是雪国大族,而谢央雪这一脉正是得势之时,谢府从朱红色大门到园子里的四时不谢之花无一不显示出奢华二字,谢央雪是谢丞相独女,贵比公主,谢丞相会允许她的闺房如此简朴?而且这朴素过了头可就成了刻意了。
扶吟在谢央雪给她红豆酥让她住进谢府之时就觉得谢央雪十分可亲,想着这道让雪国人夜晚不出门的占卜也许只是个巧合或者是术师木容一人所为与谢央雪无关,但这个想法在她进了晓书院后却有些动摇了。
晓书院的前厅设有两个茶座,白鸳在一旁熟练地泡着茶,谢央雪坐在茶座上端起茶杯,安山雪叶味道甚苦,她只喝了一口便皱眉放下了,似乎有些不高兴。
扶吟抱着婴勺低头坐在一旁,见谢央雪皱眉便笑着说:“这安山雪叶的确是苦了点,喝着不像茶,倒像是药。”
谢央雪看了扶吟一眼,似乎是对扶吟的话十分认同,她点头道:“我也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吃点蜜饯果子不好吗?非得给自己找罪受。”
谢央雪这话说得很是伤人了,爱喝安山雪叶的人多是多,但又有几人舍得花钱去喝?扶吟低头笑笑,这话要是被那些喝不起安山雪叶的王公大臣听去了,指不定要怎么羡慕呢。
扶吟暗自笑着谢央雪的小孩子心性,白鸳却突然出去了,她一愣,不自觉地看向正惬意地吃着蜜饯的谢央雪,等着她说话。
谢央雪拿起一颗话梅吃了,用丝帕擦了擦手,看向扶吟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她道:“你不是雪国人吧。”
这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扶吟没想到谢央雪会这么直接,她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她看着谢央雪,脸上丝毫没有谎话被拆穿的窘迫,说:“还是谢小姐厉害,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雪国人,只是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发现我不是雪国人呢?”
谢央雪看了眼扶吟怀中的婴勺,似乎对扶吟的坦诚很是高兴,也有兴趣回答扶吟的问题,她道:“你可能不太清楚,但是在我这里,住客栈的都不算是雪国人。”
扶吟不解地看向谢央雪,她是从那里看出来自己是住客栈的?难道谢央雪提前调查过自己?
谢央雪吃着话梅,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来我谢府住却不用回家拿行李,要不是你不把刚认识几个时辰的我当外人,打算穿我的衣服,要不就是你的行李能随身带在身边,雪国人除了王上学了点修真方面的东西,就没人能用乾坤袋了,用了乾坤袋就会惹人怀疑,你既然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也要用乾坤袋,那定然是没有能让你放心的地方,那你住的不就只能是客栈了。”
扶吟只觉得佩服,但谢央雪既然有能让她都佩服的观察力,那之前的小孩子心性自然是不做数了,扶吟摸摸婴勺的尾巴,没有说话。
谢央雪等着扶吟的回答,她知道扶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必须说,现在不说话?无妨,她等着便是。
这一等就等了四个时辰,两人各自吃着桌上的糕点,除了没有对话交流外,气氛居然还算得上和谐融洽,谢央雪只觉得这小丫头莫不是心太大了,还是自己看错了她根本就不是个聪明人。
天色渐黑,外面似乎还下起了小雪,谢央雪有些不耐烦了,她屈指轻敲着茶桌,正想着要不就不管这丫头接近自己的目了,直接让人把她赶回去时,扶吟开口了。
扶吟摸着婴勺的尾羽,语气有些犹豫地说:“我是为了木容公子来的。”
扶吟被白鸳带去了谢央雪安排的房间,一路上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倒是没想到谢央雪居然会相信她爱慕术师木容已久,不过谢央雪相信了是最好的,不然她就得出卖二哥说是扶澈爱慕谢央雪了。
谢央雪安排的房间离晓书院有些远,但与木容的药房离得很近,白鸳告诉她说木容的药房本是侍卫的住所,扶吟觉得奇怪,她以为木容是谢丞相百般央求的谢府座上宾,他的住处与谢央雪应当是一个档次的,怎么会让他住在侍卫住过的地方?
入夜,扶吟沐浴完后便躺下准备休息了,这是她在谢府的第一晚,她并不打算马上就做出像夜探丞相府之类的事。
只是有人偏不让她安生。
扶吟听着木容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术师木容,拜见扶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