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既将自己的掌心划破,殷红的鲜血顺着阵纹一路延伸染红了冰面,白色的荧光如浪潮般从各处飘来涌入锁灵盒,这是夜桀召来的生机与灵力。
扶吟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想着夜桀不愧是仙器,若是让婴勺来施展祝灵阵的话肯定不能召来这么多的生机。
洵既拿出画好的符纸,直接用染血的手将它拍在冰棺上,高声道:“祝灵符,寻息!”
扶吟看着祝灵符应声而燃,倒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扶澈之前告诉过她,这祝灵阵本是用来疗伤的阵法,祝灵符与之相辅相成,它最厉害的一点便是可以从任何东西上找出画符人想要找的气息,并将祝灵阵所召唤来的生机注入气息之中,而这冰棺上的雪童的气息是最为浓厚的,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小。
扶吟在一旁看着熊熊燃烧的祝灵符,却莫名回想起那日雪童为她画的那张画像,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画像,只可惜没有机会带回岐山,毕竟她把雪童当朋友,而雪童又夺舍了谢央雪,扶吟实在是不好意思去谢府讨画。
扶吟看着空中光芒愈盛的锁灵盒,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等下一任圣女诞生,她的好友雪童也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洵既伸手握住夜桀,猛地将它插入冰面,这是阵法的最后一步,需要施阵人一半的灵力供奉。
扶吟看着洵既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以为洵既支撑不住了,她抬手正准备将灵力注入洵既体内时却听见洵既低声说:“有人正在施法保护雪童的极恶残魂。极恶残魂没有消失?!”
扶吟一惊,说:“这不可能,严榕怎么可能抵抗得住二哥的火攻?!”
飞舟上,扶峙懒洋洋地躺在扶澈怀里,他将瓜子壳装进乾坤袋里,像是撒娇一样开口说:“二哥,我还是难受。”
扶澈正在给他剥橘子,一听这话马上放下橘子往他体内注入灵力,焦急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扶峙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没了一半元神的事还是不告诉自家二哥了。
扶澈见扶峙闭了眼便轻轻地将他放在塌上,帮他将被子盖好后便坐在一旁继续剥橘子,他看着扶峙惨白的脸色,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飞舟就在圣女殿外,扶吟为了更快一点还破天荒地让婴勺当了一次坐骑,这让婴勺很是委屈,不过想着情势所迫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扶吟推门而入的动静太大把扶澈手中的橘子都吓掉了,她没时间解释,只道:“严榕和雪童的极恶残魂都还活着!”
扶澈十分震惊,也顾不得将滚到地上的橘子捡起来,他猛地站起来说:“这怎么可能?!”
扶峙被扶澈起身的动作给弄醒了,他发觉扶澈脸色不对,揉了揉眼睛问:“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祝灵阵失败了?!”
扶澈摇了摇头,他俯身将扶峙重新塞进被窝里,说:“不是什么大事,你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等我,我解决完了就回来。”
扶吟知道扶峙受伤严重,担心扶峙犯脾气一定要跟过去,也附和道:“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三哥你先在这儿休息,我陪二哥去就行了。”
扶峙直觉不对,但扶澈眼神实在太过于严厉,他也只得依言躺了回去,看着这两人走了出去。
因为有婴勺牺牲自我给两人当坐骑,他们只用了半个时辰便进了雪国王城。
已至丑时。
大街上残留的血迹掩埋在雪下,古树被雪童召来的狂风拔了起来,此刻正横卧在地上,夜晚不似白日喧闹,两侧的房屋大门紧闭,没有人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在心里为那个不肯听话的夜行人默哀,并庆幸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雪童要杀的,可是整个雪国啊。
扶吟和扶澈一起去了谢府。
整个谢府静谧无声,一花一草都仿佛陷入沉睡,扶吟觉得不对劲,她抬手召出了婴勺,警惕地向晓书院走去。
说来也真是可笑,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可惜自己不能来谢府拿走画像,可如今她来了,却不是来拿画像的。
晓书院内空无一人,木架上的瓦罐全部都被砸碎了,扶澈仔细地将瓦罐碎片检查了一遍,说:“这些瓦罐内都含有可以安神的药物。没想到极恶残魂这么难控制。”
扶吟看着满地的瓦罐碎片,突然想起来雪童在白日里经常抱怨那些难喝的安山雪叶,低声道:“是严榕,恐怕在亥时压制着极恶残魂不让她出来的人也是严榕。二哥,我们去药房。”
药房离晓书院有些远,扶吟先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严榕要住在这里,如今看来,应当是药房偏远,无论做些什么事都不易被别人发现罢了。
扶澈先扶吟一步到达药房,这地方他昨晚才同扶峙一起来探差过一次,还在房中发现了一些南原剑阁的剑谱和无极阁的初级符咒,所以才确定了木容就是失踪的严榕,不过那时他们很是谨慎,还是翻墙偷偷进去的,这次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扶澈一剑劈向木门,竟然生生破了门上的符咒,整扇木门应声倒地。
院内,侍卫奴仆,包括谢丞相在内的三百余人全部跪倒在地,鲜血自他们身下流出,在地上构成一道诡异的阵法。
扶吟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惊呼道:“是献祭!严榕居然用了献祭大阵?!这可是屠家的阵法,是用来炼制高阶尸兵的!他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扶澈只觉得遍体生寒,他冷冷道:“不用管他想干什么,将他杀了便是,助雪童夺舍不算,如今还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严榕当真该死。”
“扶二公子此言差矣啊。”
扶澈抬头看向面前的屋子,只见严榕推门走出,他嘴角还带着笑,看了眼扶澈手中悯生,笑着说:“扶公子,您觉得我该死,那您不妨想想,他们又何尝不该死?!”
严榕突然变了脸色,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近乎狂暴,他指着谢丞相说:“他们不该死吗?!他们不该死吗?!他们都该死!他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