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暮半靠在打印机上，盯着出纸口出神。
“叔叔。”女孩子乖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下子被拉回现实的谢暮下意识回头看去。
“是你啊。”打印店老板抬头看到女孩子，笑着回应了南芜一句。
“叔叔，那天那天我请您帮忙的事情……”南芜抿抿唇，欲言又止。
“暂时没有啊……”打印店老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就一打印店老板，哪有那么容易在这方面帮到你。不是我说你啊，你还未成年呢，其实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更好啊。真有什么困难找你爸妈，解决起来不是更加方便？他们总不能真心为难你吧？”
“你们这个年纪啊，更要分清楚轻重。学习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赚钱什么的都可以以后再说的，哪里就这么着急关心这种事情了，等以后……”
南芜没听到后面的内容都已经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了，她赶紧点点头，“我知道的啦。谢谢您了，不过还是请您帮我留意一下，真的非常感谢您。我们等下还要晚修……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飞快离开，生怕再被念叨几句。
她的头已经很疼了。
没有消息她也没有多么沮丧，毕竟她本来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有就算了，今天才到账小几百，还不至于就这么饿死了。
只是……
这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呢。
南芜蹙眉。
她一点都不想张口找那两个人要钱，更不想让邻居奶奶帮她垫付……
可是对于一个冲着奖学金去的未成年高三生来说，能够短期来钱的渠道真的太少太少了。
因为她还要全勤，还要把作业都做完，还要尽可能保持好成绩。
她倒是有渠道来钱，但是来单子的频率却不高。
奖学金都是学期末发放，而且并不多——至少不可能让人一学期都衣食无忧。
毕竟学校基金会大多数的钱还是用来建设学校的，一中能有这么一笔奖学金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别的学校就是有奖学金也都是找学生家长凑的，基本上只有礼物奖状而没有现金。
更麻烦的是下个学期还有学费和资料费，高三肯定不可能就当下这点资料的。
有些资料她可以选择性不买，但完成作业的练习册肯定逃不过。
南芜心里计算着走远了，表情难免又沉郁下来。
谢暮看着女孩子走远的背影，目光移向打印店老板，“赚钱？”
“是啊，小姑娘让我帮他留意有没有什么翻译兼职。”打印店老板叹息，“我一个打印店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找到了人家也不会要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孩子啊。”
“我和你们说，你们正是大好年华，一定要好好珍惜……”
“……”
后面的话谢暮没有听见。
他忍不住想。
她很缺钱吗？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南芜那天，她差点没站稳要摔倒。
她的脸色确实一直都挺苍白的。
至于么？
谢暮蹙眉。
穷到把自己折腾成那个样子？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他忽然想到了女孩子手里那个简单的面包……
估摸着就是穷的啊……
南芜没有留意到谢暮，她离开了几步之后就拿出手机翻出联系软件。
［中间人：宝。］
［中间人：宝，你在吗？］
［中间人：之前那份文件，那边有些地方不满意，想让你改一点。］
南芜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
［NW：之前可是说好了可以的，他很满意。所以加钱吗？］
对面飞快地回复了。
［中间人：……］
［中间人：他们说之前没给上级看，现在上级有意见……］
［中间人：这关乎到你的信誉啊宝，不然以后谁找你翻译。］
对面的人好像猜到了南芜的情绪很不好，手机上很快就出现了新的文字。
［中间人：宝，不气不气，很快的。］
［中间人：宝，你也要为以后想一下。］
［NW：……］
南芜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随时就要炸出来的火气。
［NW：文件发我。］
［中间人：马上马上。］
南芜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那份文件，下一秒差点就把手机摔了。
这叫改一点？
一点？！
看着满篇中文稿上的各种标注，到处写着什么地方措辞要委婉，什么地方要坚定，什么地方改一下意思，南芜表情更加阴沉了。
这哪里是上级对她的翻译不满意。
这特么的是上级对他的中文稿不满意吧？！
［NW：下次给我写清楚了，我只翻译终稿，不然就加钱。］
那些稿子自己有问题，最后要她重翻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接！
［中间人：……］
［中间人：好的宝，没问题宝，就这一次。］
对面疯狂保证。
［中间人：绝对！一定！说话算话！］
南芜吸了一口气，敲字。
［NW：什么时候交稿？］
对面卡了一下。
［中间人：……他说明天。］
南芜压下脾气，下一秒折回头，加快脚步，往课室走去。
她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偶尔一两个极品，总是要接受的。
……
谢暮又在网吧看见了南芜。
又是待到了凌晨。
他微微蹙眉，再次跟上了南芜。
如果南芜每天都是这样，身体迟早会撑不住的吧？
南芜确实很难受。
她本来就睡眠不足，还连续熬了两天夜。
她虽然偶尔也会因为工作熬夜，但这样连续熬了两晚还是没有过的。
如果不是有咖啡，她刚刚翻译着翻译着当场就能撞到电脑上去。
南芜忍不住算日子。
距离周末还有好几天，最重要的是一中的高三生周六也是要上学的。
南芜一瞬间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
确实是倒霉透了。
“哟，小姑娘。”一个人撞进南芜的视线，下一秒酒气熏来，“陪哥哥玩玩吗？”
没等南芜那因为熬夜慢半拍的脑子反应过来，身后就冲出一个人来，一下子将男人摔到地面。
“谁啊？妈的，老子打死你。”那人摔在地上，口中却丝毫不认输，看起来是张扬惯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