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月末尾,初暑来临,雨水绵绵如丝如絮,日夜不停的飘散而下。虽然阴雨连绵可是村子里的活还是不能停,远古时代的农村生活节奏完全随着四时而动,风有风的工作,雨有雨的工作,艳阳高照晒被子,细雨绵绵下荷塘。
刺绣一大早披着蓑笠出了门,今个约好和隔壁的大婶白兰一起去收割一些苧麻准备织布。刚刚走到广场对面就看到白兰挽着自己姑娘,提着竹筐,披着蓑笠一脸花开的笑容款款而来。
“白兰姐,下着雨还把你家的宝贝女儿给带出来做活啊”
“姑娘大了,不能老是偷懒,我们海豚氏族的女人们勤快可是出了名的,不能坏在我手里”
“你这丫头,还不叫姨”白兰揪着自家姑娘说道。
“小姨好!”这姑娘咧个嘴做个怪脸笑道。
“这才几天没看到白兔又长高了吗,越来越俊俏了”刺绣夸赞着。
一行三人走出了村子,白兰今年34岁是刺绣的本族姐姐,村中部落里的村民基本上都是亲戚,襄泽部落还保留着母系社会的部族架构,所以通常都是男嫁女娶,男人都是其他氏族嫁过来,家族关系也是按照女方计算的,也就是说白兰和刺绣是有血缘关系但是孟且和白兰的丈夫则没有血缘关系,刺绣的爸爸温吞是氏族长也是部落的首领当地称作襄侯,但温吞不是海豚氏族的是隶属于岩氏的族人。
白兰的女儿叫白兔一家人都长得名副其实“白”,白兔今年17岁了在部落里17岁的姑娘已经不小了,动作快的已经娶男人了。所谓一白遮百丑在这个时代不流行,通常大家喜欢略黑一点的,白兔个子不高,五官秀丽,聪明伶俐很是招人喜欢,追求她的男人也不少,估摸着已经睡了不少男人,可是偏偏一个也没有选中也从没怀孕,这让白兰有点心慌,部族的女人不能生孩子可是一大忌讳。
来到苧麻地,三人手持石刀砍起苧麻。为什么用砍呢?因为苧麻是多年生亚灌木,高一米左右,通常种在上坡上,能活很多年不需要怎么照顾,到时间来收割就好。苧麻的根可以入药有补阴、安胎、治产前产后心烦等作用,麻壳可脱胶提取纤维,供纺织、造纸或修船填料之用,部落村民日常穿的布匹就是苧麻制作的。
“刺绣妹子你家新来的小伙子看着不错吗,上次捣鼓捣鼓那个椿米的东西真好用,再也不用手动椿米搞得腰酸背痛手抽经”
“年轻人脑子活络,又从远方而来,他自己说他以前的部落生活比这里好,吃喝不用愁,农活有人干还有啥机器来帮人干活可是方便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说的”刺绣麻利的割下一束苧麻堆在地上。
“啥年轻人,我看也不年轻了,估计没比你小几岁,长得又俊俏又高大,要不把孟胖子休了,娶这个靓仔,再生俩个闺女..嘿嘿”
“哈哈….白兰姐我就喜欢你这么逗趣,要是在年轻几年还真要动动脑筋哦”
白兰冲着白兔的背影抛了个眼神说道“要不换个年轻点的,这再不娶个男人进门怕是要赖在我手里了”
“行,这忙我帮了,要是成了记得送头肥猪来”刺绣看看白兔说道。
“我就说刺绣最好了,一定不忘你的。你说你家孟且吧,真的要好好管管,太懒了….”
下雨天武彦博也不高兴四处走动,坐在屋檐下,用新做的笔在竹简上记录自己的事情,想世事无常,要把自己的事情记录下来,万一那天自己死了后人也许还能看到自己的故事,望着广场上披着蓑笠来往的村民武彦博想到。
“大雨天还跑来跑去的这些人也不嫌累”孟且站在武彦博的背后说道。
“你们没有雨伞吗?”武彦博问孟且。
“雨伞是什么东西”孟且反问道。
“哦,当我没说”武彦博想有空可以做一把雨伞。
“阿诺,你阿姆让你给蔓藤婆婆送新做的鞋子,你什么时候去啊?”孟且冲着周末说道。
周末正在帮彦博做竹简抬头说道“知道,一会就过去”
广场的另一面,紫藤站在蔓藤家门口,去掉蓑衣抖了抖。
“蔓藤阿婆您在家吗?紫藤来看您了”紫藤轻声说道。
“哦,紫藤啊,进来吧”屋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紫藤推开门走进屋里也不关门,房间里一直关着门窗空气十分浑浊,正当中还燃着火,上边架着陶鼎,开水噗噗的吹着气泡。
“婆婆,你自己在家要记得开窗通风,你这样门窗禁闭对身体不好“说着紫藤把窗户也推开了。
“呵呵….年纪大了畏光喜暗,好打瞌睡”蔓藤说道。
紫藤回过身来在蔓藤的左手边坐了下来,用竹制的水瓢从滚烫的陶鼎中舀出水倒在杯子里,然后拿出一包荷叶包裹的草药丢了一些在水杯中递给蔓藤。
“这蓟草花,能养肝清热你每天都可以喝一些”紫藤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口酌饮着,默默的望着窗外。
“紫藤啊,有心事就说给婆婆听听,不要憋坏了”蔓藤慢悠悠的喝着茶。
“婆婆,紫藤最近总是做恶梦”
“还是以前那个恶梦吗”
“嗯,还是关于我阿爸的恶梦,我已经很多年不再做这个梦了,最近又开始了”
“看来和那个年轻人有关”
“为什么和武彦博有关?”
“因为他和你的阿爸是同一个部落”
“您怎么知道?”紫藤诧异的问道。
“玄鸟托梦,这是注定的,我在梦中看到了那个年轻人,扇着白色的翅膀从东方而来”
“紫藤记不清了,当年阿爸带着我和妈妈从北方而来,那时候我还小完全不记得阿爸的模样,只是梦中记得有一群涂着油彩,带着野兽面具的人杀了我阿爸,阿姆在呼喊,我在哭泣”
“你和你阿姆来到我们海豚氏族的时候,你才四岁多一点是不记得了,据你阿姆说是路上遇到了东夷族人的袭击,你阿爸为了保护你们才被杀的”
“这个我都知道,阿姆以前给我讲过”
“你阿姆以前给我讲过你阿爸的事情,所以我认为那个年轻人和你阿爸是从同一个部落来的”
“紫藤明白”
“紫藤你不用担忧,那个年轻人是部族未来的希望,你的阿爸在幽冥的世界里会保佑你的,尊崇内心,让襄神给你指引”
“蔓藤婆婆!阿姆让我给你送鞋子来了,您看看穿着合脚吗?”周末从屋子外边蹦了进来。
“紫藤姐姐好!”看到紫藤周末急忙施礼。
“你最近也不去看彦博哥哥了吗?彦博哥哥很想你哦”周末跪在地上帮蔓藤试穿鞋子。
“小阿诺,婆婆自己来啊”蔓藤弯腰自己穿鞋子。
“嗯,满合适的,告诉你阿姆,说老妪蔓藤很喜欢”蔓藤摸摸周末的脸庞,看着紫藤说“有空还是去看看吧,襄树之神会引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