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发生在中学时期,前后只有四天。
第一天,我鼓起勇气对暗恋有些时日的女孩表白成功,约好双休日去玩。
第二天,我偷了父亲100元带女孩去溜冰场玩了一天,尽管被父亲胖揍,也是喜悦的。
第三天,我去约好的地方见女孩,可是那儿只有鸽子满天飞。等了好久,越等越失落,最后好像还被若干坨鸽子屎凌乱了发型。
第四天,我看到女孩和一个高个男孩在校园里打情骂俏,虽然好像料到什么,我还是硬着头皮以男朋友的身份上前质问她。哪想到她的语气竟然有些轻蔑,说那高个男孩是她男朋友,前几天闹了点不开心,就假装愿意和我谈恋爱,以此来气对方。
尽管我脆弱的心脏有些受不了被她欺骗带来的负荷,倒也没立刻发作,只是有些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便准备离去。哪想到她突然很生气地喝斥我,死矮子,你瞪什么瞪。
是的,也许那会儿我心智上发了些育,个头却好像挺留恋地面,于是身高成了我的死穴!女孩的嘲讽让我颜面扫地,强压制的愤怒也被完全点燃。我什么也没说,一拳头朝她旁边的男朋友挥了过去。
拳头即将击中他的脸时,他突然伸出手抵住了我的脸。我的身体立刻无法向前,臂展无论如何还是够不着对方。
想来当时我那一轮又一轮的王八拳一定是不仅无用而且还具喜感,否则一旁的那女孩和围观的人不会笑成那样,我记得有些甚至还笑出了鼻涕泡。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样一个状态,倒是听毛崽说我脸黑的就跟个猪肝似的,估计的确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毛崽是和我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我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及时过来帮忙,被打成熊猫的就不会是那高个男孩了。
我的初恋就是以这种暴力的方式结束了,却在我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每每想起被甩被骗被嘲笑的画面我就会很难受,甚至有很多次都会被这样的恶梦惊醒。
我当然不是天生侏儒,发育晚而已。大概是高一的时候,我的身高终于突破地心引力有了长进,虽不算长得特别高大,却也干脆利落地甩掉了“矮子”的包袱。也许是遗传了父母的基因,我长相并不谦虚,外向的性格加上一天到晚不读书和朋友鬼混练出来的痞气,倒也蛮受女生青睐。高中时代,我不断的和女生交往,却从不动感情。因为在初恋那件事之后,我的字典里就没有“爱情”,哪怕生理上需要,心理却是排斥的,而且还滋生了报复女人的狭隘思想。所以每当有女生对我动情至深的时候,我会立刻全身而退,令对方痛不欲生。那时的我就像是一把匕首,越是不顾一切的扑上来的女人越是伤得深,而我却充满了快感。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蛮仁慈的,那会儿所有人都不看好我,有些甚至不惜以命相赌我考不上大学。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为了让他们好好的活着,我只好连几乎没有分数限制的大学都没考上,这也算是我这辈子做得最积德的事了吧。
高中毕业后,我做了一年的不良青年,虽然坑蒙拐骗的大恶勾当不会干,却也和大多数痞子一样,没事就成群结队跑到街上去装逼,吓唬吓唬善良的路人甲乙丙丁,消遣消遣一厢情愿喜欢我的妹子。
我的恶名就像谣言传播的速度一样惊人,方圆之内有人的地方只要提起“赵夏”二字,无不嗤之以鼻。父母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会有穿囚服的可能,在我还没闯出大的祸事之际,毅然决定不计任何代价将我送到部队去锻炼。当然,那会儿当兵有分配,他们送我去部队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为了解决我以后的工作问题。
我记忆最深的是新兵连连长训话时讲的一句,我不管你们在社会上是干什么的,到了这里就他妈给我夹紧尾巴,不然我就搓你们。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下马威而已,后来真给搓了几次就搓得比狗还乖了。
部队的确是个大熔炉,在两年的兵役生涯中,我改掉了以前的一些不良恶习,但我畸形的爱情观却没有变。兵役结束,我回到地方,由于当地政府各机构本身就超编,一时半会安置不了。在父母的要求下我足足苦等了两年,这两年里,除了毛崽,我疏远了狐朋狗友,大部份时间在家里学弹吉他,偶尔也会谈几场恋爱,当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等对方情到浓时,果断撤离。虽然是果断撤离,但我奇怪的发现,我竟然学会为别人着想了!
有一个在省城读警校的女孩,放暑假回到当地派出所实习时认识我,并谈起了恋爱。我当然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而已。可她却热情高涨,暑假完毕回省城上学后每天给我煲一大锅电话粥,隔三差五的回来找我,有些根本就是旷课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居然为了让她好好念书而和她断了联系。
等分配等了两年依旧无果,虽然父母还在为我的工作奔波,可好像还是遥遥无期,不愿啃老的我终于决定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毛崽家是开饭馆的,父母见他头大脖子粗,本想好好陪养他成为一个伙夫,可他却有着江湖情节,平日K歌必点古惑仔的刀光剑影,梦想着有朝一日像陈浩南一样当个扛霸子。他倒也很能打,可手底下那些小弟一个比一个猥琐。有一次和另外一伙人干群仗,干到最后就剩他一个人硬扛,差点没被人打出屎来。自此之后他心灰意冷,专心呆在家里端盘子,可他内心那团江湖梦的火焰还没熄灭。
得知我要到外面的世界闯荡,毛崽干脆利落地放下盘子,打上包袱和我同去。
冥冥之中仿佛早有定数,我想到了自己会像所有平凡的打工者一样为了生存不计辛劳,可没有想到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居然有一个女人已经刨好了一个坑,等着我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