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慧终于睡美人般的从床上清醒过来，带着相当生无可恋的脸色呆坐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昨晚的记忆里摸到手机，用力眯了一会儿眼。纤纤细指扶着手机，在一片眼花缭乱中，看到微信信息来了十五条。
十五条？莫非谁把我拉到什么讨论组里去了？
李泽慧啧了一声，很不耐烦的用自己难以辨认的脸解锁了face id。发现这十五条信息是同一个人发给自己的。更吃惊了。
楚公子：妈的妈的妈的我要死了，他给我买豆豆波波茶，我要嫁给他！
楚公子：我操我操我操，求求了，他说话好可爱啊笑起来太甜了绝了绝了绝了，哥哥不待在博物馆跑到商场来干嘛？
楚公子：我晕他请我喝喜茶！！！！！！！！！在来的路上都定了，什么心细如发的绝美男人啊，他不知道这样真的很危险吗？
楚公子：他说吃重庆火锅！！！！！！！！oh no！麻辣男人！
…
类似的彩虹屁，大概有十三条。
李泽慧很烦，更烦了。昨天晚上她们不是刚刚达成小学男神就是个屁的共识吗？女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正要用优美的中国话回敬对方看上去已经羊癫疯的信息，余光飘到最后两行字：
楚公子：我好像跟他表白了。
楚公子：我完了。
李泽慧是真的要完了。拳头硬了。真是个不争气的狗东西，怎么回事，一杯豆豆波波茶就能被收买了，太没骨气了，丢脸！
慧慧子：我真是为你的低底线感到愤慨！现在满脸通红给你打下这一条字，一杯豆豆波波茶你跟人家表白了，请问，你在侮辱自己，还是在侮辱人家？
楚公子没有立刻回复。
慧慧子：畜生出来说句话！
楚公子继续沉默装死。
于是李泽慧直接使用电话这一永远没办法被忽视的通讯工具，出乎意料的，杨生楚很快就接了起来，只是照样保留着沉默的权利。
“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我余生嘲笑你的把柄。”李泽慧现在眼神中带着一些熠熠生辉，和刚起床的烦躁完全不同，“所以你可以略加美化，但我发誓我会相当聪明的领略你的全部丢脸过程。”
杨生楚那边继续在沉默。
“说话啊！妈的！敢做不敢当！”李泽慧觉得有些奇怪，杨生楚很少有这么扭扭捏捏的时候。
“嗯…”话筒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杨生楚的朋友吗？”
李泽慧鼻孔倒吸一口凉气张开了。
“是。”
“她去上厕所了。”对方声音很好听，像是那种深夜广播热心帮他人解答感情问题的男主播，但声线又有一些清冷，“你有什么事可以等她回来再打电话。我刚看到你的名字是…”
“洗脚城太子?”对方一本正经礼貌的问道。
李泽慧发誓自己会让杨生楚这辈子都进不去W市任何一家洗脚城，啊不对，是休闲场所！
“好的，如果她回来了，麻烦帮忙转达一下我打过电话。”李泽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里不要带任何的杀气，温柔和蔼的说道，“就说她爹找她。”
挂掉电话之后，李泽慧并没有那么冷静。她光着脚就跳下床猛灌一口床头有人准备好的热开水，一边拍着自己的裤兜一边握紧手机等回电。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分析这件事，刚刚人家男生声音很让人如沐春风，长相应该不差，啊呸，人家没有生气，那说明事情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还帮忙接电话，说明真的很有素质有教养，即使在看到那么尴尬的备注都没有笑出声，说明很有分寸…
真是操着当爹的心。
另一头，在厕所思考为什么国内的公共厕所总是没有卷筒纸的杨生楚同学幸运的从口袋里发现了几张纸巾。
解决完卫生问题，杨生楚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不错，这个粉底液真的很好，刚刚说出那么尴尬的话居然都可以保持着完好妆面，没有任何瑕疵，她决定给李泽慧推荐一下。
回到餐桌上，杨生楚还是出于礼貌尴尬的笑了一下准备开口，对方就先打断了她。
“刚刚你的朋友，嗯，她说是你爹…你备注是洗脚城太子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要不要回过去…”
杨生楚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告诉李泽慧粉底液的品牌并且要给她安利一个卡粉相当严重的。
“不用管她，总有儿子想当爹。”杨生楚落落大方，“鸭血我来帮你下吧。”
裴昊君乖乖的点了下头，然后继续说：“那个…酸梅汤的酒…”
杨生楚用勺子挖鸭血的手颤了颤。
“我给你换成了招牌奶茶，我不知道你不太能喝酒诶…”裴昊君声音带了点歉意，杨生楚觉得自己是不是改抬头看看美男道歉的时候那种楚楚可怜的脸色，但她害怕自己还要再去一趟厕所。
“谢谢你。”杨生楚终于颤抖着下完了最后一块鸭血，“你真细心。”
裴昊君闻言笑了起来：“没事，谢谢你夸我。”
杨生楚急忙放下鸭血碗，露出学生开会时被会长抓到自己看小视频一般窘迫又故作镇静的表情：“我，实话实说。”
于是杨生楚继续故作镇定的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算带着温柔的表情咒骂李泽慧。点开微信对话框，看见慧慧子‘温文尔雅‘的慰问：
什么程度了？？？？？？
他声音挺好听！！！！！！！你快试试偷拍一张！！！！！！！！！！！！！！！！！
杨生楚，你是不是掉抽水马桶里还是头着的地？
快说说快说说，给我直播一下！！！！！！！这个月你去洗脚城打八折。
六折行吧？
杨生楚微笑着回复：
不用了，太子爹。
慧慧子立刻回复：这样，你马上假装自己拍摄火锅，实际上视频偷偷扫过他的脸，怎么样？
杨生楚放下手机问裴昊君：“小裴，请问你会调油碟吗？”
小裴点点头。
杨生楚微笑着说：“那这次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小裴有点害怕，对方的表情像是在说‘我会在你的蚝油里放点氰化钾给你尝尝鲜‘但如果拒绝她她好像就会马上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
于是小裴还是点了点头。
杨生楚站起身装作不经意的拿起自己的手机往油碟调料区走去，一边瞟着还在认真思考先下腰花还是先下毛肚的裴昊君，一边拨出一个给太子殿下的电话。
“hello。“
“坦白从严！！！！！！抗拒必诛！！”
“懂了，我刚刚喝了点这家店的梅子酒，然后我，唉，你知道的，我喝一点酒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然后我就倾诉了一番自己小学时候对他的爱慕之情和对他外表的真诚夸赞。”
“等等。”太子深吸一口气，“懂了，你不小心喝了酒，然后你表白了，但是是以小学生的身份？”
“嗯。”
“杨生楚，您，是一位22岁的杰出青年了，你应该少些弯弯绕绕，多些直白的对话，结果你告诉我，你还活在小学？”
“害！我们才重逢三天！”
“可你们开始吃火锅了！”
“那为什么表白啊？？？？我压根不喜欢…”
“想好再说！”
“不喜欢，不喜欢他的围巾！”
“灰色编织围巾真的很土，到时候要到零花钱一定要给他买条新的。”杨生楚琢磨着。
“可是你以什么身份给人家买啊？”太子爷沉稳的问道，旁观者清，“楚子，我觉得你真的有点喜欢他，这样，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没接触过什么男人，等下你就带个无线耳机，说自己喜欢边吃火锅边听音乐…”
“好无聊啊，多早以前的间谍情节…”
“这跟间谍有鸡毛关系？？等下我告诉你你问他几个问题，先搞清楚人家对你有没有好感，根据现代男女心理学分析，只要彼此有感觉，前几次见面就能知道！”
“我作为一名心理学研究人员告诉你这是无稽之谈！”
“不是有个什么心跳加速效应…”
“那他妈是吊桥效应！”
“谁在意！这种事你不能用太学者的角度去看待！听我的，得靠经验！”
“别是什么土味情话吧？”杨生楚怀疑的问道并至今对土味情话心有余悸。
李泽慧显然想起同一件事并保留着一丝尴尬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