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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阳光满满的日子里,我和同学们坐车到广州的一个郊野公园出游,在公园外面租了单车。公园里绿树成荫,整个公园围绕着中心的大湖而建,周围是绿被和小道环绕。我们尽情在这个漫无边际的的夫山公园里尽情在骑单车和拍照,每个景点我们都会停留下来游玩,留下一张又一张不同景色不同组合的照片。每个人都脸上都充满着阳光的照耀下欢乐气息,这和我平时在家里过的压抑的氛围截然不同,我在这个欢天喜地的活动中,舒展了平时抑郁不平的心情。这一切突然戛然而止了。因为我从梦中醒来了。

我看见窗户外面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按下准备要响的闹钟。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个梦。但梦中这一切我都亲身所经历过。是我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不久的一次郊游活动。这时我才慢慢想起来,梦中的同学都是我的高中同学,我现在还没认识他们。有些是高中同学的同事和朋友,其中有一个男生他后来成为了我的丈夫,他就是宇浩,这是我第一次和他相见的地方。

现在离这一天的到来还有十年,已经在13岁的年龄里度过了一个月的光阴了。每次睡着都想回到20年后的自己,无奈每次醒来都是13岁的情景。我到底是做了一个梦,经历了20年的光阴,还是现在13岁只是一个梦??如果这20年以来都是做梦,梦境未免也太清晰了吧?经历过的每一年每一天都是历历在目,甚至我看过的每一天本书,每个信息我都记得上面的内容。这个梦的容量也太大了吧!要睡多久才能做完?

我看了一下日历,今天是周三,依然要上学。我赶紧爬起来,洗刷煮早餐吃早餐。自从我9岁弟弟出生以后,早餐问题就要自己解决了。小学大部分都是自己去吃外面的早餐,后来父母说外面的早餐不卫生,让我在自己家煮面条或者把昨晚剩下的剩饭煮成泡饭加点盐或者混点其他酱料来吃。

我最青春萌发的时期就是过得如此普通而阴暗,还混带着原生家庭的毒素。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中,在家里的时间是最令我压抑的。家里对弟弟的宠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并且枪口一致对外,对我各种直接和变相的否认、怀疑、嘲笑,甚至我都一度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寄养家庭里。

期中考的日期快到了,我近一个月的认真学习和努力复习,虽然我这十几年来的学习方法可能不是正确的。因为基础不牢固,导致经常一上课难以听懂课堂的知识就会开小差,思绪去了其他地方。还有一种就是老师说的语言不是我听得懂的标准国语,难以理解说话的意思,也容易导致开小差,但后者的情况是班上大部分同事都有,只能靠自己看书理解。

我已经忘掉上学期的知识和一个月前的学校的知识,只能靠自己慢慢理解,我想找个成绩好的同学补习。貌似班上的同学对我都没啥好感,班上的超级学霸卢轩更是对我冷眼旁观,抗拒我靠近他附近。同桌的嘉仪成绩跟我相当,给我补习是不可能的了。家里也不会出钱给我去外面的补习班,只能自己看书理解。对之前的内容理解只能到的例题层面,加深的考试内容需要更深入思考。面对离期中考不多的时间里,我没法做太多深入思考和抓分的训练,只能大概了解课本上所传授的层面。

我要利用这次的期中考考出一个突出的成绩,让同学们和父母都对我刮目相看。我在临考前几天都认认真真地复习,这真是一反我以前学习的态度啊!换是我以前尿性的学习都是得过且过,成绩更是随缘了。考得不好是常态,考得好是一反常态,偶尔的超常发挥也纯粹是运气。

时间默默地向前推了一个星期,这次考试的题目我基本都能掌握,数学考逻辑训练的题目是我的一个薄弱科目,我利用自己30多岁的思维来做13岁的逻辑推理勉强也奏效。我最弱的就是英语了,很多词语和词汇都忘记了,语法也是一塌糊涂,需要更大量的复习更久之间的知识和加强现在的学习。而语文是我最骄傲的学科,基本上固定全班前十。三科主科两科瘸脚也确实是麻烦。

等到公布了成绩,班上55个同学,我排到第23名。这名次一看之下是中等,其实我是利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所做的最大努力。我的语文全班前三,仅仅排在卢轩后面,而且他和我距离也是微小的差距。这次的作文我运用了各种不同的修辞手法,我把自己往后20年看到的优美的语句和鸡汤段子中的文字都写在作文上面了。20年后我除了有正职的工作,还有兼职写一些文章和小说到网络平台发表,赚取一些稿费。所以作文是我的强项。语文老师老蒋也就是班主任,特意在课上表扬了几篇作文,其中一篇就是我的作文,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对我的赞扬。我听到为数不多的赞美的声音,心里面扬起了小小的骄傲,对于在学校成长种的孩子太需要别人的赞美和认同了,这是对他们努力付出的肯定。老师在课堂上朗读了第一名卢轩的作文和第二名语文科代表筱文的作文,点评了作文中他们语言通畅和写出自己的真情实感的优点。我的作文利用了800字的字数里,写了一件曾经我记忆中的高中里发生的真实事件。一件学生们以讹传讹,最后造成大家误会的尴尬事情。也体现学生们对很多好奇的事物并不是客观的追求真相,而是选择自己偏信的一方面。在初中的年代,这样的题目有足够新鲜来抓眼球,并且这样的内容三观也很正,告诫学生看事物需要用客观的眼光和理性的分析。我还运用了多种鲜明的比喻和多彩的词汇。但是老蒋老师没有再提到我作文。

下课后,我看到老蒋分别和卢轩、筱文说话,学校准备出版一本作文集,会考虑征用他们的作文,要把他们的作文报上去给学校。我听老蒋跟他们说完,收拾教学资料的时候,悄悄问她:“蒋老师,是不是高分作文都要写一份上报学校?”

老蒋看都不看我一眼,摇摇头走出了教室。

我去到卢轩的座位上,他正在低头准备下节课的课本,我客气地问他:“班长,能否借你的作文来学习一下?”

卢轩抬头看了我一眼,轻描淡述地说:“刚才上课你没听吗?”

“我听一点没听一点,没弄清你的作文高分在哪里?可以参考一下吗?”我露出微微舒展的笑意,希望他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好奇心。其实卢轩已经知道13岁的我是喜欢他的,而我也并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所以,他几乎都是无视我的。但是卢轩身为班长除了成绩优秀也有点好,就是性格很随和,没什么架子。

卢轩没再看我,把试卷递给了我。整个作文题满分是40分,老蒋给了我36分,这个分数在年级里都是极少数的高分。而我看到老蒋给卢轩的分数是34分,比我还低2分。他整篇作文语言是流利通畅,但也中规中矩,写自己刚来这个学校的不习惯和别的同学做朋友一起玩耍、一起学习的事情。和看过的一些作文集上没有太多吸引眼球的地方。我突然明白了其实老蒋也许是不认同我这个人,连我最出色的语文只能在成绩上得到她少得可怜的夸奖。我默默把试卷递给卢轩,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我去到筱文的位置旁,筱文平易近人,是我少数相处融洽的同学之一。问她借试卷来看一下一点都不难。筱文写得也是初中作文里普遍的和父母吵架后想起父母疼爱自己,最后和父母和解的事情。老蒋给她的也是卢轩同样的分数34分。

其它学科或许我比不上他们,但是平时对看书的喜爱和对写作的热情都是我的作文写得精彩的原因。但是老蒋不喜欢我,连我出色的作文她在课堂上提都没提。刚刚才点燃苗头的小骄傲被泼了一盆冰水,顿时心情就像来一团遮住明媚太阳的乌云。

中午到了放学时间,我和往常一样走在通往校门的路上。刚好碰见重点班的晴柔,打了声招呼。晴柔今天见到我有些兴奋,她兴致勃勃的跟我说:“我们刚刚上完语文课,听说你们班期中考语文出了高分作文耶!说中学生课间讨论小八卦喜欢人云亦云,缺少自己的判断和思考。我们老师说这篇作文写出了很多老师的心声,并且整篇作文把学到的修辞和成语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初中生能写出这样的作文实在太难得了!”

没想到听到自己作文是被评论得如此优秀是在别班同学的口中得知的。老蒋课堂上不值一提的作文,却被重点班上的老师重重夸奖,实在是讽刺!

下午回到学校,在校道上看见卢轩和他友好的同班同学陈晨,我默不出声地走在他们的后面。陈晨是班上最看不起我的同学之一,他蔑视我对卢轩的卑微,经常把卢轩的光环套在自己身上。也可以通俗地理解为狐假虎威。陈晨双手搭着卢轩的一左一右两边肩膀,我听到卢轩传来的声音:“听隔壁班同学说我们班有个作文36分的高分作文,但不是我的,也不是筱文,到底是谁的呢?”

这时,又响起陈晨充满轻蔑的声音:“是余小妍的。其实她哪里写得出这么高分的作文,老蒋肯定也觉得她的那篇作文是抄的才没读出来。”

原来如此,我得高分的成绩给老师和同学的印象就是可耻的抄袭。但也不见得他们能找出原文出来啊,作为教育者本身已经没有从根本出发,实事求是的追求平等,而是从自己根深蒂固的观念出发,从对学生的在印象中判别。优等生拿高分是正常的事情,像我这样的普通生拿高分就被怀疑是抄袭。

我想了想要不要找老蒋来谈论一下这个问题,但是她也没挑明说,我只是听到陈晨和卢轩的对话,这个很可能也是陈晨片面的看法也不一定。老蒋很可能不承认。思考了一下,觉得没啥把握,要是把老蒋搞得没面子,以后的日子可能更不好过。想想还是算了。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以后我的作文都得高分,或许会改变老蒋对看法。长大后财发现这种想法其实忽略了对于观念根深蒂固的人来说改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嘉仪的成绩比我还要靠后,她告诉我家里因为这次考试的排名要帮她升级课外补习。从一班几十个人的补习班升级到老师家里的3对一补习。“又要补习功课,又要学弹钢琴,我周末完全和平时上课没两样,完全没有休息时间了!”嘉仪用手挠了挠头无奈地说。

“你之前一直都有补习的习惯啊?现在只是换了个地方。”

“之前在补习班一个早上数学,下午上英语,晚上再去学一个小时钢琴,还有一天休息时间。现在去老师家补,周六上午补英语,下午补语文,周日上午补数学,下午学钢琴。而且每个科目还是完全不同地点,要半个小时才能去到。”嘉仪耸了耸肩膀,虽然无奈但对父母深切的期望也不敢有异议。这次考试,全班55名,她排了第37。她自知自己考得不好,只能接受父母安排的补习课程。

嘉仪的家庭对她教育的投入还是非常大的,我记忆中嘉仪后来因为没考好,家里还掏钱买了个本科给她读,读完本科还出国一段时间去游学。

“你最近好像没怎么理会班长了?”嘉仪又开始她的小八卦了。

我毫不在乎地回答她:“理他干嘛?我本来就跟他并不是那么要好的。”

嘉仪露出调皮的笑容:“你以前不都爱戏弄他吗?拿一下他的书和东西,怎么现在都没了?”

我鼻孔了快速的吹出了一口气,有点不屑于她这个问题:“我以前是想借来用一下,不问自取确实也不是那么好,所以现在要用他的我还是会问一下他。”

嘉仪瞪大双眼,嘴巴O成一个圆形,仿佛不相信我的话。我懒得理会她是否相信。我现在已经有30多岁的阅历,初中的男生和我的思想并不在同一条线上。卢轩虽然优秀,但也仅仅相对13岁而言的。他未来可是会比我过得好多了,但这也与我无关了。

到了下午放学,我都会利用自习课和放学时间完成当天布置的作业,每天晚半个小时离开学校。再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回到家都是6点以后的事情。无论我多累,我回家只要妈妈还没炒菜我都会帮忙。有时候妈妈会把活留给我,前提是阿爸还没回来和弟弟已经吃饱了。弟弟经常不和我们一起吃饭,阿嫲为了哄弟弟吃饭。会去买一些饺子、馄饨、鱼或者虾煮熟弄好,在我回来之前先喂给他吃。都4岁了,上幼儿园还要阿嫲喂饭,阿嫲对着孙子真是百依百顺,为了哄口饭完全没了底线。同样作为她孙子的我,待遇就截然不同了。

想起以前这个年龄这会儿,嘴馋吃了点煮给弟弟饺子。阿嫲各种难听的话毫不掩饰的从她口中蹦出来“贪吃鬼”,“饿死鬼”,“弟弟东西都偷吃,一点阴德都不积。”“吃了这点东西能长多少肉?能长到一千斤吗?”而且一骂没半小时都消停不了,记得最厉害的骂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她还真口不干舌不燥的。

阿嫲总说自己没读过书不识字,但是一骂起我来,各种排比比喻拟人拟物夸张对比反问的修辞手法都用得淋漓尽致,仿佛就像在开个人巡回演讲会。我一直都纳闷她这种潜能是怎么激发的呢?

今晚阿爸回来吃饭,饭桌上,我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说了这次的语文期中考试我考了第三名,作文还拿了第一,老师在课堂上也表扬我了。阿爸阿妈吃着饭头也没抬,没有任何惊喜和高兴的表情,继续夹菜吃饭。阿爸轻描淡述地说:“前三名你最后一个,有什么骄傲的?别人家的孩子每次考第一都没说呢。”

又是别人家的孩子,这小时候的打击最强的话题,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是无坚不摧的利刃。我微微笑了笑问:“别人家的孩子是谁啊?我没听说过谁每次考第一都没说耶?”

阿爸听了白了我一眼,这时妈妈对着阿爸说:“以前那个李局长的儿子每次考试都第一的,人家回家都没说,李局长还是听老师说才发现原来自己孩子每次都是考第一。”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

我已经不是13岁的思维了,他们的话里我很轻易就找到了破绽,我假装好奇的样子问:“李局长和他孩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隔阂啊?考了第一都不敢对自己的老爸说。看来啊成绩还不是最重要的。”

阿爸似乎感觉我特意曲解他们的话,刚刚还略显轻松的讽刺,突然加大了音量吼起来:“人家是谦虚,哪像你成绩这么差,偶尔考得好点就飘了。你爸我以前每次考试都考全校第一的!”

“就是嘛!就是嘛!你阿爸全村第一个大学生都没吭声,才第三名,还是全班不是全级就飞上天了”妈妈随声附和加入批斗的队伍里来。

“我八零年高考,那时候多么艰苦,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都考上了。你的这些成绩算什么?你要是有我当年一半的努力,还会考出这个成绩吗?”阿爸说起自己的高考的成果还是那么沾沾自喜,他说的确实,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极其珍贵。他看不起我的成绩,看不见我的一点点进步。

在这个家里打击我、讽刺我、取笑我是这个家庭少有解压模式之一,只是肯定不是我的解压。我阿爸的个性争强好胜,阿嫲那里遗传给他容易激动和暴躁的情绪。感受到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对我冷漠态度和冷言冷语,加上我20年后对原生家庭的了解。我明白不论他们嘴上说要我为我怎样,他们的真实意图都是不想被我超越。他们无意中流露出强而有力的信息“我们都有自己的能力极限,而我就是你的极限。”

其实我回想起来,我学习的成绩一直都不好,除了我自己本身没有选择到合适自己的方式和全心全意的努力之外,学校里也极少得到老师的赞扬,更重要家里几乎从来没有给过任何鼓励和赞美。每次的建议和汇报给我的都是各种变相的挖苦和质疑,感受都是那么的糟糕。让我总是感觉是自己是失败的,对成功感到遥远和陌生。让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女生感到如此泄气,必然会给我造成难以平复的精神创伤。然而对我的父母来说,使我自觉无能来显得他们有能力,他们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和我刚出来社会做事上并不习惯和别人相处有关,偶尔自己受了些气,就会大吵大嚷起来,觉得凶起来才会令人停止妨碍自己的行为,这个多少和阿嫲阿爸在生活习惯上感染下来的情绪。也是自己在成长中他们出现怒气时无止境的退让有关。但是社会不会因为你的糟糕的原生家庭而对你特别宽容,这种有毒家庭被毒的只有自己。导致刚出来那段时间碰了不少壁了。后来逐渐慢慢的改善了自己的性格和脾性,才能才得以发挥。有时候没有一个好的性格和情绪作为前提,即使再有才能也会被稀释的。

晚上做完家务,我在日记本上第二页,写了一句话“尽自己所能,离开臭水沟!”我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只要我有自己的经济能力,独立生活不是什么难题。

“今天我得知自己语文考了第三名,是有点沾沾自喜的小骄傲的。外人不认同我就算了,毕竟我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但是当我拿着骄傲的鲜艳小花回到家中,没有散发小花应有的花香,只闻到散发出一阵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我忘了这里本来就是一条恶臭难闻的臭水沟。小花自身花香完全被彻底掩盖。在这个臭水沟的世界里鲜艳清香的小花显得格格不入,在这里出现更是令人感到可笑和荒唐。”这是我日记中其中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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