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坐在碑灵前面的女子,听着这个一生之中最漫长的故事,眼前的女子已经近四十岁了,可是依旧美丽,谁也看不出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她淡定的向我诉说着这些曾经的过往,脸上的表情有悲有喜,唯独没有的就是眼泪,回忆起父亲的时候脸上都是温柔和喜悦。
:“娘娘为什么不哭?不能再感觉到悲伤了吗?”
海西公主从墓碑旁边站起来,轻轻地踱步:“除了西泠,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还能让我为之流泪。”
我点了点头:“这样的感情真让人感动,若是清雪此生能遇见娘娘这样至真至纯的女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海西公主舀起了水一点一点的给花园里面的花浇水:“我从来不信今生来世,流卿说若有来生,会为我种满园的晚花,可是你看我自己就可以种给自己看,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来生他为我做呢?”
她微微一笑回头看我:“我的一生在你看来传奇多彩,你充满了好奇与感动,可是这毕竟不是你的人生,你没经历过那些哀伤与苦痛也不知道那些辛酸与疯癫,清雪啊,我一生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完成流卿的托付,没能好好照拂你们三兄妹,让你们四处分散。”
我的心像是被水化掉了一般,在她面前,在父亲的灵前,我猛然跪下,伏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头:“姑姑”
海西公主微微一愣,上前一步将我拥在怀中,轻轻地抚着我的背:“清雪,我可怜的孩子,跟着那样的母亲,姑姑让你受苦了。”
我的眼泪毫不争气的滑落,这个女人,她拥抱着我,给我母亲都没给过的温暖和安慰。直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第一次见她,她所说的“故人之子,理应照拂”不是指我母亲,而是指我父亲。
我从她的身边站起来,依旧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按照姨娘刚才所说,跟在西泠身边的那个叫诗言的女孩就是我失散七年的妹妹段雾雪?”
海西公主看着我柔顺的点了点头:“没错,诗言就是你的妹妹雾雪,流卿死后,你母亲带着你们三个孩子一直生活在蒙古,那时候你八岁,应该已经能够记得事情了,你们在蒙古生活了五年,本来以为一切的一切会随着流卿的逝去而终结,可是我再次遇见了燕少醇,他告诉我,是你的母亲冬雅给他暗中传递讯息,流卿才会落到他的手里面。”
海西公主长长地手指攥成了拳头,目光忽然之间变得阴狠:“清雪,你了解她吗?你母亲,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狠手辣的女人,没有人能比她更狠,她出卖了自己的丈夫,只是因为想换取燕少醇的一点欢心,当我亲口问她的时候,她告诉我,无论流卿多么好,多么美,能给她的永远只是草原上牧马放羊的生活。
她并不满足,她见到了燕少醇,从他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希望,有她想要的权势和地位。
燕少醇和流卿,就像是你和曲歌,年轻的时候都是那样美好的惹碎一地芳心的人物,他年轻,英俊。
冬雅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知道像流卿这样与世无争的人物带给她的永远只能是大草原上牧马放羊的平静日子,可是燕少醇不一样,他手里面掌握着滔天的权势,可以给她无边的富贵和尊荣,所以在面对燕少醇的时候,她背叛了流卿,背叛了你们的家。
后面的事情你知道的,她为了燕少醇,背弃了她的家族,离开了蒙古,投奔南燕。而燕少醇也大张旗鼓的迎娶了她,并给蒙古部落下了帖子,对天下人声称,娶不到海西公主,愿意迎娶冬雅郡主以弥补遗憾,说白了,她不过是本宫的替身,为天下人所耻笑。
父王为了给玄林一个交代,表达自己的立场,一气之下对整个哈达察部落进行了清洗,上至你的祖父,下至伺候过你母亲的奴役全部遭到了杀掠,而此时,你母亲已经是燕国的皇妃,你和其翰已经是燕国的瑞贤王和恭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