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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魔鬼在人间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

吃完早饭去上学,上课,下课,放学,明面上与往常无异。

晚上回到家发现门锁的紧紧的,姥姥不在家?

平时这个点姥姥煮饭的香味都能飘到楼下去,顺着香味闭着眼睛都能摸回来,今天怎么屋里毫无动静?

这习惯从记事起一直延续到现在,不管有什么事姥姥都会按时回家准备饭菜,等待陆陆续续到家的人们。

今天实在反常,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从书包里掏出家门钥匙缓缓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无人在家。

不应该啊,平时姥姥不在家也就罢了,有可能去买菜或者与朋友逛街晚回了些也说的过去,那姥爷呢?

常年生病的姥爷,年轻时落下病根腿脚不利索,自己是不可能出门的,今天姥姥姥爷都不在家,发生了什么沉烟实在不敢乱猜想,只能焦急的等待着不停的在屋里打转。

电话铃声刺耳的响起,沉烟加快脚步跑到电话旁匆忙接起电话

“喂!哪位!”

“是我啊,我是姥姥,你放学到家了吧,别害怕啊姥姥在医院,姥爷旧疾复发需要手术,姥姥在陪姥爷呢,你别担心。”

沉烟提着的心缓缓落下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说到“好的姥姥,姥爷现在没事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电话那头声音很小,好像捂着嘴说话似的“姥爷刚刚手术完,打了麻药还没醒呢,

不过,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这一次,姥爷需要住院一个多星期,姥爷的身体你也知道,平时就行动不便这次又手术需要人照顾,你可不可以先去楼上紫米家呆一阵,我已经和她奶奶打好招呼了。

你今晚想动弹就去不想动弹就自己在家呆一晚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再搬过去,冰箱里有现成的菜饭,你就先凑合一顿吧,姥姥很快就会回去,你在人家不许淘气听奶奶话记住没有?”

沉烟点了点头说“好,那你们回来就去接我哦,我会乖的,您好好照顾姥爷吧”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点笑声“沉烟最让人省心,那姥姥先挂电话了,姥爷那边还需要打点一下等姥姥有空就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沉烟想着“只要不是姥姥出了什么事就好。”

沉烟其实对姥爷没有多少好感,除了他自私从来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除此之外最令沉烟对姥爷反感的就是,姥爷对姥姥并不好。

姥爷从年轻时刚结婚没多久就生病了,一直到老年都是姥姥在照顾的。

姥爷因为生病工作也丢了,全家的重担全都撂在姥姥身上。

白天上班养家糊口解决温饱问题,晚上下班还要回家照顾姥爷,还要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遭过,姥姥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辛辛苦苦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全部给了姥爷,自己连口吃的都舍不得吃,每天为了这个,为了那个,早已忘记了自己。

一个女人从最美的年华开始就把自己全数付出在这个人身上,艰难的维持着一整个家的生计,再苦再难都是自己咬着牙硬挺过来的,连句抱怨都没有,这一照顾就是一辈子。

真的很伟大,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不容易,周围的亲戚邻居没有一个人是不敬佩的。

尤其姥爷更应该感恩,更应该对姥姥好才是,谁也不欠他的,凭什么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用来浪费在伺候他上呢。

可他偏不,他可没有这番觉悟,对姥姥更是实施他那套大男子主义,生活上处处挑剔,什么饭菜要么咸了,要么淡了没味,要么不营养不健康,要求十分多,自己不喜欢吃的也不许让别人碰,都得按照他的喜好来。

明明自己天天只能坐着,躺着,就连生活日常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还对别人指手画脚,显示自己在家的地位。

他还有自己的那一套保健说法,生病不管什么病都不可以吃药,嘴里常常念叨的都是是药三分毒,如果想快点死就吃药,谁也扭不过他,都得听他的。

小时候沉烟生病高烧不退,一直拖着烧到39度,咳嗽不止烧的直到昏迷,姥爷都不许全家喂沉烟一颗药。

他总有他那套歪理,对姥姥不光干涉颇多,还要嫌东嫌西,嘴里更是冷嘲热讽,姥姥也是,处处惯着姥爷,言听计从,都没听过一句反驳的声音,还别说真反驳了一回,

姥爷竟然坐着轮椅收拾好行李要离家出走,去老人院,还说了一番非常难听的话,

说什么这个家里容不下他了,没有人爱他关心他,都嫌弃他与其被赶出去还不如自己走之类的。

最后还是姥姥和妈妈左右开弓,哄了很长时间才留住他,不过现在想想,就算当时没拦着哄着,让他去他能坐着轮椅下楼梯吗?

沉烟虽小却也看不惯他这般作派欺负姥姥。

所以从小沉烟就对这个姥爷十分看不上眼,拿他当空气,不理就是了。

沉烟收拾好一些换洗衣服和平时要用的洗漱用品,准备上床睡觉了,想到明天要去紫米家住一阵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二天放学沉烟就早早跑回了家,拎上行李就往楼上跑。

太兴奋来的有点早了,此时紫米还没到家。

紫米奶奶看沉烟已经到了,热情的开了门,接过了行李,叫沉烟先去沙发上坐一会,自己去收拾了一下沉烟这几天要住的房间。

紫米奶奶人很好,是个典型慈祥的奶奶形象。

有时沉烟来找紫米玩奶奶也偶尔会参与,还真能玩到一起去。

紫米奶奶收拾好了房间,把沉烟的用品帮忙拿了出来,转头对沉烟笑着说到“烟烟啊,这几天你自己先住这间吧,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很干净的。”

沉烟乖巧的站在奶奶身边说“谢谢奶奶,这几天就麻烦您啦。”

紫米奶奶看着沉烟心里欢喜笑着说到“真是有礼貌,小姑娘就是乖巧伶俐呀。”

沉烟上下打量了一圈,这间房平时都是锁死的。

这间大概是紫米爸妈的房间吧,可以看出她们很久都没有回来住过了,窗台上落着厚厚一层灰尘。

沉烟心里默默想着“大人真奇怪,都在忙什么呢?”

在紫米家待的这几天很是潇洒自在,从头到尾和紫米把玩具玩了个遍,真是痛快,还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电视,真是太棒了!

沉烟和紫米有着说不完的话,一唠就唠到半夜,奶奶每次都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俩分开,嘴上总吐槽着“哎呦,小崽子们太闹腾了。”心里却是欢喜极了,家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欢快过了。

就在来紫米家的第5个晚上,沉烟已经抱着玩偶睡熟,突然门外一阵嘈杂,伴随着还有东西破碎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中显得格外刺耳。随后听到的是紫米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连带着哭声,沉烟害怕极了,心想这是怎么了?家里进贼了?于是赶紧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向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窃听外面的动静。

“难得回来一次就不要作了!这么晚了把孩子都吓到了!每次都是喝醉了酒就回来作!我们欠你的啊!赶紧给我滚出去!!要作也回你自己家作去!”紫米的奶奶在客厅大声咆哮着似乎在骂什么人。

“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连你也瞧不起我?你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样!都瞧不起我?她瞧不起我跟别人跑了!你知不知道她跑了!!和别人好了!!”听这话这人八成是紫米的爸爸,应该是喝醉了酒,嗓门巨大激动的大喊大叫,也不管现在已经是深夜,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点脸吧?她为啥要跑啊?

你问问自己你怎么对人家的?

三天两头因为屁大点的事就吵个你死我活的,

每次你心情不顺了就跑出去喝酒,喝点破酒回家就作,

对人家大打出手,你说她哪次不被你打的鼻青脸肿?

我拦着你你连我也一起打,你还是个人?你就是我儿子我跑不了,我要能跑我也跑!

我怎么生下你个贱种!跟你爸爸一个死德行!!真是耗子的崽子会打洞!随了你爹的根!我以为你爸死了噩梦终于过去了!结果你还是这副死德行!造孽啊!!”紫米奶奶崩溃的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也别说我!你好?你什么时候向着我说过话?她要走你怎么也不帮我拦着点,那个死女人背着我偷偷收拾行李搬走,你不就在现场呢吗!

你怎么不告诉我?告诉我我立马冲回来打断她的腿!!我让她跑!”说罢把桌子上的杯子全部掀翻在地,立眉愣眼的瞪着眼前的老母亲。

“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这死德行谁能跟你过!你快去死吧你!滚出去就当我没生过你!把你教成这样是我的罪!以后紫米就和我过你永远都别回来!滚的越远越好!”奶奶已经气的说话都费劲,不停喘着粗气。

“你休想!等你死了这房子就是我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生的!你别想把我赶走,你必须得管我!最近手头有些紧给我钱花花,退休金不是攒了很多吗!给我啊!你死了又带不走!赶紧去给我拿来!”

紫米的爸爸越发不像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人至贱则无敌!这样对自己的家人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听到这里沉烟已经气的七窍生烟,可是她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孩,能怎么办呢,只能心里默默祈祷这个男人赶紧离开这里。

紫米的奶奶已经气的浑身颤抖,眼泪流个不停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喘着粗气。

紫米爸爸一看居然没有理会自己,气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再一次冲着奶奶嗷嗷咆哮着

“你不动是吧?那我自己去找!等我找到可别怪我全都拿走!你自找的!我知道你很有钱,你天天哭穷给谁看呢?你骗的了我?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过的妻离子散,兜里一分钱没有?你好狠的心啊!”

奶奶本就一口气没上来,胸口憋了半天十分难受,一听这话更是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紫米爸爸的鼻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

“你你!你也好意思!你说我不给你钱?那你买房子的钱哪来的?紫米上学的学费你出过一分钱吗?从前我祖上,我奶奶那辈留下的古董都被你偷去卖了!我都没跟你算账你个败家子!你没钱你也不问问你自己钱都花哪里去了?现在反过来问我?你活该!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别做梦!”

紫米爸爸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掀翻了餐桌,桌子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散落了一地的剩菜剩饭。

“你说再多都没用!我今天就要钱!你不给是吧?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冲进卧室一顿疯狂的翻找,把值钱的能带走的全部装进兜里。

看都不看一眼正在床上痛哭的紫米,自顾自的在骂骂咧咧中把卧室翻了个底朝天。

似乎收获不大,什么也没找到的他更加红了眼,把眼前看到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紫米嗓子都哭哑了,把被子蒙在头上,小小的身体不停在颤抖。

这屋里没找到,转头冲向了另一个房间。

还有一间卧室,正是沉烟所在的那间,沉烟还在门口偷听当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被紫米爸爸推开门的冲击力掀翻在地。

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沉烟捂住鼻子,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跑向衣柜旁的角落,警惕的盯着这个男人。

紫米爸爸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沉烟转头对着客厅大喊到“这是谁啊?哪来的小孩!”

奶奶被这畜生气昏了头,竟然忘记沉烟也在,

赶紧从客厅小跑到卧室一把揽过沉烟抱在怀里说到

“这是6楼邻居家的孩子,家里有事在这呆几天,你别在这闹腾赶紧滚出去!”

没想到紫米爸爸竟然扑哧邪笑了一声,

一脚踢开脚下的玩偶慢慢走到沉烟的面前蹲下,越过奶奶的手,用力捏起了沉烟的下巴,沉烟被捏的生疼,赶紧扭着头挣开。

“呵,沉耀家的孩子啊,真是自己送上门了,沉耀那孙子从前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就对我冷嘲热讽大呼小叫,我早就想和他打一架,可他丫的是练武术的练家子,在工地上可是一霸谁都不敢招惹那伙的,我哪打的过他,

这回可不一样了,这个小可爱也能打吗?也练武术的吗?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果我把他孩子打了他会不会气疯了啊?

可他又能奈我如何?听说他去外地了,就算他回头找我算账也不一定是哪百年的事了

哈哈,他不厉害吗?他不狂吗?哈哈哈哈”

紫米爸爸目露凶光,眼神极度邪恶在沉烟身上到处打量,仿佛有把无形的刀子已把沉烟开膛破肚。

“你想都别想!!你还是个人吗?连孩子都不放过!你和她爸有仇你去找她爸去!孩子招你惹你了!你个怂包别想拿孩子出气!!滚出去!”

紫米奶奶护着沉烟的手搂的更紧了。

“你个老死太太真多事!“

说着一把把紫米奶奶从地上拽起来,连推带桑的赶出了门外,迅速把门锁起来。此时屋里只剩沉烟,和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

“你快把门打开!别欺负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紫米奶奶焦急的拍打着门,紫米听见此前的对话也匆忙赶来,在门口和奶奶一起边哭边拍打着房门。

那个恶魔连心都没有哪会长耳朵?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的他早已癫狂至极,再加上酒精借他的胆,已经天下无敌。

醉了心,红了眼,六亲不认,落到恶魔的手里,下场自然是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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