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慢点!”
“绿竹你自己先好好逛逛啊!我等下回来找你!”
街道犹如流动的灯河,入目皆是一片火红。
人头涌动,少女提灯而行,仔细地寻找着人流之间的缝隙,灵活地穿梭期间。
直到没有听到身后绿竹的叫喊,宁舒卿这才在一个灯谜摊前驻足。
她扭头看着来时的方向,“总算是把这个丫头甩开了。不过今儿个如果是湘玉跟着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搞定了。”
摊主是个约莫三十青年,看她停留,便客气招呼道,“姑娘,您若是喜欢,只要猜对这灯上的灯谜,就可以把灯拿走了。“
被他这么一叫,她扭过头来。摊上的灯颜色不一,绘图也各式各样。只是,她看着悬挂着的灯,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便笑着谢绝了小贩。
待她走后,小贩还静静地回不过神,挠着头想:“这姑娘,长的可真是天仙一般。那一笑,可真的是……哎,那说书的都是怎么说的来着……?”
宁舒卿慢慢沿着街走,手腕微动,兔子灯也随着她的摆动摇晃,她听着身旁的熙攘,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让她觉得无甚乐趣。这时她看见前方拐角处的小巷,加之又觉得灯会不太吸引她,便走了进去。
“这上元灯节倒是没什么特别招我喜欢的,为何姐姐之前却总是爱逛,出门前还可以在屋里打扮个半天。”初时,借着灯会的光亮,倒是不必怎么留心脚下。但随着慢慢前进,巷子愈发的黑,尽头处不见有什么光亮。她低头仔细看着路。脚上轻踏着的青石板不太平整,借光的同时,她的目光又落到手上的灯。其实灯面上的兔子画得并不算好,两只兔子相互依偎,似有一种娇憨之态。
小巷旁是白墙青瓦的房舍。走出了巷子,宁舒卿却发现眼前是一片湖。这里与街市相隔不远,但却有出乎意料的安静。正月的晚风吹过,不由得让人感到一丝冷意。
月华如水,打在明镜似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宁舒卿觉得这里的安谧比外面的喧嚣让人舒服多了。
反正闲来无事,她便沿着湖边走,因着手上提了个灯,也借着月光,倒也不觉得十分黑。
她从没有发现过这个地方,偶然遇到,不禁好奇。
十五的月亮很圆,她正借着月光打量着周围,但忽然听到前方有些什么奇怪的声音。她心下一想,稍做犹豫,还是提起裙子快步循着声音而去。
待到她离声音近了,便挨着一颗树探头往外看,但发现仍是看不清前面的状况。这才把灯拿高,看见前面有两个人相视而立,似在争吵。
这黑灯瞎火的,怎么会有两个人?但只见其中一人身穿黑衣,月光随着他手里的刀反射到宁舒卿的脸上。
她心下立叫不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你给我住手!”宁舒卿把灯一扔,从树后跳出来,走近了两人。她这么做倒好像吓了两人一跳,引得两人都看向她。
那个黑衣人看向宁舒卿,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宁舒卿冲上去就是一拳。那人大抵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会对他动手,而且她这拳可着实不轻。
他刚要还击,就听到一阵咳声。声音不重不轻,比较像是身体不适的咳嗽。他蹙眉扭头一看,发现是与他对立的男子所发出。攥紧的拳终是又松开,一甩衣袖飞身而走。
宁舒卿倒是没想到一拳就打跑了歹人,总觉得透露着一丝古怪。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名男子向她作揖,缓缓开口:“承蒙姑娘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清冷,却让人感觉饱含笑意,如一股潺潺的泉,细细地流向她的心里。
凭着月光,她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容貌却看不真切。
“公子言重了,无事就好。”她笑笑,行了个福礼,向男子告辞。
“那好,便他日再好好谢谢姑娘。”
你连人都看不清,他日怎么找得到我。这么想着,不过宁舒卿到底是没把这话讲出来。
也不知道那男子是不是笑了,她只感觉他的尾音上翘,似乎心情不错。
大概她今日出来是对的。她原还以为那个人是诓她的。
说来也奇怪,不久之前一位先生来上门拜访。那位先生是爹的旧友,曾经在朝为官,只是后来辞官归乡,好好过日子去了。
爹爹对她说,那位先生会卜卦之术,十分灵验。她本来并没有那个意愿,但爹硬要先生给她算一卦。
这一算,先生便一定要她正月十五去上元节灯会。虽然爹连问都没问为什么要她去,却还是附和着让她听先生一言。
这么说来,难道,是让她来救人的吗?
心下纵使再多疑惑,这时候也该离开和绿竹回家了,那丫头说不定急坏了。
与那位公子告辞后,她便沿着原路返回。
夜已算深了,但行人依旧热情不减,小贩的叫卖声也此起彼伏。一路回去,等到她又看到那个灯谜摊,才想起来,她的兔子灯!
不过转念一想,罢了,那也不是什么贴身之物,被人捡了也无妨。
这时,沈衍看着树后那还亮着的兔子灯,不禁失笑。
他弯腰拾起,看着灯面上讨喜的兔子,“嗯,很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