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刚一进内室,夜挽琴便淡淡地问。
“你叫他们去南郡,莫非……”
“你也看出她身上的魇非同小可吧?又在体内养了五十多年,只有南郡奇毒才可能将它逼出。”
“我知道。只是看龙家小姐那身子,大概承受不起。”沈檀说着叹了口气。
“呵……那龙家小姐,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夜挽琴却冷笑一声说道。
“你是说眠蛊的事?”
“龙修与我的约定是早就有的,当年他发现这魇却没来找我,反而从北城不知用什么办法得到千里之外南郡独有的眠蛊。就算当时情况特殊来不及找我,到龙修死前至少还有二十多年。”
“或许有人从中阻拦或有事耽搁……”沈檀犹豫地说着,像是自己也不相信这些话。
“呵。”夜挽琴再次冷笑一声,“我到怀疑龙修根本没想过除掉这魇。”
沈檀沉默不语,夜挽琴看了他一眼,再次开口:“魇这东西,一旦被缠上,便与经脉相连,噬其血肉,同时侵占宿主的精神,让宿主长期被幻象蒙敝,以为自己身体健康,幸福愉快,从而隐藏自身不被发现。”
“龙初雪作出一副病弱的样子,反而证明了她是装的。”沈檀神色凝重地说。
“不错。”夜挽琴满意地点点头,“她体内的恶魇我看得清楚,但那东西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试图伤害她。”
“那……”
沈檀刚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又生生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错综复杂,我还是不要管这些闲事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对了,我看你和妙仙有缘,不如这次你也一起去南郡走走吧。”夜挽琴忽然戏谑地看着沈檀说。
“啊?琴姑,这事本来就与我无关,何况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沈檀苦着一张脸,十分为难的样子。
“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师叔,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夜挽琴笑意更浓,“再说……你不想要回你的金毛犬了么?”
易长行!
沈檀猛地想起这个名字,简直心中一沉。
真想把他留在这算了。
沈檀的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客房外。
天色已暗。沈妙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天上皎白的月亮。银白的月光洒在梨树上,像给粉白的梨花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晚上看这梨山,更加仙气缭绕啊。
沈妙仙边看边想。
忘了问问琴姑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漂亮,又会法术,大概真的是仙女吧?
想到这里她花痴似的傻笑一声。
沈檀好像也认识琴姑,不过看着就不像什么高人。哼,那么有钱偏偏是个小气鬼。
她正想着,背后忽然有团阴影罩下来。一回头,看见龙初雪站在身后冲她柔柔地笑着。
“龙小姐,吃点心吗?”沈妙仙也笑了笑。
“叫我初雪就好。你年纪比我大的样子,我可以叫你妙仙姐姐吗?”龙初雪看上去有些害羞。
“好啊,初雪。你身体不好,快坐吧。”沈妙仙倒是很爽朗。
龙初雪点点头,顺从地坐在了沈妙仙身旁。
“你不开心吗?”沈妙仙看着龙初雪问道。
“妙仙姐姐,我们把你抓来当做贡品,你却不怪我们……初雪心里很是愧疚。”
“你已经道过歉了,而且我不是没事嘛。”沈妙仙摆了摆手,大大方方地说。
“只是这人碰巧是琴姑,并未对你不利……如果换一种形势,你有可能因为我们受到伤害……”龙初雪还是无法释怀的样子。
“你说如果,不就是没有发生吗?干嘛要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担心嘛。况且你也有苦衷啊,你病成这样,为了治病不惜做出些什么事情,也可以理解的。”沈妙仙十分真诚地说。
“呵……”龙初雪淡淡地笑了一声,“妙仙姐姐什么事都看得开的样子,这种性子初雪很是羡慕。”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再说你已经重病缠身烦恼够多了,就不要再为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伤神了。”
“想不到你也能说出些颇有道理的话。”
沈妙仙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袭白衣的公子从回廊里走出来,沈檀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是你啊。”沈妙仙十分不屑地说,“还好还好,明天就不用再看见你了。不然整天对着个蠢货小气鬼,都要肝火上炎了。”
“真可惜,你不能如愿了。”
“什么意思?”
“我正好也有事要去南郡,琴姑托我和你们同行,顺便照顾你和龙姑娘。”
“你——”沈妙仙气的拍案而起,“谁要你照顾了!我去找琴姑!”她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停下来,转回身指着沈檀说,“在这之前,把你欠我的诊费交了!”
“诊费?我根本不是花粉过敏,也不知道你怎么治的我,还有脸要诊费?”沈檀一脸嫌弃地说。
“……”沈妙仙气鼓鼓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最后气的一跺脚,“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她大吼一声,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剩下沈檀和龙初雪面面相觑。
“咳,”沈檀尴尬地咳了一声,“龙姑娘,你知道你家那名年轻武士现在怎样了吗?”
“薄玉方才来过,说是梨花树灵已经将他两人送到山脚下了,你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沈檀一边答着,虽然有些好奇另一人是谁,却也没有多问。
“去南郡一路,看来要有劳公子照看了。”龙初雪站起身,微一颔首说道。
“没什么有劳的,我也是顺路。”沈檀笑着说。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
“请便。”
龙初雪点点头,迈着细碎的步子回了厢房。
真是深藏不露吗?
沈檀看着她关上房门,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