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明皎皎是想认认真真听下去的,只是远处墙角之下忽然闪了光亮,两小簇,手提的小灯模样,晃得她专心不下。
明黎定了定神,也不说了:“去看看?”
明皎皎点头,随即随着明黎悄声悄气地向那处墙角靠近。
两人都没拿灯,又故意蹑了手脚,故而一直行到墙根底下,都不曾被那两人发现。
明皎皎原是想了两种情形,第一种是客人迷路了,第二种是哪个院子里头的小侍同丫鬟借着相府今晚忙活,趁乱出来相会的。
若是第一种,她便拿出相府嫡女的风仪出来,将人引出去;若是第二种,碰巧她今日得了哥哥心情高兴,便也学学古代皇帝的风范大赦天下,成全了两人。
高墙之下,二人皆屏息听着,说话的果然是一男一女。
“你怎么偏偏挑得这么个日子过来?”女子道。
“这个日子才好,你总想着快些将我打发走,给得也能比往日多些!”是个男声。
明皎皎同明黎面面相觑,显然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被他们兄妹俩撞见了。
咦--,这声音有些耳熟,细品了品,可不正是近日来在府里咋咋呼呼叽叽喳喳的沈姨娘本人吗?
再听那男声,瞧着,明皎皎咋舌,不会是赵强吧?真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送上门的人,不趁机抓住就是她的不对了。
因着四人距离太近,为防止暴露,赵强脚底抹油,她垫了脚尖攀上明黎的肩颈,趴在他耳边,声音小的不能再小:“等这个女的走了,这个男的一定要给我抓住,是个大鱼。”
明黎点了点头,蓄势待发。
墙那头的两人不过递个银子的小事,不出一会儿,沈姨娘便提着小灯拎着裙摆溜得十分小心,赵强则留在原地,借着小灯的光亮,乐嘻嘻地数着手上的票子,正给了明黎足够的时间。
不久,明皎皎已经十分悠闲地坐在晨郁阁某房间里,“提审”赵强了。
赵强在分歧反抗的过程中,腹背皆挨了他哥哥几脚,此时正佝偻在地上,“哎呦哎呦”呜咽着打滚。
如今有了靠山的明皎皎冷着眸子,大喝一声道:“再多叫一声,便多赏你十个耳刮子”这个威风,她耍得十分过瘾。
果然,赵强闻言,立刻老实了下来。
“对嘛,大家都是求财的,和和气气的听话多好!”
赵强忍痛“嘿嘿”笑了两声:“果然还是三小姐聪明!”马屁拍得十分响亮。
明皎皎捋了捋头发,呵呵笑道:“也不是,确然是误打误撞的。”继而神色骤冷,“倒是你才聪明,你早晓得我院子里的小梅每日从那个小门进出,故意和沈姨娘做了个局,将我诓去了百丈崖,差点没回来。”
赵强瞪大眼睛:“没有啊,小的哪敢啊?别说不敢诓您,就算是有,小的也没那个脑瓜儿啊!”
明黎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劈头又是一脚,疼得赵强一顿吆喝:“说了实话还有活路,若你依旧如此,我即便是在此处将你杀了,也无人知晓。”
赵强吓得一个机灵,立刻又规矩地跪直了身子。
明皎皎道:“两个问题。一,谁给你支得招儿。二,沈姨娘的身世和来处。”
赵强精明得放光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说也可以,但我从中是不是可以获得些什么好处呀?”
明皎皎挑眉,视线落在赵强怀里半露半藏的厚厚一沓自银票:“沈姨娘给的不够?”
“她是她,您是您,怎可混为一谈。”
明皎皎眸色骤冷:“你觉得她给你的票子是哪里来的?”走上前,那一沓子银票顷刻间便落在了她的手里,引得赵强一阵捉急。“怎么样?答一个问题,还你一张。”
“不带这样的。”
“怎么不带?姨娘赏的,嫡小姐收了。你说与不说,票子就在这里,里外本小姐有的是时间,与你来说,趁现在本小姐心情好,能赚一张是一张不是?”
赵强气得直叹气,踌躇半晌,才咬牙道:“好,我说。”
“算计您是真,但那招儿也只是沈如月递与我的一张条子上头写的,平日里,也只是我从她那里拿钱,我与她从小青梅竹马地长大,她几斤几两我最知晓不过。”
“也就是说,沈姨娘上头还有人?”
“有的有的。”赵强连连点头,明皎皎将一张相对较大面额的银票塞进他的怀里,他连连道谢。
“上头的人,可否透露些啊?”
“我也不知,您看我这样的身份,那样的大人物也不会将名讳告知给我啊。”
“钱不想要了?”
“啊不过,还有个不过,您可以从一个叫吴旬的人身上着手查一查,当年,就是他将沈如月从镇子里头带走的,大致他会知道些什么。”
明皎皎露出笑容,赞扬地摸摸他的头,又一张银票塞进了怀里,“第二个问题。”
“沈如月她家,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官小吏人家,他爹在我们县里头任县委府太师一职,平日里头就仗着上头有些关系,不知背地里收了人家多少恩惠。他家中有个哥哥,活脱一个纨绔,没什么本事,家里的钱财田地,都快被他作为嫖资败光了,也就是我家长辈不知,才看在从小长大的份上同她家订了婚约。”
“没了。”
“昂,没了。”
“这个吴旬你可知道些关于他的?”
“这就不知了,平白从京里来了那么一个人,我哪里知晓去?就是来了京都,光找沈如月还找了足足五个月。”
“没了?”
“没了,真没了。”
明皎皎点了点头,冲明黎道:“将人绑上,咱们走!”
“哎?”赵强急道:“票子。”
明皎皎抬了抬下巴:“喏,承诺你的,两张都在那了!”
全程房顶旁观江觅晚,觉得十分受伤,就着月光看着眼下渐行渐远的兄弟二人,十分感慨:“有了新靠山就不管我了,明皎皎,果然你是有我没我都能玩得风生水起啊!”
被绑在屋内梁子上头结结实实不能动弹的赵强欲哭无泪:“一沓票子成了两张就算了,还花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