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炀炀在车上偷偷告诉李纂,若是想跑只能抢马车,待会听我暗号,咱俩一人抢一边的缰绳。
李纂觉得景炀炀的办法不错,点头同意。
李纂听着景炀炀和计秃子在东拉西扯,只好捂嘴偷笑,听到最后一句险些笑出声来,估计景炀炀这正常的生音能把计秃子给惊下马来。
景炀炀趁机发出暗号,李纂腾地从座上跳起,先一步撩帘冲出,朝坐在辕座右侧的内侍后背上就是一脚,那内侍“哎呀!”一声,手上一松,就从车上骨碌到下去了,所幸车速不是太快,那内侍没有摔得太重,李纂侧身回头,看到他只是擦破了点皮也算放下心来。
辕座左侧的内侍一看是李纂从车中冲出,还把右侧赶车的内侍踢了下去,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紧跟上来的景炀炀一脚踢了下去。
李纂和景炀炀两人拉过缰绳,立刻策马疾驱,李纂头一次驾驶马车,只是学着车夫的样子,抽打着缰绳。
“殿下,咱们俩要保持平衡,速度一致。”景炀炀看了眼李纂说道。
李纂应了一声,侧目观察景炀炀那边的速度,努力保持自己这边的三匹马与景炀炀那边的三匹马行进一致。
身后传来一声声黑风驹的嘶鸣,李纂心想要是屠克消知道了,得多心疼啊,也不知道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真是叫人担心。
不一会,李纂和景炀炀赶着马车来到了浮山南口,两人减缓了车速。
李纂淡定的说道:“咱们走这条小路!”
“殿下,我也是这么想的,走西边,大路宽,不知道得绕到什么时候,虽然他们没马,可迟早也会追上咱们,若是走东边小路,路虽险,但是他们那么多人就算能追上咱们,路窄也不容易动手,等咱们出了浮山北口,他们也已被拉成长蛇阵,到时候再也难追上咱们这六匹马了!”景炀炀大笑说道。
“好,就这么办!”李纂和景炀炀一同拽起缰绳,六匹马齐刷刷向右走上狭窄的险路。
“殿下,要不要和我换个位置?”景炀炀看到李纂在右边靠着悬崖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纂靠着右边悬崖,其实本身有些害怕,刚走上窄路的时候,还壮着胆子,偷偷往崖下看了一眼,好在天黑,崖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不去想也就不会害怕了,于是,李纂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油灯刚好能照亮的小路上。
“我在这边没事,你专心赶车吧!”李纂没敢往景炀炀那边看回答道。
景炀炀看着李纂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应道,便继续拉紧缰绳专心赶车了。
“哈哈哈!殿下,小心点,别从悬崖上掉下去喽!你要是掉下去的话,我就直接返回去领功了!”计成发大笑的声音从马车后不远处传来。
李纂和景炀炀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想到这计秃子能这么快就追上来,好在路够窄,他此时也只敢慢慢追,而且听动静,那些士兵们还未追上。
计成发跨下只一匹马,虽然不敢催马快进,但是速度还要比李纂他们马车的速度要快,很快便已到马车后面,稍一伸手便可抓住马车后辕。
不过计成发可没打算跳上李纂他们的马车,计成发双腿夹紧马腹,努力保持上身平稳,双手高举长柄铁槌,大声吼道:“殿下!你且坐稳了啊!”
计成发喊罢,腰上使力,双臂同挥,铁槌头画出一道弧线,“啪”的一声,把马车上盖打碎,车盖掀开向后飞出,计成发侧头躲过,险些被车盖砸中,车盖随后砸到崖边,掉落悬崖,好半天才从崖底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响,应该是落到悬崖底了吧。
李纂和景炀炀只感觉马车一阵晃动,六匹马似乎受惊,速度开始提了起来。
玉虎本来还在车里的软垫上睡得正舒服,计成发那一槌,对它来说像是惊天动地一般,立刻扎着毛蹿出车厢,蹦到李纂肩上。
玉虎稍微伸出了爪子,抓在李纂肩上,在这夜色之中,人看不清路,玉虎的眼睛却是能看个一清二楚,这狭窄的山路,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而此时六匹马受惊,奔跑的速度有些不可控了,玉虎眼看哪也去不了,只能紧紧抓住李纂。
李纂只感觉肩头一阵刺痛,知道是玉虎跳上自己肩膀,但是此时李纂也没敢去看玉虎,他和景炀炀用尽全力拉紧缰绳,控制着六匹马不至于一脚踏空跌落悬崖。
计成发摆正身子,重整态势,双腿轻踢马腹,紧紧追上,准备再施力一击,这下准备把整个车厢砸落悬崖,计成发高举长柄铁槌,牟足力量由左向右,砸向车厢上左侧,谁知道李纂他们的马车速度一下提快了,计成发一下砸了个空,槌头惯性大,差点把计成发一道带下山崖,幸好计成发手疾眼快,双臂交叉旋转,槌头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兜回左侧,“咣”的砸在左侧山石之上,计成发打了个趔趄,差点从马上跌落,得亏腿上夹的紧。
计成发使用的这种重型钝器在战斗时经常大开大合,现在在这种狭窄的小路上,尤其还有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可谓是极难发挥其全部威力。
李纂跟景炀炀商量道:“恐怕计秃子再砸一下,咱们的马车就得翻落悬崖了,与其跟他耗着,不如加速前进,现已路程近半,再往前,路向西偏,应该没有刚才那么危险了!”
“好的,殿下,我听你的!”景炀炀应声答道。
“驾!”两人齐声喊道,六匹马嘶鸣一声,加速前进。
两人这才刚加快车速,计成发便挥槌打了个空,还差点跌落悬崖。
计成发冒了一身冷汗,没有办法,只得再追。
路程已过半,山路渐往西偏,计成发也开始驱马加速紧追,若是真的让李纂驾车逃出浮山北口,那么再想追回可真是难如登天了。
计成发几回快接近李纂他们的马车了,刚要挥槌猛砸,却又被甩开了。
试了几次还是不行,计成发此时可以清楚看到马车车厢左侧,于是心生一计,左手抓紧马鬃,身体微微后仰,右手平举长柄铁槌,槌头朝前,长柄在后。
计成发大喝一声,铁槌如破风一般,猛地砸到马车车厢左侧,槌头破入,整个留在车厢里了,整个车厢也由于这强力一击,惯性向右偏移,马车右侧两个车轮滑下崖边,发出“哗啦啦”车身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李纂一直站在辕座上专心赶车,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导致车身右偏,车轮滑了下去,李纂差点没站稳也一齐滑下去了,多亏景炀炀及时的伸出手来拉住李纂的胳膊。
“殿下,马车不保,必须得弃车了!”景炀炀大声喊道,“快跳到前面马背上,咱们一人骑一匹马也该能逃!”
“好!玉虎,你可要抓好了!”李纂还不忘告知玉虎一声。
玉虎把力气都用到爪子上了,根本没空“喵”一句回答李纂了,只能轻声“呜”了一下。
李纂和景炀炀对视了一眼,同时丢弃缰绳,向前面的马背上跳去,玉虎在空中一荡,只剩下两只前爪搭在李纂肩上,两条后腿凌空蹬了两下,没踩实,只好留在空中晃荡着了。
不过,令李纂和景炀炀没想到的是,连接六匹马和车厢的车辕结实无比,绑系的扣带也一时半会无法解开,两人身上也没带利器,对此根本无法解决。
车厢已经有一半滑出崖边了,李纂座下的这匹马此刻跑得越来越不稳,后腿已经完全不能直立了,眼瞅就要随着车厢掉落崖下。
“殿下,再试试前面的马!”景炀炀着急喊道。
李纂双手抓住马鬃,双脚跳上马背,瞅准时机向前一跳,落在右边中间马的背上,双手又立刻抓紧马鬃,景炀炀也小心翼翼的跳上左边中间马的背上,两人又晃了晃车辕,试着解开绑带,依然未见功效。
“这做的也太结实了吧!”李纂忍不住脱口而出。
两人又跳到最前面的马匹上,最前面的绑带终于有些松动了,李纂和景炀炀大喜,正准备解开绑带之时,最后面右侧的马嘶鸣一声,已经被车厢坠落拉下崖边,随后左边的马也掉落崖边,右边中间的马也随着掉下。
千钧一发之际,李纂和景炀炀不得不放弃解开绑带,踩着最前面的马背上往前一跃,两人就地一滚,再回头,六匹马儿连带着残损的车厢,一同坠入悬崖,空荡荡的崖谷中不断传来马儿嘶鸣的惨叫,六盏油灯也随着下落一一熄灭,最后只从崖底传来一声闷响。
李纂和景炀炀、玉虎一起趴在崖边,此时还心有余悸,不过此时他们眼前的危险还没有解除,计成发摸着被月光照亮的光头,骑着马,提着长刀,得意洋洋的停在李纂和景炀炀面前。
“殿下!想不到你的命还挺大嘛!”计成发一脸恶意的笑看着李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