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赵墨,这小子一天到晚喜欢多管闲事,到头来不还是我这个少爷给他想办法,不成,我等会儿得好好说说他。”
赵慕白虽是如此说,但也没有真的责怪赵墨的意思,只是为了在茹儿面前展现少爷威风罢了。
“啊,是赵墨带回来的?!”
茹儿是赵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时都待在夫人身边,没什么机会与其他下人说话,自然不知道赵墨的性子,只知道他是一个又俊俏还彬彬有礼的书童罢了。
而此时听赵慕白这么一说,茹儿在心头对赵墨好感大增,又有些好奇赵墨的品性起来。
“是啊,我现在就要去寻赵墨,你要不要一起去看下那个孩子?”
“我我……”
怎么办?茹儿在心里两相为难,她确实很想去亲眼看看赵墨的品性以及他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可是又怕回去的晚了夫人会责怪自己。
“我什么呀,就看一看又不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娘亲问起,你就说小青拉着你聊了些家常,走吧走吧。”
赵慕白找起借口真是张口就来,茹儿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少爷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寻小姐的吗,怎得去寻赵墨了?”
“你不知道吗?梨儿这两天休息,所以小青现在怕是独自一人在房间,我要是去找她,只怕是真的会被下人们说闲话。”
“这我倒是忘了。”
“那你到底跟不跟少爷我去找赵墨?”
“那那……茹儿去便是了……”
茹儿轻声回答,手中的灯笼分出一丝火光映在茹儿的脸上,散发着淡淡暖意,赵慕白爽朗地笑了笑,大步地在前方带路。
赵墨和梨儿回到赵府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了,梨儿先是去管事处报备了一下,随后才跟着赵墨往他的院子行去。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梨儿这才放下了心,不然要是被人瞧见她同赵墨一起回房,她怕是要羞死了。
“吱呀。”
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赵墨见里面漆黑一片也没有动静,便唤了一声,“糖儿,我回来了。”
“小墨大哥哥!”
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后便听到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扑到了赵墨的腿边。
“糖儿,我回来了。”
赵墨蹲了下来又轻柔的说了一遍,手寻着大概的位置摸着糖儿的头发,这才发现糖儿的身体有些颤抖,忙问道,“糖儿,怎么了,是冷了吗?”
“不是的,只是糖儿怕黑……”
糖儿低声回答着,她注意到赵墨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只是因为太暗,她看不清样子,只知道似乎是个女子。
“怕黑怎么不点灯啊,那糖儿等一下,我去点一下灯。”
糖儿点了点头,而赵墨站起身,轻车熟路地来到桌前,火折子一吹,便点亮了灯火。
火苗摇晃着身子,瞬间照亮了屋内三人,而此时糖儿也看清了梨儿的相貌,梨儿也微笑地看着糖儿。
“糖儿,她是梨儿姐姐,你瞧,梨儿姐姐给你买了好多漂亮衣服呢。”
赵墨介绍着梨儿,同时扬了扬手中的大小包裹。
“衣服?”
糖儿呆呆地念着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有多余的衣服便是奢望,能有两套衣服的是弟弟,她身为女孩子从小到大便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满是补丁。
衣服这两个字带来的喜悦冲刷了她方才的难过,以前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怕黑,不管何时何地,她的身旁总是有奶奶,奶奶在,弟弟也在,她怎会怕黑,然而现在却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你就是糖儿吗,长得真可爱。”
梨儿蹲下来,双手捧着糖儿的小脸蛋轻轻的抚摸着,同时偷偷地把她眼角的几滴泪珠擦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糖儿饿了没有呀,你瞧,姐姐这里还有好多好吃的。”
“……”
糖儿听着梨儿温柔的话语,一时间不敢说话,随后才低声地说道,“……姐姐好漂亮。”
梨儿哑然一笑,勾了勾糖儿的鼻子,笑道,“糖儿嘴这么甜啊。”
赵墨走过来关上了房门,说道,“快把糕点拿出来吃吧,也不知凉了没有。”
梨儿站起身来牵着糖儿的手往桌边走去,把糕点放在了桌上后,她便发现了桌子上的笔墨,以及糖儿写的歪歪扭扭的名字。
“咦糖儿在练字吗?”
“是啊,是小墨大哥哥教糖儿的,糖儿写的不好看,梨儿姐姐别看了。”
糖儿害羞的躲在梨儿身后,轻声说着。
而梨儿则是觉得惊讶,她原以为赵墨也只是能认字,不会写字,她也从未见赵墨写过字。
“糖儿会写字已经很厉害啦,姐姐都不会写呢。”
梨儿笑着摸了摸糖儿的头,又看向赵墨,问道,“墨哥哥你会写字啊?”
“是啊,都是跟少爷学的皮毛。”
赵墨关好门后也走到桌边,从包裹中摸出一个糕点,说道,“还好,还是温的,糖儿,给。”
“嗯。”
糖儿接过赵墨递来的糕点,开心地笑着。
“墨哥哥……”
赵墨看向梨儿,才发现梨儿嘟着嘴,小声地嘟囔着,“梨儿也想学写字……”,模样煞是可爱。
“好啊,梨儿想学,我教你便是。”
“嘻嘻。”
梨儿拾起桌上的毛笔,在糖儿方才写的那张纸上寻了个空白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梨儿,问道,“墨哥哥,梨儿的名字是不是这样写的?”
望着那两个字,赵墨点了点头,回道,“是啊,梨儿写的没有错。”
“嘻嘻,梨儿也只会这两个字了,都是小姐教梨儿的,只是梨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全名怎么写呢。”
梨儿同糖儿一样,羡慕那些可以识字的人,她平时虽然有机会看着赵婉青读书写字,却也是根本看不懂,若不是赵婉青见她一脸痴迷模样,也不会教她写自己名字了。
“那我教梨儿写吧,梨儿的全名叫什么?”
赵墨伸过手来,说来惭愧,他平时梨儿梨儿的叫惯了,却从未问过她的全名,而梨儿则是把笔递上,毫不介意的说道,“梨儿的全名叫穆白梨,梨儿的姓笔画太多,小姐教了我好多遍梨儿老是记不住。”
笔画太多?总不至于是少爷的那个慕吧,说起来梨儿名字和少爷名字好像啊,这么想着便已说出了口。
“梨儿名字和少爷名字好像啊。”
“是啊,当初还因为名字像,夫人多赏了些银两给我爹爹呢。”
梨儿笑了起来,而此时原本不知道是哪个字的赵墨心中已有了猜想,便迅速地在纸上用小楷写下了那个穆字,问道。
“可是这个穆字?”
“对对!就是这个字!”
梨儿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认真了解过赵墨,自己只是这么一说,墨哥哥便能迅速地把这个字写了出来,而且竟然还能写得这般好看,比之小姐的字都不遑多让,若不是饱读诗书又如何能有这般才华。
“白字可是白雪的白?”
赵墨见穆字写对了,又继续写下白字,只是说到白雪的时候就想起了闭月楼里的白雪姑娘她们,也不知后来那什么逍遥派还有没有再找上门来。
“嗯!墨哥哥好厉害!而且字也写得这么好看!”
“那都是少爷教的好,梨儿你看,写好了。”
赵墨把梨儿的全名写完,又在一旁写下叫惯了的梨儿二字,就停下了笔,而梨儿则是望着那五个漂亮的小楷字出了神,呆呆的看着。
“这就是梨儿姐姐的名字吗。”
糖儿一面嚼着糕点,一面在心中记下梨儿名字的笔画。
“是啊,糖儿,这个栗米糕好吃吗?”
“好吃!小墨大哥哥你不吃吗?”
“我们刚才吃过了,这些都是给糖儿买的。”
见赵墨停了笔,梨儿回过神来,又说道,“那墨哥哥的名字是怎么写的,梨儿也想看。”
“嗯。”
赵墨又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向梨儿。
“墨哥哥让梨儿也写一写罢。”
看着梨儿这般喜爱模样,赵墨浅浅一笑,便把毛笔递给了梨儿。
梨儿低着头极其认真地模仿着赵墨写出来的字,雪白的脖颈伸得修长,赵墨偏过脸去不敢继续盯着梨儿,便看向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糖儿。
糖儿把手中吃了一半的栗米糕掰出一小块递到赵墨的嘴边,赵墨哑然一笑,也没有拒绝,便张嘴吃了下去。
糖儿开心地笑了笑,又埋头继续吃起来。
梨儿写字写得出神,赵墨和糖儿都没有去打扰她,也没有出声,不算敞亮的房间里,三个人的影子映照在墙上,看上去是那般和谐,窗户边的飞蛾呆呆地看着那团火苗,呆呆的看着被那火苗照亮的三张幸福洋溢的人脸,扇了扇翅膀,随后又呆滞原地。
“赵墨,赵墨……”
突然,外头传来的一声叫喊打破了这份宁静,正是赵慕白的声音。
“怎么办?!是少爷来了!”
梨儿听到这声音被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了笔,慌慌张张地看向赵墨,也是,这大晚上的,一个丫鬟出现在一个家丁的房间里,这要传出去多难听啊,赵墨一个男的倒是无所谓,但是梨儿是清白的女子,自然对名誉看得极重,赵墨自然明白梨儿因何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