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赵慕白乖乖去了私塾,赵墨则是又待在了书房,一天就这般过去了,晚间时分糖儿会偷偷溜到赵墨房间聊聊天写写字,好不开心,梨儿却是无法这般自由,万一被人瞧见说了闲话便不好了。
“糖儿,你看,这是什么?”
也是这个时候,赵墨把刻好的玉石雕像送给了糖儿,谁知糖儿在看到雕像的时候便哭得稀里哗啦,怎么哄都哄不好,这可急坏了赵墨,不停地换着鬼脸逗她开心。
过了许久,糖儿才渐渐止住了哭泣,仿佛是把这两日压抑的悲痛全部释放了一般,奶奶的离世,父亲的抛弃,弟弟的相隔,这本足以让一个小女孩崩溃的情感却是生生被糖儿压了下来,以至于糖儿是那么容易便用积极的心态对待每一个人,不让任何人瞧见她的悲伤。
可是,在看到奶奶雕像的那一刻,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了,是啊,在小孩子眼中哪有什么精美不精美的,就算只有一丁点像,恐怕糖儿也一样会这般哭泣的吧。
赵墨见糖儿终于不哭了,用手轻轻摸着她的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而过了许久,糖儿才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轻轻开口道,“小墨大哥哥,我也想学这个。”
“好啊,但是那会变得很忙哦。”
不止要学写字,还要学雕刻的话确实会很累的吧,然而糖儿展颜一笑,回道,“糖儿不怕。”
自然,关于这件事虽然告诉了糖儿,但也让她保密,糖儿是个聪明孩子,自然也不会到处去说。
而第二天一早,也不知哪个下人外出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关于赵婉青的那则谣言。仅仅一夜过去,几乎整个金陵的茶馆酒肆都在传这件事情,毕竟赵家的名声太大,赵婉青的知名度太高,一旦有闲言碎语便会如这般传播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个下人把这则谣言禀报给赵管家,赵管家也不敢声张,生怕赵夫人发火,可是这事要是越传越大,最后毁了小姐名声又该如何是好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去问问小姐的意思,小姐聪明绝顶,或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而且她是当事人,这件事也该告诉她,若小姐也没有办法那再禀报夫人也不迟。
这般想着,赵管家一早便来到了赵婉青所在的小院,此时的赵婉青正和梨儿在院中刺着绣,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糖儿做的糕点,偶尔馋了便小咬一口。
“小姐早。”
赵婉青自然也注意到了来人,见赵管家急匆匆的走近便等着他开口。
“何事?”
“有一件事……”
赵管家支支吾吾,往梨儿的方向稍微看了一眼,照理说金陵已有许多人听到了这个谣言,也不差梨儿这一个,可赵管家就是觉得有些不妥。
梨儿看到赵管家的眼神,自然知道这是要自己回避的意思,便起身说道,“小姐,我去屋里给赵管家端杯茶水来。”
见赵婉青点了点头,梨儿便起身离开,她在心头想着,赵管家能有什么话要对小姐说的,又想起那高震对她说过的赵家与马家的事,心下忐忑,莫不是那马家少爷发难,做了什么事?从那日见那马管家那般戏耍赵夫人来看,这种事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梨儿走后,赵管家才开了口,“小姐,其实是发生了一件事……”
赵管家把那则谣言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赵婉青,也不见赵婉青有何神情异样,只是那眉头却是越来越皱。
谣言自古就是不好处理的一件事,如果不快点想出办法的话,等到那些商队将这则谣言带出金陵,就更难辟谣了。
不过她也对这则谣言的内容有点在意,难道真的有一个采花贼天天来偷看她,然后把她的容貌刻在木雕上吗?越想越后怕,因为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不过若真要说是外面的采花贼,还不如说就是赵府的人,毕竟只要是赵府的人就算不当那采花贼也可以天天见到她。
想到此,赵婉青便有了查一下赵府那几个雕刻师的念头。
“要不我还是去禀报一下夫人吧……”
见赵婉青面无表情,也不说话,赵管家便以为她也无计可施,毕竟这件事真的太棘手了。
赵婉青摇摇头,回道,“不急,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说不上是妙计罢了。”
赵管家眼睛一亮,心下暗暗佩服他的大小姐,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便能想出办法,不愧是金陵第一才女,他自己苦思这么久,却是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
随后,按赵婉青的意思,他俩往赵府内的匠人院行去,这个院子里的下人大半都是赵家的储备匠人,因为技艺不精,所以先在赵府内磨练。
待他们来到匠人院后,只见里头的匠人皆在院厅之中给扇子刻着图案,有山有水有人像,可总是有点强差人意。
一旁的梨儿见到这场面,在心中把他们的手艺跟赵墨一对比,不禁摇了摇头,可又为赵墨的手艺高超而暗自高兴。
赵婉青觉得谣言总会传开,所以也没有刻意不让梨儿知道,故而梨儿才能一起跟过来。
这几个匠人虽学艺不精,可难得保持着一份专心,就连有人走近大厅之中也毫无察觉,还是负责监督这些学徒的赵伯发现了赵婉青他们,连忙起身到门口迎接。
“小姐好,小姐今日怎得会来匠人院?”
赵伯是资历很老的一名雕刻师了,因为年岁大了,赶不了赵家的工,这才会在赵府内教教学徒。
听到这一声,众学徒才纷纷回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婉青怎么会来匠人院,脸上除了惊讶,剩下的,多是惊喜。
“赵伯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此是有一事想问。”
“不知小姐想问什么?”
“赵伯,借一步说话。”
赵伯点了点头,随着赵婉青走到了院中,看样子是有意避着里头的那些学徒。
梨儿和赵管家也跟了出来,待走到院中的老榕树旁的时候,赵婉青才止住脚步,回身问道,“赵伯,昨日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问,不知赵伯对那尊观音木像有何看法?”
“看法?”
赵伯略一沉思便懂得了赵婉青是在问何事,不免露出叹服的神情回道,“回小姐,老头子惭愧,那尊观音木像是我平生见过的最为精细的木像了,老头子活到了这把年纪才知道,原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见赵伯叹了一口气,赵婉青也知他是被那尊观音木像伤到自尊了。
“赵伯,依你之见,若是细细雕琢,不限时间的话,有可能雕刻出如那尊观音木像般精细的木雕吗?”
赵婉青来此便是想问这件事的。
“小姐,若真要细细雕琢的话也不是不可能雕出来,只是像这般木雕太过精细,一旦下刀重了一点,便是前功尽弃,反正老头子我是雕刻不出来的。”
赵伯这拒绝的倒也快,他生怕赵婉青对这尊木像感兴趣,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赵家的匠人再刻一个给她。
“既是可能的,那便是能雕出来的,赵伯,这两年匠人院的这些学徒中有没有哪个人的手艺比较出色的?”
“小姐是说……”
赵伯惊讶的微张着嘴,他终于明白赵婉青来此的目的了,她是怀疑那观音木像的雕刻师就是赵府内的人,所以才要出来说话,不过,任他如何回想,也想不出赵府内的学徒谁能有这个本事。
“不错,但我也只是猜想,赵伯不必放在心上,只需如实相告即可。”
赵伯应着,又认真回想起来,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小姐,赵府内的匠人只怕都没有这个手艺,若真要说的话,老头子我倒是有几分可能,可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刻好的。”
梨儿听到这句话心里莫名的开心起来,而赵婉青听到此话,点了点头沉思着,脸上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表情,随即,她又问道,“赵伯,你在我赵家有几个年头了?”
赵伯一愣,不懂赵婉青问这个问题又是何用意,慢慢回道,“老头子来赵家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当年承蒙老太爷看的起我,给了我一口饭吃,这份恩情老头子不敢忘。”
“赵伯误会了,小青没有怀疑您的意思……”赵婉青听到赵伯把老太爷都搬出来了,自然知道赵伯是在说他并不是那个雕刻师,“小青只是有一事相求。”
赵伯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回道,“小姐有何吩咐,老头子一定尽力办到。”
“实不相瞒……”赵婉青停顿了一会儿,在思考应该如何说,“外面已经出现了有辱我的谣言,我希望赵伯可以冒充一下那个神秘的雕刻师,帮我化解这个谣言,小青对赵伯感激不尽。”
赵婉青轻提衣裙,竟是对赵伯弯下腰去,吓得赵伯和赵管家手足无措,想扶又不敢扶,不过这也充分表现出了赵婉青的诚意,赵伯早已在心下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