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大都是陈父陈母生前好友。谢家人早已经回到了帝都。权力集中的地方才是谢家的根基,何况军方情况特殊,陈家的事情还不值得他们离开太久。
谢庾来去匆匆,葬礼到一半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谢老太太临走时留下来了谢家老宅的电话,要陈西府如同孙辈一般往来。陈西府口上答应了。
谢家另外留了一张名片,是谢家家主,也就是老太太次子的秘书的。陈西府心中明白,这才是自己真正能够打通的电话。谢家人礼貌是家风清正,她若是当真却是趋炎附势。世情不过是一面双面镜子,照进去人人冷暖不同。
她在葬礼后斟酌着用词,写了一封信寄给秘书,感谢谢家为自己的布置的一切。信寄出宛如石沉大海。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就此开始新的生活。
谢家为她安排的工作是F大学的教务助理。这份工作清闲稳定,很适合她的性格。这个时节本身便是高校招新的时候,加上她的学历也算符合要求,同事们大多没有对她的新进有所猜测。也是因为她按照习俗,在袖子上别上了戴孝的黑纱。因此工作上倒是平顺。
陈家的旧宅并没有出售,只是一个多月不住人,早已经积满尘埃,她也不愿意住回充满回忆的地方。于是搬进了谢家买的公寓,只是周末有时回去整理旧物。
新公寓就位于大学附近,是两居室的精装房。还有一处补偿的公寓,则在征求她的意见后装修作为民宿出租。尚都寸土寸金,房价时有比帝都还高。加上稳定的工作,这几处补偿不可不谓之大方,也足够她衣食无忧。
陈西府原先求学时也是独自生活,此时一个人从头来料理日常没有不适应。只是有时候夜半醒来,看见房室空空,装饰陌生,想起来从前与父母相处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落泪。
但她的性格本就克制。又过了一个月,渐渐熟悉了新环境,生活大体趋于稳定。
然而如同当初陈父陈母飞来横祸一样,十一月末的时候,又有意外直接打乱了她的生活。
十一月正是海外高校开放申请的时候,不时有学生来教务处申请材料。她工作比日常忙碌了几分,加班后便在外吃过饭又散了步才走回公寓。已经是夜深时分,小区内治安极好,几步便有一盏明灯,雪亮如全月。因此立在公寓楼下的男人便格外显眼。
等到陈西府上了楼走到自家门口,才意识到那个男人竟然一路跟在了自己身后。
她本来性格就淡,遭遇事情后更加不喜欢惹事,因此方才只瞥了一眼男人,留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印象。她心里开始慌乱,强作镇定地从家门前凑过继续上楼。——希望男人只是恰好和自己是邻居,或者再走几楼放弃了尾随自己。
“欸,你怎么不进门啊?”结果刚走了两步,她就被身后的男人拦住。更确切的说,那个高大的男人一下趴在了她的身上:“我可等了——哎呦!”
陈西府身材瘦削,本来便不大能够撑住男人。加上神经紧张,男人凑上来的时候便腿软了。两个人一齐摔在了地上。
她心里仍然慌乱,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做事。拿起手上的提包没头没脑的砸向男人,没几下就被反应过来的男人反制住双手:“哎呦小姑娘,别打了,别打啦!我不是坏人——”
被制住手腕了,她仍然身体凭着惯性的向前冲。男人不敢真的打她——陈西府的手腕细弱,仿佛用力就能够折断——只能不住的喊道:“我是谢庾的朋友!哎呦!我是来找你吃宵夜的!”